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日暖阳

病床躺久了，人就变得心烦意乱。一夜未眠，天放亮的时候才迷迷糊糊睡着，刚睡着就被什么声音惊醒了。

醒了也不想睁眼，不睁眼也很清楚周围的情形：雪白的被褥床单，雪白的墙壁天花板，穿着雪白隔离衣、急匆匆走过的的大夫护士。还有，窗外那一夜未停的风雨、飘飘撒撒的落叶、阴沉沉的天空。我全部的思绪一如这阴雨天气，湿漉漉、沉甸甸地。一天天住院，一天天吃药打针做检查，可病总不见好转。更烦人的是，右边病床上那中年男人，一到晚上就开始折腾，又喊又骂的，一刻也不消停，加上他那高嗓门儿子的大声训斥，真叫人受不了，有种想撞墙的冲动。

“好了，我吃好了，你也趁热吃吧。”一个苍老的声音传过来。我睁开眼，循着声音望去，发现左边靠窗的病床上半躺着一位老人，看上去有八、九十岁的样子。不用问就知道，这是位刚住进来的病人。老人床边坐着一位女士，一手端着碗一手拿着汤匙，正在喂老人吃饭。见我醒了，老人就主动和我打招呼：“把你吵醒了，真是不好意思。”脸上带着歉意。我赶忙说“没有没有，我睡足了。”

闲聊中得知，老人姓许，今年91岁，是位退休多年的教师。老人听力还好，思路也算清晰，0表情、话语很有亲和力，是那种容易接近的人。照料他的那位女士是他的女儿，整七十岁，也是教师出身，一头白发加上脸型和特有的气质，叫人联想起著名播音员虹云。我和老人从天气聊到各自病情，再到家庭、生活、兴趣爱好，可能话题都是两人感兴趣的，观点相同或相近，所以很聊的来。老人可能看出我情绪不高，就开导我，说治病一定不能急躁，心要放宽再放宽，要保持好的心情，要对治疗有信心。“你看我，都风烛残年了，每年住院三四次，常常有朝不保夕的感觉。但是有女儿这么用心的照料着我，关心着我，我得好好活着。”老人说完，还深情地看了女儿一眼，一脸的慈爱和满足。

十点钟，大夫查房、护士挂针发药之后，女儿扶下老人坐起来，把床升起到合适的角度，然后从包里抽出一份报纸，拿个凳子在老人旁边坐下，戴上老花镜，开始为老人读报。她读得很慢，每读到一些较长的句子，她怕老人听不清楚，还要重读一遍。

我向窗外望了一眼，不知什么时候风停了，雨也停了，天空很蓝。阳光照进病房，照到老人和他女儿身上，两人的影子投射到墙上，拉的很长，很生动，很真实。（图片/作者提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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