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五）外婆的住处

走亲戚去得最多的当然是外婆和舅舅家了，行走路线在大队小学下面、通往塅中的渠道堤，经过塅中的焦家大屋，再到塅对面山下的鲤角湾。在那要通过一座十几米长、不到一米宽、发源于赤马水库河流上的石桥。我七岁以前，每次都要妈妈或是哥哥们牵着手才能通过。只因桥下有几米高的堤坝，桥面离堤坝又有几米。水坝拦住河水，形成宽广的湖面，湖边有长长的沙石滩，也有宽宽的草堤。河水从堤坝上飞泻入深潭，水“哗哗”声震耳欲聋，石桥也有些震动，像我这样胆小又恐高的人跨过时，总是心惊胆颤的。

过了桥，顺水走半公里，有一宽的田垅，往群山的空隙处一直往远处延伸，沿着山边进田垅二百米左右，再打横过田垅，经过一水渠的小拱桥，上一小斜坡，就到我的外婆家了。这儿整个大屋建在稻田与山坡之间的平地上，三个舅舅各建了一栋相联的、包刮正、偏房的大屋，居中的是堂屋，高大宽敞，可以摆八张大桌供客人吃饭也不挤，堂屋两边各一间正房，各隔成两小间，主要做睡房与火房，正房边有偏房用于做厨房、杂物房和牲口房。三栋房像品字样布置，最近田垅中心突出些的是我大舅的，左边是我们来的方向，是二舅住的，右边靠向“枫树冲”尽头，是我小舅住的。

我外婆是一个人住在最靠山边的、三栋屋的连接处，出入要经过二舅的后屋檐下。一进门先是柴房，再进是厨房，厨房最大，兼做火房，靠火炉边的门外是一条水沟，沟边是二米多高的土崖，爬上去后是一片草地，外婆养的羊就常在这吃草，再往上爬百把米，已到达山顶。山上以松树为主，山面上是黄土，嵌有很多坚硬的黄白色卵石，我们叫它“金子”石头，太阳照着时，反射出光芒。外婆火房里，对着进门的另一小门是连着杂物房的，出去就是小舅住房的后屋檐了。右边的山崖边是个小果园，普遍的各种果树都有，其中鸡爪鳞树（万寿果）长得很高，要到冬天霜冻之后才能吃，又甜又香，提早吃就是苦的。厨房里还有一个门，是在进门的左手边，是进外婆的睡房的，房里没有窗户，所以很黑，我从没进去过，但见外婆常摸进去，拿零食出来给我们吃，房里有三面墙分别与三个舅舅家相共。整个大屋就像是一靠山的城堡，与敌人开战时我外婆是巾帼英雄“大元帅”，坐镇城堡中心指挥，三个舅舅在左右、前方“护驾”，“敌人”是很难攻得进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