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叙事本能:大脑为什么爱编故事?》

2024-07-18  本文已影响0人  李成__北京

《叙事本能:大脑为什么爱编故事?》

1.从语言中,我们发展出大量交织的故事网络,形成一套套的复杂叙事,实现了频繁而又不引人注意的“我们——意向性”确认,让我们突破了“邓巴数”的约束,发展出了更复杂的社会形态。

2.儿童通过听故事和讲故事来学习语言、形成记忆、理解他人意图,并发展自我意识,而成年人通过阅读叙事可以增强同理心和社交能力,或者通过主动叙事获得心理疗愈。

3.叙事本能偏好符合“好人有好报”的诗性正义模式,并且有时倾向于简化事实、弥合冲突,会让人对现实的理解产生偏差,忽略未来的风险,也值得我们注意。

《叙事本能:大脑为什么爱编故事?》是一本综合了生物学、心理学等等领域的科普书籍。作者维尔纳·西费尔原来是德国主攻脑科学的生物学家,也是一名畅销科普作家,担任过德国版《国家地理》的主编。西费尔特别关注一个问题,“人类如何成为人类”。

答案的关键词是“叙事”,就是讲故事,是因为会讲故事,我们才能够成为人类。

相传很久很久以前,非常遥远的地方有个萨珊国,国王发现自己的王后行为不端,于是变得痛恨女人,不但杀了王后,还每天都要娶一个少女,第二天再把少女杀死,可谓是残暴至极。宰相的女儿山鲁佐德为了拯救无辜的少女们,于是自愿嫁给国王,用讲故事的方法来拖住国王。每晚讲到精彩处,山鲁佐德就说今晚就到这里了,我们明天继续,国王为了听故事,就得让她再多活一天,于是就这么一直忍着性子听了下去,最后终于被感动,放下屠刀。这就是《一千零一夜》的故事。

这就是故事在人们心中的地位,无论是多么丧失人性的暴君,都无法抵挡一个故事的诱惑。你可能觉得这是夸大其词,但你再仔细琢磨,人们在手机上刷到的那些爆火的短剧、短视频,就是尽力在尽量短的时间内讲完故事,然后在精彩处急刹车,就是勾着你再往下看一集,其实屏幕前的你,也和那个国王一样被故事“勾住”了。甚至,有些剧集的剧情发展和角色设定往往都非常套路化、模板化,观众心里也清楚这一点,但耐不住就是会想继续看,为什么会这样呢?

《叙事本能》,人类对故事的欲罢不能,是根植于我们的生物本能之中的。无论是故事中的萨珊暴君,还是部落篝火前的土著人,又或者是屏幕前的现代人,我们共享的都是那个几万年前进化来的大脑,把故事当作了我们理解他人、理解世界的最基本手段,像书里说的,“故事能让人直接感受到紧密的社会联结,他们唤醒记忆,激发想象。在我们的生活中,故事无处不在……它其实是一种基本态度,人们愿意为之,并乐在其中。”

什么是叙事本能?

首先,从生物进化优势的角度来说。书中提到,有一位进化生物学家曾经提出过一个想象实验,要把三种基因上极其接近的灵长类动物,也就是智人、倭黑猩猩、黑猩猩,各150个,分别塞到三架飞机里进行长途旅行,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呢?飞机是一个非常好的压力测试场所,它是一个非常狭窄的密闭空间,经常要关在上面几个小时,每个座位之间往往都很拥挤,这很容易让乘客感受到不适。这位进化生物学家观察了不同灵长类在自然环境中面对极端压力的行为,提出了自己的猜想结果。如果是倭黑猩猩们,在这种压力之下,它们会开始相互抚摸,通过性行为来缓解压力,场面会变得一片混乱。而黑猩猩们则更加暴力,它们会开始互相攻击,飞机里会变得非常血腥。但是人类完全不同,我们会相互交流和合作,大家一同遵守一套规则,老老实实地待在座位上,甚至是把自己捆起来,安安静静地忍受一趟不那么舒适的旅程。

