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的夜
占着偌大的包间,与K先生一起品着鲜嫩的潮汕牛肉。K先生朋友的店,早早为我们预留了位置。K先生挪开我面前的酱料,递上他亲手调制的潮汕酱料,要我品尝,告诉我这才是正宗的味道。除了酱料特有的鲜美,还有属于故乡的温暖,以至回到上海,我还时常会想起。
晚饭后去西山赏夜景。停好车,还要步行一段才能到观景台,一路上人不多,或许因为不是周末的缘故。走到一半,K先生蹲下身,要我坐在他肩上,我说我又不是小孩子了。K先生说试一下,看看还能不能扛起我。原来他也没忘记。
昔日,加国的夜空下,也是通往山顶的小道,我坐在K先生的肩头,任他徒步。而今,故乡的西山,K先生再一次扛起了我。比起从前,我重了六七斤,K先生说六七斤还好。K先生还是那样的身高,可我竟有些恐高了,再也不似年轻时的初生牛犊,不知天高地厚。
我对K先生说“我要下来”。K先生不放,握稳了我的脚踝,反而带着我旋转几圈,甚至加快了步伐。山道上回荡着我的惊吓和K先生的欢笑。
对面走来的小情侣也看向我们,我对K先生说“我要下来,人家看我们一把年纪了还不正经。” K先生说“他们又比我们年轻多少,扛不扛得起还另讲。”
到了山顶,风很大,吹着很冷。K先生脱下外套给我披上,我不要,怕他也冻着。K先生一定要我穿,他说他不冷,即便受点寒也比我抗得住。
K先生与林先生一样的疼爱与用心,从前是,现在也是。都说天下男子多薄情,可我的一生,没有遇过薄情的男子。
最真的心,最纯的情,往往只留在人生最初的年华。我与K先生,在很短的时间内,感情极速回温,明明分开了很久,却能迅速恢复到从前的默契与熟悉。我想,这不仅是因为彼此都不曾遗忘,更是因为我们相遇在最真诚的年华。没有阅历,无关物质,那时捧上一颗心去爱的人,几经风雨的洗礼,最终变成无法舍弃的东西。
呼呼的风声在耳畔掠过,我穿着K先生的外套,站在K先生的身旁,凝望京城的夜,璀璨而祥和。我的不舍与留恋也一并融入了那片灯海。
下山之后,我告诉K先生明天的高铁回上海,K先生有些惊讶,说这么仓促。确实,为什么不早点与人说呢,是怕提起离别的感伤。
K先生说明天他送我,我说不用了,每次都是堂弟接送,这次也不要例外。
抵沪后,林先生像往常一样,在出站口等我。接过我手上的行李,林先生揽起我的腰,印上深深一吻,问这几天在北京还好?我微笑,说好。林先生又问是否想他,我习惯地回答,想。
离家几日,家里也不再整洁,我把儿女随意丢放的东西,连同行李一起整理归位。夜晚,林先生凑近身旁,耳语低喃“有你在身边,才能睡得安稳。” 我说“这几天你睡得不好么。” 林先生说“睡不踏实,就像在外出差一样。” 我在林先生紧实的怀抱中闭上眼睛,一时间我接受不了眼前的主角转换。不管在北京多么的放任自由,回到上海,我必须拾起自己的身份,林先生的妻子,儿女们的母亲。
感情从来不是非黑即白。说不清,道不明。如果可以从头再来,如果有来世,一定不要遇见两个爱人,一定不要再过这样的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