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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玉 第四十八章 颠沛流离

2018-11-11  本文已影响161人  枫蕊
孤玉 第四十八章 颠沛流离

下火车后我们直奔相邻的汽车站,赶往就近的再新家,车程要两个多小时。

在路上我提醒老许,再新处境不甚好,家里人多嘴杂,只能暂时歇歇脚,还是去沙城续新家附近租个房子谋生好,他未置可否。

第二天我们就赶往了沙城,老许去一家中介花了五十元钱找了份打扫园林的工作,说是包住,这让我们犹为欣喜。但好景不长,因他那一副久阴少晴的脸面和迟缓的口齿以及笨拙的手脚,常常惹得领导不高兴,少不了挨批评。

我向来不主张给人打工,一边在给他做饭的同时一边拾废品,在心里琢磨着做点什么小生意,还未来得及付诸行动,他屡不听劝阻,我一气之下去了县城再新那里,让他独自继续折腾。

一个月后,他背着帆布包也到了县城,说是离开园林后去了一家私人酿酒厂打工,每天凌晨三点起床,老板他妈天天在他屁股后面数落,累至生病便辞了职,来之前打了两天的点滴,虚弱看得见。

这是我预料之中的事情,但没想到会那么快。再新理解我心里的难过,让我先暂缓几天帮着带带孩子,他一来我再也歇不住了。

再新家十五平方的客厅里,靠前面阳台的窗户下摆放了一张蓝色方格的两用沙发(可以放下睡也可以收拢坐),中间挨右手墙放了一张一平米的红漆方桌和四把同色靠背椅,靠进门处放了一张长一米二宽六十公分的本色电视柜,上面放着一台挺着个大肚子的创维彩色电视机,左手靠卧房门口是堆满了鞋的鞋架,多出来的鞋子横七竖八躺在地上,稍不注意就会踢出很远。她的卧房也是一样的狭小。

韩四的姐姐破天荒的上楼了,坐在桌旁的椅子上,第一次笑嘻嘻地跟着外孙女叫我们。

“爷爷奶奶这来了就不走了,就在这里做点么事,也好帮他们带哈伢。”她的声音粗重响亮,整个房子都能听到。

“我也这么想啦,就是住的位置太窄了,我们要租个房子克呢。”我紧锁眉头回道。

“租么位置啦,我手里有一个朋友家的钥匙,是两间平房,进深十几米长,好宽敞,您们放心住,他好几年没回来了,还巴不得有人住。”

我听得眉开眼笑,连忙感激地望着她说:“那好那好,少了一些麻烦,沾姐姐的光!”

“沾么光啦,都是亲戚,您这回来就在他们跟前算了,韩四也要养您们的老,都是一样的。”我不知其意,点头附和着。

她走后,再新一脸狐疑地问我道:“这哪么太阳从西边出来了,这么好的态度呢?”

“不晓得啦,这要问她。”我笑着说。

“管她哪么回事,先住几天再说,今年也没好久过年了,把年过了再说。”

“嗯,我也这么想,克找个位置也麻烦。”

“那屋空着也是空着,过年的时候我买点东西克感谢她。”

“是的,肯定要感谢的。”

那排平房共有八间(我们住中间两间),离再新的家大概一百米远,一头临河,一头紧挨渔塘,门前的篮球场一副衰落样,木栏板已褪色衰朽,上面的铁圈锈迹斑驳,水泥地面像一面被击碎的镜子,裂缝处杂草穿透地面,这儿一团,那儿一簇,靠门前的泥地里更是蒿草挨挨挤挤,比着粗壮比着高矮,尚有红的、黄的花点缀其间,透着浓郁的生命气息,要走进去需用镰刀砍出一条小路来。

屋顶很高漆黑一片,房檐上有半片乌黑的油毛毡掉下来挂着,房梁上老鼠频频走动,嘴里发出失望的唧唧声,还听说有蛇从上面掉下来过,所以在里面行走要时刻保持警惕。屋后是一片杉树林,藤蔓纠缠,爬上了树,爬上了墙,遮盖了后窗,又爬上了房顶。常有猫叫,深夜里的叫声凄厉刺耳,像那游魂的哀鸣声。