这里的关键区别在于,人类懂得和同类合作。那些毛茸茸的猿类,其实跟我们只有不到2%的基因差距,但就在这一点点差距中,人类大脑的神经元数量达到了黑猩猩的三倍多,也让我们拥有了更加复杂的交际行为。有一个叫“社会脑”的理论,认为人类之所以会进化出那么大的大脑,是因为社会环境。也就是说,人类不仅对外部自然环境感兴趣,需要记忆某处发生的某件事,而且还对其他人对自己的看法、不同人之间的看法感兴趣。问题来了,自然环境好把握,一棵树的形状、一头猛兽的叫声、一个水池的位置,这些都可以直接观察形成记忆,而别人的看法却是一个不透明的黑匣子。更可怕的是,群体之间关系的复杂程度会随着群体规模的扩大而爆炸式增长,比如在150人的群体中,相互之间能有一万多种双向关系。想要在如此复杂的社会环境中生活,对大脑的要求就变高了。

牛津大学人类学家邓巴就发现,猿类群体的成员越多,群体成员的神经元组织就越发达,而大脑能够处理的复杂社会关系,也基本上有一个与脑容量相关的上限,这就是所谓的“邓巴数”。对于智人来说,这个天然的群体规模上限就是150。

邓巴还发现,群体规模越大,成员花在彼此安抚和关怀的行为上的时间就越多,就比如抓虱子。而根据邓巴的观测,人类平时花在和同伴交谈上的时间,和猿类为彼此抓虱子的比例差不多,都是百分之二十。和同伴聊天,其实是人类特有的“抓虱子”行为。但聊天优势很大,因为可以同时和几个人聊天,还能同时做别的事情。

理解了语言的进化优势,那叙事在哪里呢?就是在用语言互相“抓虱子”的过程中,语言承载了关于其他成员的信息,我们会讲述关于自己、关于其他人的故事,帮助我们理解群体内关系的变动,这就是“八卦”。人们爱听八卦其实也是一种本能,这是人类祖先作为一种社会动物而筛选出的进化优势。简而言之,有了叙事,才能确定刚才讲的群体的边界。叙事能够产生“我们——意向性”,也就是形成“我们是一个团体”的意向,理解团体中都有谁,理解大家都想要做什么,在沟通中催生合作性。可以想象,祖先会聊上回打野猪的时候差点被撞死,理解野猪的威胁,也会聊隔壁帐篷的小两口最近吵架了,感受同伴关系的变化。

从语言中,发展出大量交织的故事网络,形成一套套的复杂叙事,实现了频繁而又不引人注意的“我们——意向性”确认,让我们突破了“邓巴数”的约束,发展出了更复杂的社会形态。某种程度上来说,叙事的本能最终帮助人类完成了“自我驯化”,让我们能够维护复杂的社会秩序,比如把纸当成钱、比如选出一个人做团队领袖,又比如保证飞机航行的安全。还能使用别人发明的复杂工具——只要读一读说明书,或者听老师教一下。不需要重复发明轮子,只要用语言相互“对齐”意向,不断积累并做出一点小小的调整。所以人类文化的积累不像是吹气球,吹一点放一点,用作者的比喻说,更像千斤顶,每一次都能往上顶一点,而不会往下落。因此有学者曾经提出,人类的学名不应该叫智人,而是“叙事人”。

再从微观个体的大脑的角度来说说叙事为什么是本能。叙事的基本功能是产生“我们——意向性”,那么人在什么年龄能够理解和使用这种意向性呢?科学家已经发现,婴儿在一岁左右,就已经能够理解“我们”,并给出带有意向性的手势,要求大人把某个玩具拿给他,同时也能理解外界的行为的意图。而且这种能力的出现,并没有受到文化背景的影响。

在一项实验中,实验人员让婴儿观察成年人的动作。第一组的动作是从一个盒子上取下一个盖子,然后把积木放进盒子,并且发出“好呀”的赞同声音。第二组的动作,是故意让积木掉下去,并且发出“哎呀”的声音,表达行为目标没有实现。

接下来,这些被测试的孩子亲自尝试这一套动作,无论孩子是先看到失败组还是成功组,模仿成功的孩子都是模仿失败的孩子的两倍,这意味着一岁多的婴儿已经能够理解行为的“意图性”。婴儿们就是在拥有理解意图的能力之后,逐渐掌握了语言,并用来在群体活动中使用。

