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如戏全靠演技
美貌的菜花1415926
原创非首发
在我与赵成源成婚之时,他十五,我十三,那时他的眉眼还没有长开,看起来有些憨傻,还是个经常犯二的少年郎。
还记得我俩洞房的那一天,我坐在喜床上,被子里捂了一堆的花生大枣,硌得我屁股生疼,而赵成源就好像如临大敌,四肢都扒在门框上,抠都抠不下来.
我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温柔可人:” 殿下,吉时已到,快来掀盖头吧!”
而赵成源则死命地扑棱他那颗蠢钝如猪的大脑袋,“不,成吉说你长了一张柿饼脸,还全是麻子,孤怕被吓到……”
我瞄了个咪的,这还真是叔可忍,婶也忍不了,谁人不知我曹家两子四女,全都是天仙似的人物?
我气得一掀盖头,紧赶几步,一伸胳膊给赵成源来了一个“壁咚”.
当时我俩脸对脸,我的发丝刚好擦过他的鼻尖, 晕红了少年的双颊。
“怎么样?看到了吧!爷美不美?可是正宗的柿饼脸!”
我爹曹仁贵身居太尉之职,乃行武出身,乃是天下间上了风云榜的勇士。
我是爹的幺女,自然身上也染了三分匪气。
“你美又如何?反正孤已有了心上人,并不会心仪你的!”
赵成源生气地推开我的胳膊。
“谁”?
我这胸膛之中的八卦之火瞬间便熊熊燃烧,就开始燎原了。
要知道赵成源可是东宫太子,若不是老皇帝想拢络功臣,这个太子妃无论是凭才貌还是家世,也轮不到我坐的 。
“是京都第一花魁—玉奴娇!”
赵成源双眼亮晶晶的。
“哦!”
我会心地点了点头,其实很久之前,在二哥回京之时,便带我乔装打扮去过青楼,见过玉奴娇本人的,倒是个勾魂夺魄的美人,容貌倾城,体格风流。
只是这大半个京都的男子几乎都心仪她,赵成源整这么一出,还真是没有什么新意。
大约是见我神色平常,赵成源忍不住问道。
“你就不恼?”
折腾了一天,我也是饿了,然而这新房之中,桌子上除了一碗半生不熟的扁食,便是两杯“助兴”的药酒了。
无奈,我只能掀开被子,抓了一把花生,咔崩咔崩地嚼了起来。
“这有什么可恼的,那个姐姐我也见过,是美 !”
赵成源此时就跟个猴子一样蹲在我身边,瞧着我吃花生,半天,便是一地的花生壳,硬是把他给瞧饿了。
“你会做饭吗?”
我看赵成源扭捏了半晌,还天真地以为他便秘呢!
“会”!
我自信地点了点头,反正直到我出嫁的这天为止,我堂堂太尉府,还并无一例是因为吃过我做的饭食而故去的案例 。
于是,我与赵成源便在本该找俩洞房花烛的那天晚上,趁着月朗星稀,从窗户翻到了小厨房,由我煮了两碗素面,还卧了两个鸡蛋。
在一顿毫无形象地大快朵颐之后,我俩脑门便全是细稀的汗珠,还真是酣畅淋漓。
我举起碗中剩余的面汤:“来,兄弟,干了!我叫曹菲,从此便是你的太子妃了,刚刚好,小爷也有心上人了,今日开始,我你就正式成为合法夫妻了,共勉!”
“咣当”!
由于我用力过猛,面汤飞溅而出,洒了赵成源一袖子。
他有洁癖,当时脸都青了,半天憋出一句。
“我说这位曹小姐啊,你不会憋着坏,给孤带绿帽子吧!”
我意味深长地回了他一句:“你说呢!”
赵成源听了哈哈大笑,震得房梁直往下掉灰,也就是这一顿面条的情义,他就迅速把我划入了他方阵营。
于是第二日,我做为他亲如手足的“兄弟”,便被迫陪他去逛了青楼!
我看着门上硕大的牌扁,这该是一个多么言简意赅的老板呀!
丝毫没有多余簇拥风雅的字眼,就这样,赤裸裸的两个字, 然而门口却依旧是人来人往,客似云来。
果然,只要我不尴尬,那么尴尬的就是别人!
“殿下,咱们要不你蒙面,或者我蒙面!” 好家伙,这天才刚抹黑,我们才走到大厅,我就碰见到4个世伯和六位仁兄,难道赵成源就不怕被旁人认出他东宫太子的身份,而有失天家威仪的吗?
赵成源见我有些踌躇,便打趣道.
“难道匪爷从前都是欺骗本殿下的,你从来没来过这青楼吗?”
