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遗忘记

2018-03-18  本文已影响242人  乔莺

文:乔莺

文:乔莺

1#

公交车里的人特别多。尤其是我刚上的这一辆。

车里的人背靠着背,同时,空气里夹杂着汗臭味还有那小女孩口腔里嚼着口香糖散发出的蓝莓味。我顺着这仅有的空隙向后面走去,才勉勉强强找到最后的座位。

微风从我的睫毛吹到了发梢,我把公文包放在了腋下,头微微偏在窗户上,等着下一个站牌。

那是在高中,我以最差的成绩考上了差生班,性格怪异,内心慢热。

我座位置总喜欢坐最后一排,那是我最独有的方式,因为自由舒适。还有一点就是,老师是永远不会发现我在课堂上看小说。

我的家住在金山园,放眼望去,却是一片荒芜的村庄。

村里的人喜欢在田地里干活,收庄稼,而我则会呼唤四面八方的孩子堆谷堆来瞎闹,有时还会捡来木棒把谷堆扎成稻草人的模样来吓唬那些胆小鬼。

尽管伙伴们很生气,可他们依旧会吃完饭来找我玩。

后来,慢慢才发现,伙伴们离我越来越遥远,每当我跑到窗边去叫他们时,他们都异口同声地对我说:“先不玩了,明天还要上学了。”

当他们上学的时候,我还在玩。街边枯萎的花朵及树叶是我最爱,因为我每天都会走这条路回去,偶尔会跳出几只流浪猫,久而久之,这些也成了我寻伴时的欢乐。

我身边的一个小伙伴,名叫大黄,而我家的小狗叫小黄,我经常把这名字弄得混淆,惹得他生气。

大黄读小学时,我就会在他上学的路上偷偷地跟踪他,当教室有了读书朗朗声时,我才会伸出半个小脑袋趴在窗边看他。

我特别讨厌时间,因为时间总在我成长的阶段里拉得很远,我浑浑噩噩地度过了小学与初中,记得最深的几次是我无数次的逃学与打架。处分太严重,成绩一落千丈。

我背着书包走进了最差的班,也就是在那次阶段,我遇见了她。

在我进教室之前,我就在门口的角落处看中了最后一排的位置。

老师在黑板上讲着高数,我的耳朵里充斥着昨晚的摇滚,偏头望了望蓝天之后又从口袋里拿出了口香糖放在嘴里吐泡泡。老师斜视看了我一眼,我并没有理会多少。

夏天的天气太闷热,刺眼的阳光总晃在我眼角处,趴在课桌上没睡多久又抬头看了一会儿。当我再次趴下去时,我耳边传来了“咚”的一声,这声音震得我耳膜刺痛。

我偏头看见了一个粉红色的背包放在了我课桌旁边,拉链处还挂着圣诞老人的铃铛,这时,我看见她正向我走来。

也许是我反感别人坐我旁边,我马上闭眼然后偏过头又睡了过去,她做作业及翻书的声音极大。

先开始我只是写纸条给她,后来只喃喃地给她提了个醒,再然后我就用涂改液在她语文书上写着极其讨厌的二字。这样持续几周之后,她没有向老师报告依旧把自己的动静弄得很大声。

