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成人》第5章 入学（下）
肖雅正在肖晴家跟妈妈聊天的时候，收到了严老师的电话。
严老师说：“刘晨妈妈，想跟你说下今天孩子的表现，他上课的时候说站就站，想蹦就蹦，还自言自语。”
刘晨是皮皮的大名。
老师的话让肖雅感到怒不可遏，她连忙给老师道歉：“真是不好意思啊，严老师，今天回来我好好教育他。”
严老师还语重心长地告诫肖雅，孩子一定要在入学是养成好的学习习惯，否则到高年级了会很麻烦。
听了老师的话，肖雅顿感皮皮的问题大如天。放下电话，肖雅又生气又郁闷。
但肖雅的妈妈却有不同的意见，她对肖雅说：“孩子刚入学，怎么可能规规矩矩呢，何况还是男孩子，哪能坐40分钟？”
每次老师反馈皮皮的问题，肖雅的妈妈都会为皮皮开脱，肖雅很反感这一样。所以，她没好气地对妈妈说：“你总是护着他，妈，但有什么用呢？他违反学校规矩，只会惹老师、同学反感。”
“我不是为他开脱……”妈妈还要继续开导肖雅，但肖雅已经没有耐心听了，她一下子打断妈妈：“还不是你惯的！每次我训他，你都阻止，这下好了！”
“雅！别说了！”爸爸在一旁呵斥她。
肖雅知道爸爸的意思，妈妈是个病人，不能这样气妈妈，她停了嘴，但是她觉得自己说的是事实。
以前，每次肖雅说皮皮，妈妈都要阻止她。从幼儿园起，老师反映皮皮的问题，妈妈都会找各种理由来证明他的表现符合他的年龄、性别。
想到这里，肖雅又开始后悔皮皮小时候她陪他的时间太短，才让他成了老师们眼中的“问题学生”。
越想肖雅越烦躁，她勉强又陪了会儿妈妈，便回了自己家。
她瘫坐在沙发上，任由自己的思绪回到过去，深陷自责之中无法自拔。
肖雅在皮皮3个月大的时候便在爸妈的催促下回单位工作了，从此以后，她便做起了甩手掌柜，把皮皮全权交给了爸妈。
3岁之前，每天白天她对皮皮不管不问，而皮皮晚上6点多就睡觉，肖雅5点多才回到家，她基本跟孩子没有交流的时间，她跟皮皮的互动就是喂他喝一瓶奶，为他哼个儿歌。
而皮皮也被养得白白胖胖，人见人爱。
那时候，所有朋友们都夸肖雅好运气，有这样会养孩子的父母。
但是到了3岁那年，皮皮身上显现出来了越来越多的问题。
先是幼儿园老师来家访时，皮皮不小心将老师的额头砸伤。
接着皮皮入幼儿园后，出现了更多的问题，皮皮入园后每天在幼儿园大哭，持续了三个月。
后来，老师反映皮皮在学校总是搞破坏，老师的原话是：“刘晨到的地方，凳子、椅子没有不倒的。”
肖雅一直生活在生气、焦虑之中，她每天都会教训皮皮，但皮皮在学校的行为丝毫没有改观，并且跟小朋友们也处得越来越不好。
现在入小学了，第一天就表现成这个样子，肖雅大哭起来，这哭里代表着对过去的后悔，对未来的焦虑。
伤心的她发消息给老公，将老师的原话转达给了刘哲。刘哲先是安慰她说：“没关系，刚入学嘛。”
但肖雅将皮皮在幼儿园的表，去小学确认信息时的表现，老师来家访的表现一股脑地串联起来，发给了刘哲后，刘哲也深感皮皮的问题很大。
他给肖雅打来电话说：“我刚才上网查了一下，感觉皮皮有多动症的倾向……”
肖雅非常厌烦这三个字，以前的幼儿园老师也这样暗示过，她没想到这三个字竟然从老公的嘴里冒了出来！他可是孩子的爸爸啊！
她对着刘哲一通大吼：“你竟然认为自己的孩子有病？我看你才有病！皮皮的所有毛病都是你遗传的！”
刘哲也不客气地回怼她：“你在家带的他，看都带成了什么样！”
肖雅本来找刘哲是想得到些安慰，没想得却迎来了一场争吵！她恼怒地大骂刘哲神经病，然后挂了电话。
跟刘哲通话后，她更烦躁，也更不知所措。直到两点，肖雅才起身去好好地洗了把脸，然后还化了个淡妆。
她其实不爱化妆，只偶尔在必须的时候才去简单地涂抹一下，比如今天，她需要遮掩一下哭的痕迹。
皮皮的学校是要求家长去教室接孩子的，当肖雅到达教室门口的时候，他们班还没下课。
这刚好给了肖雅印证老师说法的机会，她猜皮皮应该是坐在后面，因为他个子很高。
她来到后门，果然，皮皮坐在最后一排，并且规规矩矩地坐着，身体绷得很直，胳膊叠放在桌子上。看着皮皮端坐的样子，她有点喜出望外：“这不是坐得好好吗？”
就在她沾沾自喜的时候，只见皮皮收回了胳膊，伸了个懒腰，碰到了同桌，肖雅的眉头皱了起来。但皮皮的动作并没有结束，他离开了座位，站了起来，然后上下纵跳了几下。
正在讲话的严老师，大声地制止了皮皮：“刘晨，你干什么呢？现在是体育课吗？”
严老师说的每一个字，肖雅都听得清清楚楚，她还听到同学们哄堂大笑的声音。
走廊上的家长们应该也听到了，都纷纷挤到门口去看。虽然大家相互并不认识，但肖雅依然觉得无地自容，她真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严老师先让别的家长接走了孩子，而把皮皮留到了最后。严老师当着肖雅的面狠狠地批评了皮皮：“你说说你有一节课认真听的吗？哪一节课你不站起来跳？”
皮皮听了老师的话，并没有一点羞愧，反而笑嘻嘻地看着老师。
严老师又转而对肖雅说：“呐，批评他的时候他就这个态度，每节课都要纠正他的行规，真的很浪费时间。”
肖雅连连向严老师道歉，并且训斥皮皮不懂礼、没有规矩，皮皮这才低头向老师道了歉。
肖雅带皮皮回家的路上，没跟皮皮说一句话，她想不通他为何要这样表现。
皮皮不住地小声叫着她妈妈，但她都没好气地制止他：“别叫了！”皮皮去拉她的手，被她一下子甩开。
回到家，她就像头雄狮一样对着皮皮一顿怒吼：“你到学校干什么去了？表演吗？”“你看看哪个小朋友像你这样？”“老师批评你，你还笑，挨批评很好玩吗？”
皮皮一脸惊恐地看着妈妈，不知该做些什么。
肖雅发了一通脾气后，又开始摔摔打打，屋里的一切她都看着不顺眼。
她来到卧室，看到墙上挂着的结婚照，看着傻乎乎的刘哲，肖雅更加的郁闷。
她猛然想起刘哲也是个我行我素的人，他的人际关系也一直是弱点。仿佛她找到了皮皮问题的源头，她决定晚上要跟刘哲好好聊一聊。
刘哲会认同肖雅的说法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