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语——《城南旧事》之妇女

        “妇女”，这个中性的词，这些年越来越不被提起。每年的3月8日，悄悄地化成了女生节，或者女神节。这样真的挺好，多好听！只是我在想，为什么“妇女”就不好听呢？是不是因为那个时代的女人们，太苦了！

        对于父亲的垂涎，兰姨娘自然心知肚明。阅男人无数的她，周旋并不难。越是如此，父亲越是心猿意马。连英子都能瞧得出来，更何况是母亲。她除了忍着，无可奈何。父亲帮兰姨娘挑选绸子，貌似低声下气征求母亲的意见，明眼人都懂，只是例行的程序罢了。

      母亲16岁生的英子，英子8岁，母亲生了第6个孩子。可以说，肚子从来没消停过。除此之外的每日锅碗瓢盆和缝补洗刷，浮在我脑海的是一张饱经沧桑的面孔。不应该啊，细算下来，才24岁，甚至比兰姨娘还小着一岁。

        母亲是逆来顺受，不敢反抗的。她期待的是有人能替她做主出气。没曾想那个人竟然是她年幼的女儿。

        “都是你一个人捣的鬼！”妈好像责备我，可是她笑得那么好看。

        “妈，”我有好大的委屈，“您那天还要叫爸揍我呢！”

        “对了，这些事你爸知道不？”

        “要告诉他吗？”

        “这样也好，”妈没理我，她低头呆想什么，微笑着自言自语地说。然后她又好像想起了什么，抬起头来对我说：

        “你那天说要买什么来着？”

        “一副滚铁环，一双皮鞋，现在我还要加上订一整年的《儿童世界》。”我毫不迟疑地说。

        整段都抄了下来。这几乎是整本书中我唯一读来感到轻松愉悦的文字。

        孩子，虽然也是女儿身，已然不同于这个世界，是希望。

        即便母亲有多般的不如意，甚至日子拮据到为了一个小绿盆和货郎展开拉锯战，她还是能顶着林太太的名头。而宋妈，无论如何也摆脱不了下人的角色。

        宋妈贯穿着整本书，很自然地，想到了鲁迅笔下的阿长，都是农村的女人，没有文化，听人传说懂得不少掌故，带点迷信。带孩子，对东家尽心。模板大差不离，大约那个时候有点闲钱或者忙不过来，或者需要奶妈带孩子的人家，都会请这么一个人帮衬。

        宋妈算是幸运的，在英子家帮工，没丢了起码的尊严。母亲和宋妈，一个负责生，一个负责养，天生的搭档。

        宋妈更是不幸的，辛苦为谁？无非儿女。儿子淹死了，女儿弄丢了。

        宋妈一声不言语，妈妈又说：

        “你瞧怎么样？”

        宋妈这才说：

        “也好，我回家跟他算账去！”

        爸爸和妈妈都笑了。

        所谓的算账，就是回去和那个丧儿卖女的男人再生一个。读来凄凉，可他们都笑了，我猜是真心的笑。

        庆幸，这样的麻木已是过去。

        谨以此几行字送给所有的女生和女神，愿苦难永不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