我一度怀疑她脑子有问题。

高考离我们很近,我压根就没想过高考因为我考不上真正得大学。接受通知时,才知道学校正在彩排舞蹈节目,节目单里有她,她跳芭蕾里的《胡桃夹》。

每跳一段,总有许多人为她鼓掌,但我又想起她为我的睡眠做了干扰,我马上掉头走了人。

在班上我高数考了最低分,在这几段日子里,都是我垫底而我渐渐麻木。

我依旧听着我的AJR的歌曲,听到副歌部分时,她立马用左手把我的耳机扯了下来。我这人性急,便偏过头又戴着耳机听另一首。

直到我耳机被默收后,她才对我微微一笑,这表情让我作呕。

她做作业与翻书的声音依旧是那么大声,而我的睡意也一点一点被她侵略。她的脸蛋微微下垂,有婴儿肥,眉毛淡又细,做到数学题时总喜欢发出古怪的声音,这是我观察她的情景。

她也反感我,连名字也不告诉我,成绩单发下来时我才看见她的名字叫周梦。

其实,我私底下叫他张柏芝,虽有婴儿肥,但瘦削的脸庞很立体。有时,天上的月亮呈半圆状时,我就会想起她朝我微笑时弯起的双眼,到那时,就更像张柏芝了。

不知道为什么,我竟如此注意她。

因小时候很皮,朋友们私底下叫我皮皮,有时候周梦听见了,会在教室里大声地笑了出来,这让我十分尴尬。

就这样,我和她在不知不觉中平和了原来的挣扎与不屑。

老师那天把我叫去了办公室,上午的四节课都用在了老师与我谈话的事宜中,接着,我便看到一位警察打开门走了进来,一边对着老师说话又一边用眼神望了我几眼。

我莫名其妙到感觉不安,又立马使自己站了起来,当我准备去询问事情时,老师急忙叫我座下:“你得做好心理准备,我的意思是说:“你的父母在开车得过程中去世了,准确地说是出车祸。”

听到这句话时,我望着桌上的水杯发呆了许久,又低下头使劲眨了眨眼睛。

负面情绪包围了我许久,我一到春天便抱着一簇小白花去墓地上看他们,望着他们墓碑总感觉失去了许多,就像流沙一样地声音。

在墓碑面前,我活像一个忏悔之人。

回学校期间,我没有像往常一样趴在桌上睡觉,还是把头偏在外侧看着树上的鸟巢发呆。周梦今天比以往漂亮,发卡刚好戴在她发梢之间。

我望着她侧脸许久,心里想把我身边发生的状况告诉她,她应该是不想知道的,望着她,感觉期待之中有一条鸿沟慢慢扩大。

办完丧事没多久,我把家里所有的行李都寄送到了外婆家里,以往的回忆让我窒息,我把头放在枕头下面只想逃避。

上课时候的我很乖巧,周梦也学会与我说话了,从先开始的日常到后来的远方,以前这些话我听起来只觉得是废话。但从她口中讲出,我觉得这是一种奇迹。

我和周梦每次都走在同一条路上回家,她曾无数次地问我:“你为什么要和我交朋友呀?”我也总是说你比其他同学亲切来了解你。

这是我们最后一次高考,我并没有参加最后的挑战,相反,我早就转学回了家,周梦的联系方式也保存在了手机里。

似乎抓着了一颗星,在心里从灰暗逐渐发亮。

2#

因学历比较低下,我生硬的度过了这几年在外面的打拼。

第一次来到上海这样的城市让我的双脚措手不及,远处迷幻的灯光让我陷入了迷茫,做买卖时,我耳边常听见得便是上海姑娘的嗲嗲声。

我在南城路的东边开了一间自己的摄影馆,占地面积是承梭形的,四面的墙边都挂着我拍得旅游照片,工作业余时分,我便会拿着摄影机去拍摄各种人物与生活。

回家已是深夜,我接到了舞蹈社团的邀请,初来乍到,便看见了偌大的舞台上穿梭着各种各样的女孩们跳舞的身影。

而我只负责拍她们的舞姿,我顺着那些女孩们望过去,看见一名女孩神似于我高中喜欢的女孩。

曾有那么几次,我拿着摄影机去捕捉她在舞台上的身姿。她跳得舞蹈是西班牙的佛罗门萨,她的每一个动作在我的拍摄下都显得那么柔美刚劲,红色的长裙穿梭在灯光下。

那一次,我把这样的身影定格在了我脑海里。

她叫周梦,这是组里的人告诉我的,这又与我重温了一遍。

当我把照片发给她时,她才知道我原来做起了摄影这方面,她的微笑在我脑海里像海棠花那样慢慢绽放,我又尝试着与她靠近。

我每天骑着自行车去接送她,她也并不拒绝我的好意,因为,我心里的孤独有她照应了我的另一半。她是个普通的舞者,而我只是个打工的毛仔,尽管生活一天不如一天的如意,但我依旧在坚持。

屋里透露出一股昏暗的光线顺着四角的边缘而蔓延了出去,桌上的玫瑰花正散发出一股浓烈的香味,我把公文包放在了桌上并朝厨房走去,冰箱里夹杂着酸菜鱼的香味还有一些发霉的鸡蛋饼。

