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的年轮与我的皱纹
“马×,你一化妆这么像女的啊!”
“滚,老娘本来就是女的!”
马×,女,26岁,我俩的关系及其复杂,也弄不清是几大姑家的几大姨的老表舅的外甥的什么,最终可以定性为有丝丝亲属关系的姐妹。
十月四日,远嫁山城。
刚落地,开机,看到马×的短信,让我去选一束捧花,我大骂,我又不娶你,我不选。你明天结婚,花还没选好,你心有多宽!马×说了一堆我也没记住的理由。她只是强调选一束我喜欢的花。可我不喜欢花啊。不喜欢容易凋败的东西。我结婚时,我要捧一捧樱桃就好了。无奈查好了花语,订了鲜花,几番嘱咐送达的时间地点。
那一年,我五岁,她六岁。初次见面,我梳着两个小辫子,穿着裙子,去哪都抱着洋娃娃。她寸头,短裤背心,怎么看怎么是个男的。一把抱过我,妹妹,以后哥哥保护你。一晃,20年了。
那年我12岁,她13岁。马×父母离婚,她父亲有了外遇,马×知道后,扬手就给了她父亲一巴掌。自此之后,马×开始学坏了。网吧,酒吧,跟一群社会青年乱混,打架。成了家长嘴里的坏小孩。别人都叫她×姐,但她仍每天陪我上学下学,每个月,准时的《乒乓世界》。无论她再怎么,眼里的哀愁再也无法消散。我初二,她初三。我对马×说,学习吧,要不我考上高中了,谁保护我?
马×,2016年,高一。
那年,我20岁,马×21岁。马×失恋情绪失控,暴瘦,开始抽烟,酗酒。我动之以情晓之以理,用了毕生所知脏话也骂不醒她。有一天她说她想死,我说好。我马上买了刀,酒精,云南白药。到了马×家,就像见了一个鬼。我拿出刀,用酒精消了毒,对马×说,你想死,是吧?给你刀。她伸手的空档,我划向了自己的左臂。我瞬间后悔,心想,这刀真特么锋利。我开始给自己用酒精消毒,上云南白药。抬头看傻愣的马×说,我觉得划得有点深,还是去打个破伤风吧!马×嚎啕大哭。自此之后,这个疤跟了我五年了。每当快要阴天下雨的时候,就隐隐作痛,比天气预报还灵。有些事情值得你用生命去交换,但绝不是失恋,失意,失望,失败!和从来没有打算站在你身旁参与你人生的junk。
看了马×的婚纱,纯白色的,跟栀子花一样。
“我都为自己选好婚纱了。”
“你们不可能。”
“我知道,我比谁都清楚。”
“干嘛让自己这么难过。”
“难过?当他说尽了伤人的话,我扭头的瞬间只有30秒钟是难过的,哭了30秒,我就跟正常人一样走在大街上。可是会经常莫名的想起他,突然就大哭不止。”
“在机场永远等不到一艘船。”
“我知道啊,将来会有一个人对他更好,上班前会帮他系领带,整理衣服。会把每一件衬衣熨平,每一双袜子洗干净。我只是想,至少到现在这个时刻为止,我照顾过他,我能在他生命的某一个阶段照顾过他,仅此而已。”
“忘了他吧,一切都会过去的。”
“冬天来了,我就忘了。”
我们爱说,我爱你。好像我一定会爱你一生一世一样。好像我出生就为了爱你一样。好像无论嘴边的笑,眼角的泪,眉间的皱痕都是我爱你的证据一样。
爱我好不好,跟我好不好?
我说好,时间说不好。
大婚如期而至。看着马×和新郎被司仪逗的跟猴子一样,我笑的前仰后倒。原来,我们都觉的这样的仪式俗透了。而如今,她幸福的随俗了。礼快成时,马×捧着捧花直直向我走来,我一惊,这是要带我私奔?马×把捧花递给了我,“拿到捧花的人会幸福的。妹妹,哥哥永远保护你。”我冲她翻了一个白眼,却一句话说不出来。后来,等看着安检翻来覆去检查我的花时,我终于明白,马×为什么一定要我选我最喜欢的花。
我失声痛哭。
辜负谁,爱过谁,恨过谁,成全谁,牺牲谁。幸福的道路曲曲折折,眼泪微笑混成一团,时间早模糊了你我。爱恨情仇这笔旧账早已算不清楚。
栀子花,永恒的爱与约定。鹤望兰,比翼双飞。粉蔷薇,我要跟你过一辈子。
姐,你一定要幸福一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