赵成源朝我邪肆的挑眉,我一眼就见到到了他身后金妈妈那张乐成菊花的老脸。
“呦这不是匪小爷吗?难得有日子没来了,怎么今个还带了生客来光顾呀!”
我出门为了方便,于是就女扮男装,改曹菲为曹匪,于是就人称“匪爷”。
“快,女儿们,给匪爷上香茗,上好酒!”
我从未像现在这样愤恨过金妈妈的热情。
“青楼的一桌茶局至少二十两白银,这老虞婆说送就送了?匪爷您还真是有面子呀!”
我看赵成源的后槽牙都要咬碎了,便谦虚地抱了抱拳。
“哪里?哪里?谈不上面子,混得脸熟而已!”
赵成源咬着腮帮子:“即知是贵客,那还不上请花魁玉奴娇出台!”
谁料金妈妈见赵成源唇红齿白,一见便是童男子,便动了歪心思,一个劲在他怀里靠.
“呦小郎君您这话便是外行了,妈妈这青楼之中人才汲汲,那里就是一个玉奴娇能诠释的!咱们匪爷可是个上佳的玩手,每回来都是要追月公子坐陪的!”
我看着赵成源头顶蒸腾的热气,这金妈妈的身材圆如桶,粗似缸,恐怕真是委屈他了,便把人薅出来,往外一推,扔了几张银票。
“别废话,楼上雅间,我追月,他要玉奴娇!”
至于后来吗?
我们当然没玩成,刚上楼梯便碰到了我大哥,他是翰林院的编修,做了一辈子的学问,唠叨起来连爹也是要礼让三分的,而且人还“倍儿”有骨气,是张御史的得意门生。
要知道,如果是被一个御史参上一本“德行有亏”,别说我这个太子妃了,就连赵成源也够喝上一壶的。
于是我俩被逼无奈,便从雅间的窗户跳了下去,三楼,摔点把昨天没拉干净的屎给我摔出来!
好不容易回到了东宫,赵成源这厮便一个劲地脱我衣裳。
“你要干什么?”
我被吓得瑟瑟发抖,双膊抱住前胸 。
赵成源用蔑视的眼神扫了我的胸前,“拜托,本殿下有洁癖的好吗?刚才那个娘娘腔,揪了你的袖口!”
“哈哈哈!”
真不怪我没忍住,赵成源实在是太逗了,就这样便受与不了了?
可那玉奴娇是“一双玉臂千人枕,半点朱唇万人尝!”
那他二人情到浓时,岂不是要洗到脱层皮才肯罢休?
“那是殿下是怎么看待与玉姑娘欢好之人的呢?”
“?“
就这一个问题越成源几乎想了3,4天。
“孤真的没有想过……”
“嗯?”
对了,这便是男子了,一个堂堂储君,竟整天敢冒天下之大不违,把对一个妓子的喜爱公然宣之于口,这是一份多么令人动人的情感呀!
结果,讽刺的却是赵成源好像却从未想过与玉奴娇的未来,男人总是靠不住的,所以我从未想过与任何一个男子白首不相离,至少是现在。
就在我以为我与赵成源的婚姻会一辈子这样诡异而和谐之时,有一天,我与他平静如水的局面忽然就被人打破了。
“匪爷,你明个陪孤去行猎吧!”
我晃了晃脑袋,头上新插的步摇叮当乱响。
“为啥?”
赵成源宠溺地揉了揉我毛绒绒的碎发,“因为玉姑娘也要去呀!”
“哦!”我会心地点了点头,随即露出一抹姨母笑。
猎宫.
当今圣上有皇子十六人,个个是人中之龙,但不出意外地就出意外了,这鸟大了,什么林子都有,就偏偏老九是个“浑不令”,整日走马斗鸡,不学无术。
可偏偏九皇子的母妃早些年一次意外,为皇上挡了刀,愣是让刺客给捅死了,皇上对他多有亏欠,便日日纵着他胡闹 ,时间长了,他就总想着试探,皇上对他容忍的底线到底在哪里?
我眼见九皇子大庭广众地从自己帐篷里挽出了玉奴娇,小嘴差点惊得能塞下个鸡蛋。
虽然我也曾耳闻他“浑”,可就不想他竟真能“浑”到这个地步,结果片刻之后,我本该回边塞驻守的二哥也偷偷摸摸地溜进了九皇子的营帐.
边关守将无旨回京便是死罪,假如到现在为止,我还天的真的以为我二哥私会九皇子是为了猥妓,那我可就太天真了!
这时我不由得擦了擦自己脑门上细碎的汗珠,“那个殿下,妾身我想静静!”