而等孩子到了两岁以上,有了一定语言能力,我们会发现他们开始试图自己复述听过的故事,虽然往往不能完整地讲完一个连贯的故事,但孩子此时开始学会用自己的“脑补”填补叙事中的空白,形成初级的自我意识。等孩子到了四岁,他们已经从外界的故事中学会了很多东西,比如他们所在的文化中的价值观、秩序观念、思维方式等等,形成了一套属于自己的、无意识的行为模式。

有一个心理学家做了一个实验,他给两组四到五岁的孩子们讲一个生日派对的故事,一组听的故事非常正常,就是吹蜡烛、送礼物、吃蛋糕等等,而另一组的故事就比较反常,比如小寿星吹完蜡烛就开始哭,或者是他用泼水的方式浇灭了蜡烛。讲完故事,他就要求孩子们复述刚才的故事中发生了什么。当然,只有听到了反常故事的那一组孩子们讲出了原来故事没有的情节,比如小寿星是因为和家里人吵架才会吹完蜡烛就哭。而当正常组的孩子们被追问为什么寿星很高兴的时候,他们却补充不出细节。这个实验证明,这个年龄的孩子能够识别不符合社会共识的行为,并且会用叙事的方法为偏离常规的行为开“美颜”,他们会主动编出属于自己的故事,使故事回归正轨。

根据脑科学的实验和扫描,科学家已经发现,大脑中涉及心智化过程的区域,和涉及叙事理解的区域是高度一致的,也就是说,人类大脑中的自我意识,和我们的语言功能直接相关。比如颞顶联合区,这里既要整合来自周围环境的信号,又在这里辨别区分自我和他人,赋予人们思考他人意图的能力。如果这里的脑部受损,人就会无法甄别谎言,也无法做出道德评价,甚至无法区分他人和自我的形象,产生“灵魂出窍”的体验。总之,对我们的大脑来说,在听别人说故事或者自己要讲故事时激活的脑区,就是我们用来社交的脑区,同时也是负责语言能力的脑区,所以我们的心智成长,实际上就是靠语言交流实现的。

叙事本能既是一种进化历史留下的本能,也来自大脑的功能分区。叙事对我们的大脑或者心智成长至关重要,重要性到底有多大。

叙事有什么用?

首先,还是从心智成长角度来说。大脑成长过程中,会受到叙事的影响,具体是怎么回事呢?

这里要提到一个概念,叫做“自传性记忆”。等孩子长到三岁左右,大脑已经开始拥有长期记忆功能,逐渐形成“自传性记忆”。皮克斯动画有一部电影叫《头脑特工队》,里面对自传性记忆的形成就有很形象的描述。简单而言,每天的生活经历会形成无数的记忆,但并不是所有记忆都会未经筛选地全部被存入我们的记忆库。除了经历产生的感受会影响自传性记忆的录入,谈论这段经历的影响更大,那些闭口不谈的经历,不少都逐渐被遗忘了。

心理学家做过一个实验,让两组母亲带三岁半的孩子去参观博物馆,一组母亲被告知,除非孩子主动提问,在参观过程中不要和孩子讨论,而另一组母亲则被告知,就像平时参观一样和孩子交流就行。一周以后,他们让孩子回忆参观经历,当然是那一组有讨论的形成了更清晰的记忆。

不仅如此,心理学家也发现了交谈的方式也对记忆影响很大,他们鉴别出了两种谈话风格,一种叫范例式,就是客观地描述事物的特征,另一种叫叙事式,就是创造出一些有血有肉的角色,把他们看到的东西糅合成一个故事,强调体验和感受。比如,范例式地谈论一辆车,就是讲这辆车的参数,多省油、后排空间多大、采用了什么技术等等,而叙事式则会说当年爸爸为了让小宝宝在后面的空间大一点,买车的时候特别注意后排空间要更大,但是小宝宝现在不喜欢坐在后排了。后续的实验证明,叙事式谈话会让孩子记得更多的细节。

一项研究,发现十二个月大的幼儿和母亲一同关注一项活动的时间越长,他们在十八个月大的时候的词汇量越大。这是因为母亲会不断和幼儿解释,他们在做什么、看到了什么、打算做什么、感受到什么等等。比如,母亲可能会对孩子说,“注意啦,接下来我们要把粥盛到碗里。”孩子会识别出这句话的目标叫做“碗”,而这个转移的动作叫“盛”,被转移的东西叫做“粥”。而如果母亲说的话更多,孩子就有更多机会识别和确认更多的行为和事物,形成所谓的“被动词汇量”,也就是能够理解意思的词汇,为未来的“主动词汇量”奠定基础,也就是能够主动用来表达的词汇。