各种味道充斥着我的鼻孔,我试着到卧室里去寻找她的身影,但空气里只留下了橄榄油的洗发味,阳台上有两只猫,养了几年了。

一直都舍不得丢,原因是她喜欢,我也懒得挣扎。

结婚后的几年里,家里的饭菜都是她一个人在把持,甜味辣味都在我胃里徘徊。

婚后的生活不再像以往那样充满激情,更多得是柴米油盐的共进,我曾很多次向她说过这样的问题,她依旧像个孩子一样与我争吵。

我与她最熟知的便是她身上的香水味,她最喜欢用得是少女香,香水里有一丝丝地果甜味,我也多次贪婪地留恋于她的脖颈之间。这次,她睡在我旁边,身上的香味没有比以前更浓了,或许是她换了一种香。

我不想再管了。

工作回家之后,我和她入睡的时间极其快,尤其是我。

只要把床前的台灯亮起,我和她每夜都有聊不完的心事,我似乎慢慢忽略了这一点,也开始不再接受各种话题得冲突。生活渐渐好了起来,可我和她的感情都像是死水一潭,可我不想这样,但一想到工作的处理便很快就忘却了。

她睡在我身旁时,像极了婴儿的模样,身上隐隐发出奶香的气息,她只是很久没对着我笑了,我有点怀念了。

如果有机会的话,我真想把阳台上的那只猫送给邻居,她喜欢猫似乎胜过于爱我,我也开始把万物的理论说给她听,到了最后,才发觉这样的想法是多么地愚蠢。

家里的薰衣草的香味散发在房间的各处角落,我在门口站了许久,只是希望她能出来迎接我一下,毕竟我很久都没有得过她的拥抱。

早上收拾衣柜时,我尝试着问了她几个问题,她都没有再理我,我性子一急就把她的手抓红了。只见她仰起头,眼睛瞪得很圆,像猫:“求你不要再说下去了。”

我一直都认为是这条鸿沟没有走过去,就像牛皮糖的牵扯粘黏又断断续续,这完全是不可能的宽恕。

她似乎也没多大爱好也没真正意义上的朋友,每次关照得总是阳台上的那几只猫,猫记得频繁时,坐在沙发上的我有点耐烦了,便会与她大吵一架。

她永远不会和我待在客厅里看电视,我感觉每天的生活过得是如此的艰难,同在一个屋檐下的两个人都显得陌生与敌视。

其实,我挺好奇她在卧室里做什么,无疑是学学网上的插花手艺与唱歌,当她看见我时,又停止了这些动作,好比屋里所有的气息都停止了。

接到工作的安排后我便提着行李箱去了西安,我到达工作室后,窗外都下起了雪。

我上午给她说晚上可以煲一碗水煮酸菜鱼头汤,临时又想到工作的需要就回去了,我想,她或许就把那碗汤扔掉了吧。

回到家后,一股浓烈地酸臭味扑面而来,我顺着臭味追寻到了厨房,三个月前钓的鱼都在冰箱里待了许久,她在我背后说:“丢了吧,都丢了吧。”

在丢鱼的过程中,我心里像是得到了超脱,旧年的回忆也顺着下水道冲走了。

她那次写信给我,问我第二次去西安那方怎样?要不要寄送厚衣服过去,还在信里写道以前我送给她的第一条红围巾放在了衣柜下面,一直都舍不得戴。

看完这封信后,我不知该如何落笔,思考了半天,我便没有理会这事。

我沿着道路两旁找到了车站,在等公交车时我看见了了对面那两对情侣,而且还是高中生。让我重温起了我与周梦的高中时代,如果父母还在世的话,他俩定会为我高兴。

雪花一点一点地飘在我眼前,我不禁觉得这是一种忧伤,似乎回忆婚后的生活总是那么渺小与孤独,不再像以前那样纯洁天真了。

我是很想靠近她的,就像高中时代的靠近,她一直都在躲避我,厌恶我,我的脑海里就会想起“求你不要再说下去了”的话语。

鱼刺一样,扎得令人缩手。

我对她说饭后我们一起去散步,她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路灯把我俩的影子照得很长。