赵成源望了望九皇子的帐篷,又打量了一下我,若有所思地摆了摆手。
我这才猛然觉,我一晃也嫁入东宫也就快两年了,赵成源看着长大了不少,五官初具凌厉,已经大约有了君临天下的气质。
从此我便没睡过一个好觉,在梦中,不是梦见我太尉府被抄没就是梦到爹娘和兄长被砍头,赵成源便那样冷陌地坐在刑台下,翘着二郎腿,喝着茅尖。
茶水滚烫,雾气蒸腾,我即使费尽全身的力也看不清他的表情………
后来时值寒冬,赵成源见我总是闷闷不乐,便拉着我去江南避寒。
可老天偏偏总不随人愿,江南气候阴凉而我身为一个地道的京都贵女,却是从小在北方长大,再加上路途遥远,车马劳顿,没多久就病重不起,整个人每天就像被抽干了水份的鲜花,每天蔫蔫的 。
我们一共在江南待了两个月,然而刚到江南时,我的病便像是一讯号,从那天开始,赵成源便忙得马不停啼,打响了这场宫变的第一炮.
我居住在江南的一个大院里,围墙筑得老高,就算我坐上秋千,整日整日的荡,也总是看不见外头的街道,只晓得四处都是 守卫的铁甲军,日夜轮班,箭拔努张。
等快到开春,我们才回到京都,那时三月三都过了,这还是我头一次不在父母跟前过年.
等再回到东宫时,我明明只是走了六十几日,却硬是感觉到了物视人非
许多的丫鬟婆子都换成了陌生的脸,我咳得撕心裂肺,瘦得像纸片一样,却并不敢开口询问任何事。
一日,我居住的别院闹起了贼,下人乱哄哄吵成一团,赵成源不久便率领铁甲军捉到了一个身形异常熟悉的黑衣男人,我的眼神暗了暗,不争不吵,却在众人都放松戒备之时暗中跟了上去.
不出意料,这人果然是我大兄,他一生虽未习武,却也是铮铮铁骨的汉子。
不过现如今他却如同一个蝼蚁一样,匍匐在地上,乞求赵成源放过我。
初春,乍暖还寒,北方的夜恐怕照冬日里还要冷上几分,现如今我更是连血液要被凝固.
约摸两刻钟,我长兄被两个铁甲军架了出去,右脸颊上明晃晃刺了一个“罪”字。
第二天,由于昨夜我听墙跟蹲了半宿,果然,又发烧了.
恍惚中我好像抓住了赵成源的大手,拼命乞求他让娘来探望我,可他终是沉默的,我便懂了……
又过了几天的夜里,我见到赵成源的贴身侍卫忽忽忙忙跑了进来,十分忌样的打量了我一眼,然后就趴在他的耳边窃窃私语,半日,赵成源脸色巨变,丢下我便匆匆匆离去。
就在这一夜,我睡得便格外安稳,罕见的梦到了一家团圆,就像在我还没有出嫁的过去。
爹与大兄在院子里对弈,阳光温暖和煦,照得人懒洋洋的不想动弹。
我和二哥正淘气归来,蹑手蹑脚的翻过围墙……
后来,据丫头们说那一夜我的病是极其凶险的,整个人都面带微笑,仿佛睡着了一样,任凭赵成源怎么呼叫,可我就是不愿意醒来。
再后来我便成为了赵成源的皇后,坐在花车上游行,当路过昔日的太尉府时我只见到了满目疮痍,糟心的让人不忍直视。
其实那天若不是赵成源拿我三个姐姐威胁我,我是万万不肯再次醒来的。
从此我每日便也笑,只是再不达眼底,对待赵成源也恭敬,还贴心的为赵成源广纳后宫,或眉或眼,多多少少都有我的影子,生怕他将来有一日会忘记了,于我这个发妻的愧疚和悔恨!
十年,我把自己关在寝宫十年,拒绝任何妃嫔的参拜,眼见赵成源生了儿又育了女,然而他却从未碰过我。
“放过我也放过你自己吧!”
这便是我留给他的最后一句话,既然人生如戏,咱们便散了吧……
然后我就选择死在了一个冬末,最终还是没能等到春回大地,万物复苏。
在我死后,因为娘家曾参与叛乱,德行有亏,侍奉皇上十几年,身为嫡妻,又不曾为夫君生儿育女.
赵成源便以七出之条之一的“无子”休弃了我,放我回娘家安葬。
那是一片坟丘,虽规模不大,却胜在修缉整洁,一看便是时常有人来打扫的.
爱妻——曹菲之墓,夫赵成源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