不要小看多说几个故事的影响差距。一项美国的研究发现,在领取居民最低生活保障的贫穷家庭中,孩子每小时听到约600个单词,而专业技术人员家庭中则是2100个单词。这样的差距积累到三岁时,低保家庭和专业技术人员家庭的总量差距就会达到惊人的三千万个,也就造成了儿童智力发展的深刻差距,以至于后来美国成立了“三千万字计划”来促进低收入家庭父母和孩子多交流。

父母们想要孩子更聪明,就要多跟孩子讲故事。不断听故事、讲故事的孩子,会拥有更丰富的自传性记忆,也就会对世界和自我产生更完善的认知。

除了儿童成长,叙事也对成人心智有正面影响,比如能够增强社交能力、改善心理健康等等。

叙事是怎么改善社交能力的呢?就是听故事、阅读故事能够改善我们的同理心,特别是那些情节丰富、角色生动的故事,心理学家将这一效应称为“启动效应”。研究者把三百来名学生分成两组,一组阅读短篇小说,另一组阅读杂志上的新闻报道。然后研究者要求学生们解答两个问题,一个是逻辑问题,另一个是人际关系问题。结果阅读短篇小说的在人际关系问题上表现更好;在逻辑问题上,两组被试者的表现没有太大差异。在后续的另一个实验中,研究者要求被试者根据眼睛的表情图片,辨别图片中要表达的情绪,结果也是小说读得更多的人判断得更准确。

读小说之所以会有这个功效,就是因为读小说像是“模拟飞行”。小说作为一种极致复杂的故事形式,展现的是社会行动者在一个较长时期内的互动,能够帮助阅读者拓展自身缺乏的体验,在一个不断变化的故事中感受行动者行为的发展,心理学家解释说,“模拟他人和我们自己头脑中正在发生的事情,能帮助人们更好地理解错综复杂的社会系统……让人们在群体中的行动更加自信。”在这种模拟飞行中,读者既可以代入自己,身在其中,又可以适时抽离,回到上帝视角,避免被情绪淹没,建立自己的评价。

相比之下,叙事改善心理健康的方式,不仅可以靠听治愈的故事,还能通过主动讲述来实现。一项长期研究,做一个实验,要求被试者在连续四天中,每天花十五分钟写下个人生活经历。当然,按照惯例还是分成两组,一组被鼓励直抒胸臆,记录真情实感,而对照的另一组则被要求写下不那么情绪化的内容,比如公寓布置或者实验室设备。

在被要求记录情感的那一组中,他们的自传叙事往往是关于悲惨和痛苦的过去经历,不乏强奸、家暴等等事件,其中一半属于所谓的“创伤性经历”。然而,写作练习会产生持久的疗愈效果,情绪叙事组的被试者去心理医生就诊的次数会逐渐变少,而且98%的被试者都愿意继续再次参加写作练习。如今,这种写作练习已经成为一种常规的心理治疗手段,也被称为“叙事暴露疗法”,对心理创伤的治疗特别有效,疗效甚至超过了抗焦虑药物。

进一步研究发现,这种效果是在转化为语言叙事后特别显著,要超过肢体动作表达的效果。特别是混合大量积极乐观词语和适量消极词语的叙事,相比全是积极词语或者全是消极词语的叙事,可以更有效地改善身心状况。此外,还可以通过增加因果关系的词语,来进一步强化治愈效果。这是因为通过在叙事讲述创伤经历的过程中,我们自己逐渐构建出了一个全新的、适用于当下的意义,重建了我们对创伤记忆的认知。

叙事疗愈的意义在于,不要停滞不前,故事让我们有机会从不同层面深入探讨命运的打击,但同时又找到属于未来的价值。这就像给了故事一个结局,让人们不再被往事羁绊,找到未来的方向。

为什么要担心符合叙事本能的故事?

理解了叙事本能的起源和效果,也可以试着来理解一下,那些流行的叙事,有什么符合叙事本能的地方。比如我们从开头提到的短剧现象开始说起,为什么他们的情节那么简单,甚至有些粗糙,还是那么勾人?

