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我们扛着硬板儿去北京
大概是2000年吧,就是我国实行第一个“七天小长假”的那一年的“五一”假期,我和单位的几个小姐妹去了趟北京。之所以去北京,是因为一直想等科里组织去玩儿,可那年科长外出开会,直到月底才回来,时间太紧,没有安排。看看马上放假,我们几个心疼这七天的大好时光,于是合计着就近走一趟。大家一致认为就去北京吧,又近 ,可玩儿的地方又多。
定好了目的地,接下来就该定车票了,有人要买卧铺,有人说要硬座,理由也很简单,去个北京嘛,这么近,一晚上就到了,我们都这么年轻,坐一宿不是问题,省下钱干点儿别的。说得也有道理,于是大家都选择了硬座。车票还是托人买的,自己根本就买不上。
就这样,我和小雪、大丽、静静还有大耀,对了,还有小雪的妈妈也跟我们一起走的,说是去看小雪的二姨。二姨住在煤市街。
一行人兴高采烈地出发了。这可是自己出门儿啊,以往都是父母带着或是单位组织,如今全靠自己,但是感觉好自在呀!大伙儿一点儿没多想,高高兴兴地上路了。
上车还算顺利,对号入座,可没一会儿情况就不对了,只见上车的人越来越多,车厢里你挨我挤,很快就谁也动不了了。二人座上挤四个人,三人座上也能挤五个。小桌板上坐了人,座位靠背上也坐了人,不知怎么上去的。谁也不敢抬一下脚,一来是挤得抬不起来,二来即便是侥幸抬起来了,那么就绝对放不下去了,根本没地儿可放。那场面堪比大串联。虽说我没经历过大串联,但听人们描述过,也在书里见到过描写,我感觉那天的火车上真就是大串联的翻版啊!
列车开动了,车厢里热闹极了。因为是硬座车厢,又是夜车,加上过节,所以车上大多数是年轻人,而且大学生居多。大家很快就熟悉了,到处是交谈说笑的声音。这个时候没有人再讲究笑不露齿、说话要小声之类的社交礼节,每个人都要大声说话,声音小了压根儿就听不见。
不知走了多久,我睡着了,后来听姐妹们说我几乎睡了一路。我也觉得我一直是迷迷糊糊、东倒西歪的,而且大家后来说起那天晚上的事儿,我都不知道,或者只知道一点点。我只记得有一阵儿小桌板上有那么一丢丢的空儿,我便趴在那儿睡了一会,但是醒来后却是在别人的腿上趴着。具体怎么上去的,我却一点都不清楚。大耀告诉我说坐在小桌板上的男孩儿见我趴在那么小点儿的地方睡觉,觉得不好意思,于是便把我扶到他腿上,好舒服些。我可好,不知舒服得睡了多长时间,人家的腿不麻嘛?什么都记不得了,只记得睡觉。
后来还想起迷糊中听到有人问:“你是哪个系的?”
“自杀系的”
“轰”的一阵大笑,
“ 自理沙子的专业”
“哦,是制沙系的”
“轰”的又一阵大笑。
还有一阵儿清醒时见走廊那边的静静大声喊:“喂,你往前一点儿,你都坐到人家头上了!”
看过去才发现大丽的座位靠背上坐着一个人,和她背对着,看上去就像大丽的头上顶着一个人,大丽脸朝东,那人脸朝西。
大丽是那种走路怕踩死蚂蚁,说话怕惊着蚊子的纤弱女生,如今即使被人挤得缩着脖子、猫着腰也没说推推那人,让他注意点儿。而静静就不同了,静静走路一阵风,说话带着火,你要东我偏西。现今看着大丽坐不直又站不起的可怜样子,少不得又吼起来了。
也不知又过了多久,终于天亮了,快到北京了。再后来等我们下车时,小雪的妈妈腿脚都肿了。她老人家无奈地说:“我也真是,什么时候不能去看你二姨,偏偏跟你们去凑热闹,自己找罪受!”
再后来回忆当时的情景,老人家说那晚是受罪些,但也很开心,车厢里都是年轻人,满是活力与热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