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影

背影

文／李恩擘

大街上总是人来人往，熙熙攘攘，也许一个背影没什么特别的，但如果有一个人目送着这个背影，会让那个孤单的背影有个归宿，心理暖乎乎的吧。外婆，便是给我温暖的那个人。

外婆有一头卷卷的头发，发量很多，只是两鬓和头顶的黑头发里夹了不少的白头发。高高的鼻梁上，一双眼睛弯弯的，目光中充满慈爱。

从外婆把刚出生的我抱在怀里的那一刻开始，她就把她满腔的疼爱都给了我。无论什么事情，外婆总是不厌其烦地一遍又一遍地教我。慢慢的，我学会走路，学会说话，学会拿筷子吃饭，学会扣扣子……小时候的我活泼好动，总爱东跑西跑。可我小小的背影，始终在外婆的视线里。在我想要找到她的时候，一扭头就会看到她盛满爱的弯弯的眼睛。

在外婆的目光中，我像小树一样慢慢成长。

上了小学，红艳艳的红领巾在我的胸前随风飘动。早晨，当我走进学校大门，那双弯弯的眼睛依然追随着我的背影，穿过校门，没入拐角。放学了。当我走出校门，隔着人潮，一眼就会看见外婆踮着脚，伸着脖子努力地越过人头，四处找寻着我的身影。在看见我的一瞬间，欢喜的神情跃然在外婆脸上，延伸到眼角的鱼尾纹。

我的背影一天天变高、变大，而外婆的背影一天天变矮、变小，每当夕阳西下，看着外婆走得慢且小心的背影，我总会想起一句诗：“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我开始珍惜与外婆在一起的时间，就像想要留住握在手心的细沙。

这天早晨，阳光穿过树叶，洒落一地斑驳，空气里还夹杂着一点泥土的味道。外婆一如以往地和送我走到学校门口，她把饭盒和水壶递给我后，温柔地摸着我的头，轻轻地说：“外婆都老了，也不知道还有多少机会送你上学。小树要加油啊！”头顶的手干燥而温暖，我不禁鼻子一酸，赶紧低下头点了点，然后快步走进了校门。“上课要注意听讲！中午要多一点饭！”身后传来外婆大声的叮咛。

我快步走向大厅的拐角处，伸出头往大门望去，外婆居然还在原地，一直望着我的方向。看着我露出来的半个头，她抿着嘴笑了，好像在责怪我的顽皮，又透着宽和的宠溺。我用力挥了挥手。

阳光撒在外婆的身上，就像一幅温暖的画。恍惚间我竟走了神，外婆一天天凝望着我的背影，她有没有发现我这个小小的背影在一天天长大呢？她知不知道在我的眼里，她的背影在一天天变小呢？

我想要快快长成一棵大树，可以有巨大的树冠给外婆遮风挡雨！

可是，我还没有来得及长成大树，外婆却病倒了。她被送进医院的那天是2016年12月16日，天空灰沉沉的，看不见一丝阳光。此后，爸爸妈妈时常往医院跑，家里变得静悄悄的。

现在每天早上，当我走进校门，仍然会不由自主地回头望，一样的位置，却找不到那个熟悉的人。

但我知道，病床上的外婆。一定还在远远的凝望着我的背影，她的背影，也永远定格在我的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