其实,这里最大的技巧,就是他们符合叙事本能中的“诗性正义”追求。就是要求好人有好报,恶人有恶报。你会发现很多短剧会在开头的三十秒以内就让你感受到极其简单的善恶分野,好人往往已经获得了好报,只不过大家还没有发现,而这个过程中将会不断暴露恶人,并且恶人一看就知道要遭受相应的报应。别看这个模式极其简单,却一直是一个颠扑不破的票房法宝。加利福尼亚大学有过一个实验,研究者找了五百个女同学观看当时的一系列肥皂剧,看完后要对剧中的角色进行评价,包括善良还是邪恶、纯真还是狡猾等等,而且还要评价他们的成就,并说明对故事结局的喜爱程度。收到汇报之后,研究人员将他们的报告和收视率进行了比对,最后发现,学生们喜爱度和评价最高的,恰好也是收视率最高的,结局就是坏人受到惩罚,好人获胜。

实际上,除了“诗性正义”版本的叙事类型,还有一些更复杂一点的叙事类型,比如西方流行的玷污和救赎模式。所谓玷污,就是事情发展由好转坏,或者是结局的成功要付出过大的代价。而救赎则相反,主人公克服逆境,涅槃重生,不断成长。可想而知,救赎叙事是更流行的,有一个学者统计过,美国著名的《人物》杂志中,有52%的人物故事都是救赎模式,甚至可以说“美国梦”本身,就是一个救赎模式的脚本。救赎模式的流行,可能和疗愈效果有关,先前说过,叙事疗愈中混合大量积极乐观词语和适量消极词语的效果最好,而救赎模式恰好符合这一点。

那如果是更加复杂,各种元素更加丰富的故事,有没有什么办法克服人脑喜好简单的惰性,让听故事的人能够更容易地听下去呢?也有一个技巧。这个技巧也被叫做“契诃夫的枪”,契诃夫自己是这么说的,“如果你在第一章说墙上挂着一支来复枪,那么在第二章或第三章,它肯定会开火。如果它不开火,它就不应该挂在墙上。”这个技巧也被称为“前景化”,或者“留景”,其实在不少电影、魔术里也有应用,就是多给重要的元素一些展示时间,留下“记住这个东西”的心理暗示。人脑很容易被那么些反复出现,或者出现时间更长的事物吸引注意力,因此,当叙事元素偏复杂的时候,把重要的东西放到前面,能够降低理解的门槛,让听者更容易理解叙事者的意图。

最重要的一个特征,也是符合叙事本身的社会价值的,那就是弥合冲突,无论这个是人与人之间的冲突,还是异常行为和日常规矩的冲突。当然,这里的潜台词实际上也是说,叙事当中要包含冲突,要描述被打破的模式,比如武功高强的主角“龙傲天”居然被人看不起,而不能仅仅是重现社会规范,故事还需要强调解决的方案,让听者能够顺着重建对他人或社会的认识。

一个故事如果只是复述一连串事情发生,就难以在读者心中留下印象,无法实现恢复认知的目的,让人觉得没有结局。而这就让故事有了一层保守主义的色彩——就像喜剧小品一样,天大的事情最后总能迎刃而解,这让人们能够心安理得地继续生活在“一切正常”的感觉之中,忽略了已经发生,或是即将发生的问题。

结语

叙事的能力让我们的祖先从荒野中脱颖而出,他们学会了确认互相帮助的“我们”都是谁,一点点建起了文明的大厦。在叙事的讲述和聆听中,我们的心智逐渐成长,我们的意志逐渐坚定。而我们日常生活中的叙事是如此无处不在,我们很少有意识地去辨别这些叙事,而是对那些集中“爽点”的叙事照单全收。

这时候当叙事的能力逐渐沉淀下来,成为我们的本能之后,有时也是需要克服的。因为叙事能力而获得了进化的优势,而如果要不断推动社会的进步,就要时刻注意调整社会的叙事,社会的叙事又是由自己的个人的叙事所组成的。就像《一千零一夜》里的国王一样被叙事勾着走,但其实故事也可以有反转:既然已经洞悉了叙事本能,现在也可以是山鲁佐德,像她用自己的叙事拯救了王国一样,我们也可以讲述新的故事,讲述一个更美好的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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