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扣扣“血亲复仇”案辩护思路的思考

今天陕西汉中中院遵照最高院院长签发的死刑执行令，对张扣扣执行死刑。晚上就看到网上流出的张扣扣案刑辩律师的辩护词《一叶一沙一世界》。初次浏览的感觉，像是法学在读热血学生伪造。后经查证还真是辩护律师所写。实话说，不专业。若我是庭审法官，不仅不予采纳，而且会认为辩护律师用心不纯，表演炫技。本来今天要写点别的，看到本专业话题难免手痒，先谈谈对辩护思路的思考。明天再谈对辩护律师所写辩护意见的看法。

法の作用：是维护正义？还是维持平衡？

张扣扣案辩护的基本思路：第一、张扣扣必须认罪服法，必须忏悔，这是逃脱死刑立即执行辩护的基本前提。第二、接受故意杀人罪的定罪，不再纠缠。集中力量针对量刑进行辩护。第三、死缓支撑点有三：①少杀、慎杀是当前法学界的共识和主流思潮，是法制发展的趋势。②当事人有自首情节，认罪态度良好，忏悔并寻求被害人家属谅解。③当事人童年经历造成其存在严重心理隐疾和精神异常，对行为控制力下降。

本案判决“死缓”的矛盾焦点是私力救济对法律体系（公权力）的冲击和暴力破坏。主要辩护思路：（1）【潜台词：不会引发大规模翻案】这只是个案，尤其法治环境的完善已极大减少类似悲剧发生。（2）【潜台词：不影响法律权威】事出有因，因果报应符合老百姓朴素的孝道观，已获得多数民众广泛的同情。“不杀”不会有民愤，不影响人们对法律的敬畏。（3）【潜台词：杀，正确；不杀，正心。】我们谴责暴力私力救济的行为，当事人经反思已认识到这一点，对所作所为感到后悔并认罪服法。定罪无异议，量刑有话说。庭审推进到这一阶段，张扣扣的量刑仅有2个选择“杀与不杀”，即“死刑与死缓”。故意杀人罪的定罪和张扣扣认罪，已代表法律全面否定该犯罪行为，判定清楚无误，这既彰显了司法机关打击暴力犯罪的决心，也维护了法律的权威性，同时给社会大众上了沉重的一课。如果判处死缓，已扼杀犯罪嫌疑人未来造成危害的一切可能。张的死与不死，无损于法律权威，无损于社会秩序，无损于民众对法律的敬畏。张扣扣将在铁窗里度过余生，用漫长岁月的忏悔为自己行为造成的过错赎罪和反省。复仇者付出终生自由，这个代价和教训足以给任何意图私力救济者予严厉的警示。相反的，若一味求处死刑立即执行，并不能提升法律的威严，张的行为在民间口口相传中添加附和悲剧色彩，成为不惜付出生命来捍卫公义的义士英雄。这距离事实很远，法律严判此类案件正是想消除（扭转）这种错误认知。然而，我们要清晰的认识到，这种思想在民间却有着广泛的情感基础和深厚的思想土壤。一味求“杀”，舆情显示不仅无法降低社会同态复仇的冲动，死刑判决本身反而成为强化这一认知的有力证据。这既有损法律的威严，也弱化了法劝导人性向善的精神，又使法隔绝于民心之外，丧失对民众的引导和教化。

结束语：现有庭审制度，使刑事庭审辩护的作用非常局限。即便如此，这不该是刑辩律师放弃专业化路线的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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