盲妓《十二》
回家的路途总是显得特别漫长。朱公子和芊芊疲倦的在马车里面睡着了。突然,马车停了下来。车夫说路上躺着一个人。朱公子闻言,连忙跳下马车,芊芊也下来了。
只见路上躺着一个七十多岁的老者,他似乎是饿昏了。朱公子让车夫给他喂了点水,他缓缓地醒来了。芊芊拿出食物递给他,可他却站起来看着芊芊,并没有伸手去接,而且摇头叹息道:“姑娘真是心地善良,可惜你一生注定无子啊!”说完就走了。
芊芊愣在那里,她心里沉沉的。朱公子搂着芊芊说:“别管他,江湖术士都是这样骗钱的。”芊芊强笑着点点头,可是心里总有些不太舒服。
马车一路平安的到了朱府。站在朱府大门口,朱公子拉起芊芊的手说:“跟我一起回家,从此你就是这里的女主人。”
朱府的家丁见少主回来了,一个个高兴得痛哭流涕。他们都是些忠心耿耿的奴才,自然对芊芊这个新主妇也是毕恭毕敬的。
两人回府之后就开始筹备婚礼的事宜。朱公子对芊芊说:“我终于可以将你明媒正娶了,以后你就是我的妻子了!”他眼里满是幸福。
芊芊说:“和你在一起,我已经感觉很幸福了。就算你不娶我,我已经很满足了。”
“怎么这么说呢,我是一定要给你名份的。傻瓜!”朱公子轻轻的捏着她的脸蛋说道。
“少爷,请到祠堂上香吧!”管家过来说道。朱公子点点头,带着芊芊到了祠堂。
朱父朱母的牌位静静的摆在那里。朱公子给父母亲上了香,管家又说:“老爷生前留有遗愿,朱家的香火一定要延续下去,如果新夫人第一胎未得男婴,少爷须得纳妾以续朱家的香火。”
朱公子气愤的说:“我们还没拜堂成亲呢,怎么就扯这些!再说了,就算芊芊生不出男婴,我也不会再娶。”说完,他深情的看着芊芊说:“世上女子千千万,而我只爱万芊芊!”
芊芊看着朱公子,她的心里满是感激和幸福。她忧心忡忡的说:“如果我真的不能为朱家传宗接代怎么办?”
朱公子说:“你别这样,不要想太多。”说完,拉着芊芊走出祠堂。
婚礼在初九举行,因为朱父已经离世,前来贺喜的人不是很多。除了朱老爷生前的几个好友,欧阳老爷居然也来了。朱公子看见他的时候,心里猛地一沉,他故作镇定的说:“欧阳伯伯来了!”
欧阳老爷冷冷的说:“你今天成婚,我不会阻拦你,但是你得当着大家的面将玉儿的灵位放进你朱家的祠堂。”
朱公子怒道:“我与欧阳小姐并未成婚,缘何她的灵位要进我们家的祠堂?”
欧阳老爷说:“你们虽然没有成婚,可是订亲已是事实。更何况玉儿是为你而死!”
朱公子说:“她做了什么难道你不知道吗?为我而死?我看是畏罪自杀吧!”
“你……你说什么?”欧阳老爷怒不可褐的说:“我已年迈,膝下就这一个女儿,如今她也不再了。可怜我白发人送黑发人哪!”说完,老泪横纵。一时间,现场显得有些尴尬。
朱公子气愤的说:“你失了女儿就要在我大婚时来扯皮,我父亲当日若不是被你逼迫,他怎么会旧病复发?如今他也不在了,我还没找你算账呢!”这时,芊芊拉着朱公子的手说道:“七郎,你怎么可以这样呢?今天是我们大喜的日子,莫要动气啊!欧阳老爷丧女心痛,你就答应他的要求吧!”
朱公子说:“不可能!”
欧阳老爷恨恨的说:“不让玉儿的灵位进朱家祠堂,你就别想完婚。”气氛很是尴尬。在这样的场合,总是需要有个和事佬。好在李家老爷与朱父交情颇深。他捋了捋胡须说道:“贤侄今日大婚,何必动气。一切应以和为贵啊!我看就依了欧阳老兄,何况你父亲生前与欧阳老兄也是好朋友。大家不要为这个事情再闹下去了,好好处理此事,赶紧拜堂吧,别误了良辰。”
朱公子万般无奈,也还是答应了将欧阳如玉的灵位安放在朱家祠堂。欧阳老爷见如愿以偿,这才扬长而去。
刚才的不快顷刻又被喜乐的声音替代,二人拜起了天地。拜完天地之后,朱公子在宾客和喜娘们的簇拥下,将新娘子送进了新房。他刚想迫不及待的掀开红头盖,却被人一把拖出去喝酒了。新房内只剩下新娘子和几个丫鬟。
芊芊的心里满是甜蜜,这一刻她等了许久,如今终于等到了,却如同在梦里一般。她悄悄的揭开红头盖一角小心的打量着新房。这是婚礼之前,朱公子命人布置的,他说要给她惊喜,所以她还没看过新房是怎样的呢。
她看见桌上摆满了瓜子点心,一对龙凤蜡烛相印生辉。大红幔帐从房梁一直延伸到地上,连床上也是大红的。床头的枕巾上还绣着鸳鸯戏水呢!芊芊正看得入神,喜娘跑过来说道:“哎呀,新娘子不可以揭头盖的!这样不吉利。”一边说一边替她将头巾盖上。芊芊只是笑笑。
好不容易挨到宾客散去,朱公子终于进到新房来。他醉眼朦胧的看着端坐床头的万芊芊,他的新娘子。脸上止不住的笑意,他激动得不知道说什么好。喜娘和丫鬟们都识趣的退下了,新房内只剩下他们二人。
芊芊一动不动的坐在那里,她的心如小鹿乱撞,这感觉和初见他时一样。她一边紧张着却又一边期待着她的七郎来掀开她的红头盖。她听见了他急促的喘息声,那喘息声还带着一丝丝香甜的酒气。
他越来越靠近了,她紧张得双手抓住自己的衣角。他带着万分的喜悦走向他的可人儿,他日思夜想的情人,他的爱。
她一身凤冠霞帔端坐在那里,静静的等待他。
他站在她面前,隔着红头盖,他捧住她的脸吻了下去。
这一个漫长的吻,仿佛持续了几个世纪。彼此感受着那火热的唇,那温暖的气息,如痴如醉,如梦如幻。
良久,朱公子才将红头盖掀开。他看见他的新娘子粉腮红妆,美艳动人。
她看着他说:“我愿顶着红头盖,陪你过一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