童年记忆12――捞得浮萍心欢喜

夏日的清晨，世界醒来得特别早。我也是。天蒙蒙亮的那会，人还不想睁眼想再贪恋一会并不柔软的床铺，5点钟左右的时候忽然就难再闭眼了，因为那渐渐明亮的晨光已驱散懒惰之念唤醒一天的生机――我的，父母的，所有生命的，生活的。

起床洗漱完了，如果家里不忙，妈妈会自己做早饭，外婆在的话，也不用我们擦桌子扫地。那我们就闲散点，大人们会提议我们找点事做，比如提上竹筐和铲子去村里转悠――当铲屎官，家里养了鹅鸭的时候就叫我们找找哪个田沟里有浮萍，或者到菜园里摘个什么菜，到田埂上扯一把毛豆棵子……

现在想起来，小时候真的没有压力，生活上压力我们不用承担，也想不到，学习上也没有压力，父母虽平时也说两句要好好念书的话，却也从来没要求过怎么样好好念书，也就从来没有命令过早起背书之类的事。那时我们也还不懂什么是好好念书，也更不会想到早起用功。为了有趣，为了消磨时光，便会应了大人的吩咐做事，或者做自己力所能及的也乐意的事。

捞浮萍，是很好的选择。

晨光渐散，扛着长竹竿把子的捞篱挎着竹篮，小跑着赶到常见浮萍的水塘。一路的空气清新，平添了许多愉悦。露水微凉，打湿了脚，也是极舒适的。看到水塘里浮萍拥挤地铺满水面，既是开心能满载而归，又会为不能再多跑点路撒野而稍稍失意，不过捞胜于跑，不管怎样，赶紧动起手来。所有的，乐趣都在伸长了胳膊将捞篱尽可能远地探向浮萍，拨开，捞起，沥水，翻倒，再拨开，捞起，沥水……直到觉得捞篱满的不能再满了才收回来倒进竹篮里。既盼着装满竹篮，又希望装满的过程慢慢的，直到自己心满意足。特别喜欢听捞起浮萍沥水的声音――捞篱勺里的水流先是很猛，像是小泥鳅被抓住了要出逃，叮咚叮咚地挣扎，到后面越来越细弱，只好无力受擒。水流殆尽，将捞篱把子提上两下抖一抖，使捞篱勺里的水最后被沥得净一点。而我的目的并不是要沥干水，只是喜欢那抖动的动作――如果抖动的时候不使堆满捞篱勺的浮萍有一片落下水，那种成就感是最满足的。

捞篱探水的时候，偶尔会惊动了一只小青蛙，只见小家伙猛地一弹跳到几尺远，再连跳着赶紧躲起来，或者一头扎进水里游到水草或浮萍地下藏起来。有时候也会惊起一两只叫不上名字也不善于飞行的飞虫，看着它们扑腾着翅膀低飞到自以为安全的地方。而我们最希望看到被惊动的小鱼小虾。一旦发现小鱼的踪迹，哈哈，那便用捞篱勺在水里跟踪、探寻、捕捞……通常最后都是捞不到的，但是看着小鱼被追逐得东逃西窜直至无影无踪，真是乐趣多多。

饲养鹅鸭最盛期，村里家家户户都会有数十只，那么浮萍简直就要供不应求了，所以也就不能总是在小水塘里捞浮萍，得到秧田里还有灌溉农田的流水沟里去找。秧田里的浮萍就像没长大的姑娘一样，一片一片的小叶子清绿的瘦薄的，很清秀。拈起一小团翻看，叶片下的根须也是细细的，却是很有韧劲的，感觉它们是卯足了劲拼了命才长大了。而流水沟里的浮萍多是叶片肥厚根须饱满，仿佛不被捞走的话它们随意就会一直长成菱角菜那般的大家伙来。小时候可没想那么多，只是看到秧田里的浮萍会用手捞起来玩，似乎还有点喜欢，看它们在水波中荡漾涟漪、飘飘浮浮，觉得煞是好看。再看流水沟里浮萍挨挨挤挤，泡在黑黝黝的水里，有时候捞篱勺还会搅起阵阵臭味，直想着捞它们回家喂了鹅鸭，心中却没了半点诗情画意。

二妹大一点的时候，我们俩会一起去捞浮萍。两个小孩在水塘边、田沟边，说说笑笑，把我一个人的时候经历的动作重重复复，互相配合，相伴的乐趣更多。有时候也会和小伙伴们一起。父亲总会训斥我们做事喜欢成群结党，最后误事，也许确实如此吧。因为每次大家伙一起出动，那都不是捞浮萍了，而是忙着嬉戏打闹过家家，到最后只能是随意捞点浮萍装进篮子回家交差，如果鹅鸭不等喂食也罢了，遇到鹅鸭就等着那一顿饱餐的时候，那挨批是难免的。不过爱玩的天性，会让我们很快就忘记了教训。

小时候的我们，又生在乡野，不比如今的孩童玩具多多，大人尽所能地为他们丰富生活，我们那时可以说力所能及的事也算是游戏活动了，其中乐趣现在的孩子是体会不到的。而长大后的我们，也体会不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