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你我都没去过的地方
五一小长假,和宿舍的两个好基友一起出去穷游。阿勇定了三张特别便宜的火车票,三个人坐着公交赶到火车站,一看,傻了眼了。阿勇这个龟孙子定了三张绿皮的火车票。
绿皮火车那,是能开窗户看窗外绿蓝白红交接风景的那种。想像很浪漫,现实很骨感,因为是夜班车,三个大老爷们坐着开窗透风的绿皮火车,颤颤瑟瑟的缩在一起,冻成了狗。
晚上九点来到了一个陌生的城市,市火车站大门口人流如潮,我们四处溜达找吃的,路摊边点几盘特色小炒,一人举一罐雪花冰啤,在迎面吹来的习习夏风中举杯换盏,不久就吃得杯盘狼藉。
因为是穷游,我们在火车站旁边的招待所安顿下来,招待所是一栋民居楼,门口挂着一个亮着节能灯的灰暗招牌,柜台旁边是一台老式的电脑和营业许可证,像个黑店。
我们开了一间三人床的标准间,三个大老爷们围在一起,玩三人斗地主,谁输了就讲个有趣有料有笑点的小故事。
一轮下来,阿勇惨败,我和小A撕开了一袋瓜子,啪嗒啪嗒的一阵狂嗑。听阿勇讲故事。
小A抢了地主,阿勇讲故事,我一手举着牌,一手嗑瓜子。
阿勇说,给你们讲一个小女孩的故事,有趣有料又好笑。说完自己先笑了。
我在三年级的时候,前排坐着一个扎着马尾辫的小姑娘,长得白白净净,踢毽子踢得特别好。就是有点毒舌,爱和我耍嘴皮子。所以每天都在一起吵吵闹闹。
有一天,一节语文课,发现我新买的铅笔不见了,我就踮起脚看啊看,发现前面马尾辫的文具盒里也有一支和我一模一样的铅笔。
我拍了拍马尾辫,她回头眨巴眨巴眼睛看着我,我丢下一句,你放学别走,给我等着。
我想先吓唬吓唬她,她如果知趣会把铅笔还给我,但她没有。
放学铃一响,马尾辫拔腿就跑,我一看大事不妙,背起书包就追,留下老师和同学们凌乱的站在教室里。
马尾辫跑阿跑的,我就使出吃奶的劲追啊追。一直追到马尾辫的家门口,马尾辫唤出她家的大狼狗,我扒腿就往回跑。
就这样,我和马尾辫每天放学的铃声一响都同时撒腿,苦苦地追了马尾辫一个月,愣是没能追到。
结果那?我一边磕瓜子一边问。
阿勇说,后来女孩受不了了,问清楚了情况后,给我买了三支铅笔。
我和小A一起笑趴。说阿勇真够执着的。
阿勇一边出牌一边接着讲。
初中的时候,我和马尾辫去了更远的县城里的同一所学校,刚离开家的时候,马尾辫每天找我哭哭啼啼的说想家,虽然我也是,但我从没在马尾辫面前说起过。我没法给她一个拥抱,于是给她买了好多的零食,我想,女生爱吃零食,马尾辫吃着零食就不会再哭了吧。
然后我就给马尾辫买了三年的零食。
这三年里,马尾辫再也不是马尾辫了,她留了一头迷雾一样的长发,不爱毒舌了,变的温文尔雅,不爱说话,但笑起来的时候很好看。
2 011年,我主动和马尾辫报了同一所高中,隔壁班,每天都能见到面。碰到的时候不用说太多话,一个微笑盛满了阳光,问候的清风把所有时光都吹进了梦里。
2013年的夏天,马尾辫漫不经心地对我讲,好想做趟绿皮火车去一个陌生的地方看看。于是那年暑假,我省下了一星期的伙食费,买了两张绿皮的火车票,带着马尾辫去了一个陌生的城市。
我和马尾辫坐在一起,这样的绿皮火车快要送到废品站或博物馆展览了,所以周围的乘客很少。我把窗户开到了最大,铁轨上跳跃的阳光,路旁的树叶手牵着手拥抱,一只雪白的信鸽在空中画出五彩的痕迹。马尾辫坐在我旁边激动的朝窗外大喊。
风呼呼的吹向她明亮的脸颊,亮亮的牙齿,一寸发丝躲在了耳后,欢呼雀跃。
马尾辫把头凑向流水风景的窗户,对面迎面驶来一辆旧火车,呼啦啦的从身边掠过,马尾辫吓得往身后一扑,躲在了我的怀里连声尖叫。
当对面的火车况且况且的消失不见,马尾辫抬头望了望我的脸,惊魂未定,我一只手小心的搂着她,认真的说,我好喜欢你啊。
是啊,我好喜欢你,喜欢你已经不是一天两天的事。喜欢你哈哈大笑的样子,失声痛哭的模样,你如果想去一个陌生的地方,我会陪着你逃到你要的天涯,在大把的时间里互相折磨到白头。
旅行回来后,阿勇和马尾辫走在了一起,2014年的高考结束,两人分居异地,和平分手。
在一起的理由都是那么雷同,分手的借口却永远不同。不同的借口都来自同一处源流,分崩离析后向着不同的方向奔涌。不愿说不再喜欢你,但也不想辜负我自己,所以找个理由说放弃。
阿勇说,后来才明白,那个马尾辫女孩没有拿过自己的铅笔,它窝在书桌的一个角落里,任时光削去笔头,在心低最柔软的地方书写一片爱与回忆。
一个段子讲下来,我和小A笑不出来了,默默地打牌,嗑瓜子。窗外的霓虹灯光映在隔音玻璃上,像天上虹揉碎在一起。
我知道,阿勇心里还放不下马尾辫,他执意要买的绿皮火车票,只不过想去重温一下走过的温度。
但如果在意的东西能说成一个温暖的故事讲给旁人听,那说明这样的东西并没有伤害到你,它或许让你伤过心,但没有什么过不去。
每一段感情都像奔赴前方的旅行,你来到一处风景,阳光正好,而最好的是,你也在这里。
离开这里的时候,虽然时光把你我搞丢,但曾经的牵念就坚实的站在你走过的痕迹上,你回头的时候他会对你说,这里的风景如织如画,但已经曝光在你怀念的胶卷上了。前方的路标牌都是未知,但下一秒就可能看到不一样的独特风景。
你要成为更好的自己,才能看到更好的风景。
所以,过去的就不斤斤计较,失去的就不耿耿于怀,我喜欢过你,但那是曾经的自己。
我现在依然可以鼓气勇气对着过去微笑,对着你对着自己微笑,只是我不会再去驻足一些共同看过的风景。
我可以随时的买两张绿皮火车票,去往前方,去往远方,去你我没有去过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