“你听过张信哲《回来》的那首歌没有?”我尝试着问她。

我走在后面,她走在我前面,感觉风把我们吹了很远。

3#

我走在前面,他走在我后面。

我从未想过我会与他一起去散步,在婚后的几年时间里我也快渐渐失去了这样的感觉。

和他一起的那会儿,我是特别喜欢狗的。

他读高中的时候,他就给我讲他喜欢猫,甚至有几次他还逃课去把后院的流浪猫给带来教室上课。

我给他讲如果结婚了我想养只狗,他对我微微地皱了眉,我还是尊重了他的心愿,开始在阳台上养起了他最喜欢的猫。

起初,是他在喂养,我便把猫窝安放好,顺应了几段日子后,他便把这活交到了我手上。

吃完饭后,都是我去喂养。

他在网上订购了所有的报纸,只有下午的那会儿才会去拿,无非就是法律文报和人民文报等。我一直在想我应该用怎样的方式去配合他,尽管电视机的声音关得很小声了,可他仍然会在我耳边抱怨。

等我把情绪积累到一定得时候,就会爆发,做事情永远是女人第一,男人第二。

我需要一个空间,需要自己的时间去分化,他的内心情绪在我眼里看来很多变化的,就像一座围城,城外的人想出去,城里的人想出去一样似的。

如果动物能培养感情,那他是慢热的,我似乎成了结婚上的一位保姆,除了要照顾他的衣局生活外,没有什么能进得去他的内心,而我也不想听他再说些什么。

我找到了真正属于我的空间,那就是卧室,他很少进卧室里来,我也很少去客厅。

他一直在看一些闹腾的电影,我比较喜欢看文艺电影,他却从来没问过我的感受与关心,于是,我在网站上面找到了日本一些插花的视频可以缓解我的无聊。

我渐渐反感他看见我所做得一切,我也把我自己关在了里面。

那天洗衣服得时候,我把以前的衣服拿出来洗了洗,却意外发现原来的高中校服还在。

看着上面的标志,思绪一下把我的烦心事拉得很远,我是多么喜欢他在课堂上趴着睡觉的情形还有他的调皮。

只是,以前的感觉比起现在的状况会好很多,在以后的日子里,我大概会很想念这样的时光。

得知他去西安的日子里,我是非常想念他的,但我还是想写信给他。问他在那方一切安好?我也期待着他的回信,思前想后,我也不在期待了,在那一刻,我在为自己宽恕着这样的行为。

我开始把我多年不用的附近软件打开,里面的每个陌生面孔都充斥在我眼前,每收到附近的招呼,我都高兴不己。

慢慢地,我把这样的空间继续延伸发展,明明是素未谋面的陌生人,让我觉得这样的模式很舒服。

这样的情况持续了几周后,我感到了从未拥有的快乐。

附近里的那个人曾给我讲他也怀念高中时代,只是后来就没有了后来。我找到了心灵的安慰,便开始把家里的一切与我的爱好给他倾诉,像是填补了另一个发泄口。

这些从未拥有的心灵近几乎让我感到亲切。

4#

我有许多次都在找周梦的身影,我回到家后,就看见衣柜里的衣服全部收走了。

她的气息也开始渐渐离我遥远,少女香也快没有了,我找到了她所有的联系方式,接着,电话那头有人说话了。

“喂,找哪位呀?”

“你好,我找周梦,你最近有见过她吗?”我声音几乎有些吞吐。

“这是你俩夫妻的事,怎么会找到我这?”声音刺耳又刻薄。

我耐着性子又说了一句:“我找她有事,如果你看见她了,请帮忙转达。”我发觉我的声音又哽咽了几次,又接着说了句:“我……我会等她,等……她回来。”

对方听完后,便挂断了电话。

我今晚看了一部周星驰的《喜剧之王》,你像极了张柏芝,我从桌底把以往的照片拿了出来,希望你回来。

曾记得之前我问她你听过张信哲《回来》的那首歌没有?我尝试着这样问她,我在她后面止步。她在我前面走了几步又停了下来,转过头又朝我微笑,我近几乎急切地问她:“我们是不是回不去了?”

这句话说出口时是沙哑的,就像鱼刺插在喉咙里说不出的救命。

他所知道得是,他想爱她,不要去远方,有陪伴就好了。

只是,高中时代的那条茉莉花盛开了许久,只等待有人来摘取,等得太久了,茉莉花的花瓣也就飘落了下来,这翻转的花瓣像极了她排练时候的芭蕾。

她笑着躲开,他对着她鼓掌,她犹如新开的茉莉飘着飘着不知去向了何处。


文:乔莺  (本文为原创,请勿抄文洗文,若转载,请简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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