当晚,我们住进了那倒是阴凉没有邻居的房子。

我思来想去决定去附近的菜场卖小菜,不用多大成本也不用干体力活,主要在我,老许给我打打下手就行。

说干就干,我们花一百八十元钱卖了辆红色的三轮车,一个大红塑料盆,一杆小称,跑去大市场批了一袋土豆,半袋辣椒,半袋白菜,十斤葫萝卜,一打黑色的塑料袋开始了营生。

有人就有江湖,哪怕是卖个小菜。有一个黑脸彪形大汗,每天来收钱总是恶言恶语,相不是相脸不是脸地喝斥这里不让我们摆,那里也不让摆,我陪尽笑脸说完好话也无济于事。一起卖菜的摊主们也欺生,摆资格甩脸子,实在干不下去,不足一个月就没干了,余下的菜只好留着自己吃。

眼看腊月将至,我想起可以重操旧业炒瓜子(我炒的瓜子味道很好的),顺带卖点柑楂。于是费尽心思找到一条临街的小巷里,向修鞋的老哥借了一点点地方,放个蜂窝煤炉,一个用来装柑楂的桶。

路对面有个炒瓜子卖柑楂的三十几岁的年轻妇人,皮肤白皙,身体微胖,一双眼睛就没正眼瞧过我,尤其是我累得不停在那甩胳膊喊累时,总会碰见她那跳跃着火光的眼睛和因为尴尬而绯红的脸。我只当没看见的,换了是我也会跟她一样,为了生活没办法,但凡有一点办法也不会跟她过不去。

为了储备年货,人们不像平常买一小袋瓜子解馋了,一买就是五斤、十斤,甚至帮人带,有时还要预订,我忙得不可开交,晚上一歇下来浑身就象散了架一般,每晚都睡得很沉,把那些伤心往事统统压在了心底,感觉挺好。

周围的人们总夸我生意好,我的心也被忙碌填充着,拼命抓住最后几天的冲刺,心想忙过这一阵就可以休息了。

腊月二十三的上午十点,天说变就变,刚刚还有太阳站在上空,一忽儿就灰蒙蒙得象一张死气沉沉的脸,看哪不顺眼,随时要吐出点涶沫星子来,本就干冷的天越发冷了。

再新骑着自行车匆匆跑来找我。

“妈妈,您要搬位置了。”

我很惊讶,停止了手中的翻炒,张大嘴巴用问询的眼神望着她。

“一大清早,韩四的姐姐就在门口大嚷着跟她姆妈说,这人家屋老板要回来过年了,看他们哪么搞的啦?婆婆说您们没时间找屋她帮忙找克,等您们回去就搬。”再新眼神怪异地看着我说:“她这是故意说给我听的,又想找茬了,这几年人家屋老板就没回来过。我早就跟韩四招呼过了,过年我会买东西感谢她姐的,他根本没说。她是看我们没跟她表示生气了。”

“哦,搬就搬,迟早要搬的,再说你们家人多,不是这个脸色不好看,就是那个象不得了,我们也看伤了,搬了安逸。”我的脸色沉了下去。

刚刚因为炒瓜子培养起来的一点兴奋劲又被搅蔫了,我低头有一下没一下地炒着,再新蹲在一旁好久默不做声。

承蒙孙姐好意,在我们回家必经的那条路旁帮我们谈妥了一处无人居住的老宅,当天下午就搬了,两床被子几件衣物便是我们的全部家当,一辆三轮车就搬完了。

出租屋里因常年无人居住有一股浓厚的霉湿味,老鼠听得人声四处逃窜,老鼠洞此处一个,那边一个,房间覆满灰尘和蛛网,蛛网又在梁上垂丝,绕四壁飘絮,见得此景,一股荒凉在我心际无限蔓延。抬头看天,天又阴沉,低头看地,地又不平,怎么看也不象是要过年了的迹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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