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书笔记（三）

       齐风·鸡鸣

鸡既鸣矣，朝既盈矣。

匪鸡则鸣，苍蝇之声。

东方明矣，朝既昌矣。

匪东方则明，月出之光。

虫飞薨薨，甘与子同梦。

会且归矣，无庶予子憎！

这一首明显是床上对话（窃笑），内容却正经得很。历来解读都是贤妃劝君王早朝，或者贤夫人催大夫上朝去的。

有一个版本解作女子独白，丈夫的话当作注脚以宣其贤。但末两句解不通，只好都算作女子独白。这一解妙就妙在“甘与子同梦”换作女子台词，“虫飞薨薨”更佐证了实是苍蝇而非鸡鸣，全赖女子贤德。不过风这类民歌，加作者注脚未免牵强，不如当女子心理活动，整篇作为丈夫上朝去后的床上回忆好些。

近来翻旧文，居然又得了一解：丈夫要上朝去须早作准备，女子趁机同情郎幽会，担忧早朝将尽赶紧催情郎快走。这该算是西方汉学家骨子里的浪漫，换作正统儒生，陷在“思无邪”的框框里，断断作不出如此离经叛道之解。不过以现代人眼光看来，这么一解饶实多了不少旖旎的情调，足堪会心一笑。

末了，来看看末句。“无庶予子憎”的予，历来争论不休，究竟是“给予”的“予”还是指“我”呢。一般而言，解作“给予”显谦卑，更显出全心全意为夫君着想。而解作“我”则赋予模型似的“贤妃”以灵魂，多出不少人情味。依我看，先秦恐怕还没定什么三纲五常，夫妻还是有誉同享有憎同当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