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情与世故
提笔却又无从下笔,一件无法言语的事情,一段刻骨铭心的过往,时隔半个月,还是难以释怀。
那天,开车到离家百公里外的工作地,调取个人档案。一路上,载着单纯的想法,没有刻意去思考这一行为。因为,我认为这只是一个不那么复杂的过程,从个人申请到人事局开具商调函,按着正常的程序应该顺利成章。
可,当下社会,有些事并不会如你所愿,你只是一平民百姓,出门办事得照人家单位规章制度行事,甚至一些潜在规则,你要懂得深谙其事,说通俗一点,就是讲规矩。
早起,算上路上的时间,8:30这个时间点,恰好是某县人力资源与保障局上班时间。
蹭、蹭、蹭,凭着感觉往三楼走去。右拐第一间办公室,正好是局办公室。敲门进入,里屋有两人,看上去都挺年轻。没有人招呼,我便主动开了口,对着整间屋子。那一刻,有一种感觉,求人办事,尤其是局机关,像是“乞丐询讨”一样。
一个小小机关单位,如果没有熟悉的人,再若没有人领理会,你就会感觉到无比的卑微。
主动开口,我直接表明了自己的来意,调取档案。幸运的是,有一位在职人员回答了我,指着对面说去找人事科。顿时,由衷的感谢,毕竟她帮你引领怎么做。循着方向,又敲响了人事科办公室的门,简单的表明了来意,但他说我这事不归他管,档案不在人事科,要求回单位所在地,某县教育体育局。这么一说,我彻底糊涂了。商调函的抬头写的是人力资源与保障局,可局办公室让我找人事科,人事科答复找原工作单位。
无奈又回到局办公室,解释人事科拒绝的理由。期间,我问调取档案不是需要先登记吗?然后又补充说,我是参加“归雁计划”而来的。
似乎,这位在职人员想起来了什么。连忙说,哦,哦,哦,是“归雁计划”的啊,那是应该登记。随后,让我出示调档函。她还是比较热心,说,现在主任不在,需要等一等。对于“等等”,其实我心理早已做好充足的准备。一段时间过后,这位在职人员见主任仍没有来,于是帮忙找他。没多久,主任来了,很是年轻,从进来办公室到帮我开具调档函,没用几分钟。
手里握着县人力资源与保障局的调档函,遂又来到原工作单位的上级领导机关――某县教育体育局。
说起局里,比较生熟,作为一名普通的教师,只管自己的三尺讲台,很少到局里办事,有业务的培训,也从不安排在局里。
来到人事股,看门是开着的,心理莫名的开心。敲门进去,有两位在职人员坐在电脑前。简单的说明来意,其中一位在职人员开口回复说,邓股长在开会,具体会议什么时候结束也不太清楚。其实,这句话的意思,你得等,估计不是一时半会儿的事,可以先回去。
我心想,大老远的过来,在怎么样都要坚决办好自己的事情才肯回去。往返的折腾,不易,我决定还是等。这样,从办公室退出来,在办公室过道口等着、等着、等着。
人事股在二楼,过道口可以一览出入局里的形形色色的人。但,对于我这样一个外地人,所有人都是陌生的,与自己无关。
突然,在众多过往的人群里,熟悉的面孔一闪。噢,原来是我的老校长,老领导。瞬间感觉,有一丝丝的喜悦,冲淡了等待的枯燥。他上前来,招呼着我去他办公室坐一会儿。也巧,他的办公室在人事股的斜对面。闲谈之间,他帮忙打听了调档的手续,必须要经人事股长签字才可以提取档案。从他口中得到消息,今天局里开会研究人事调动工作,估计要很晚等得到他。他还给了我建议,现在办理人事关系,要找人才行的。听了这些话,心理凉凉的。不过,他提出让我找局武装部长郑部长,余干人,或许会帮你的忙。
这里一切都是陌生的,我剩下的只有时间。
坐在办公室里等,会好很多,但无法注视着斜对面的人事股办公室,倘若会议提前结束,邓股长回来我都不知道,那岂不是会错过。转念一想,辞谢老校长,站过道口等,虽然我不知道这样要等多久,但也只有这样,兴许这就是最好办法。
无数的分分妙妙从指尖溜走,我站在原地,手扶着栏杆,无比的期待着。漫长的过程,无助的眼神,傻愣的身影,定格的画面,一段刻骨铭心的时光。
一个电话,打断了思绪。沈校长打电话说请吃饭,本想推迟,可沈校长盛情难却,而且告诉我邓股长不在局里开会,饭后会帮我联系他。这样,有些不舍,更有些不甘,离开了教体局。
下午局里两点半上班,饭后没有去处,虽然沈校长热情邀我去他家里坐一坐。实在不好意思去,怕打扰他。所以,一个人找了一家饮品店,点了一杯饮料,看着、喝着、想着。
下午两点,我缓缓地步行到局里,星期五本是周尾,宁愿自己早一点,不愿晚迟到,生怕错过了领导签批。
或许,今天的付出感动了上帝,让我在正确的地点、正确的时间遇到邓股长。我表明了自己的来意,给他出示了调档函。本以为可以签批,邓股长提出来要郑部长同意批示才行,建议我到四楼的办公室等他。我,再一次退出办公室,来到四楼。戏剧性的事发生了,四楼没有任何门牌,这里似乎刚粉刷过,哪间才是郑部长的办公室呢?这个时间,无人上班,所以还只有等。
一个人靠着窗,听着雨,望着远方。心想,若是有熟人关照,事情不会像现在这么糟糕。
等待,一分一秒,有人来就追问,终于还是等到了郑部长。我直接表达了意思,他看了看调档函,说自己只管招人,不管放人。这话,让我心理蒙上了一层阴影。我试着用恳求的语气和他说,我老家在万年,来上饶工作八个年头,孩子小,需要照顾,希望帮忙。说着说着,郑部长往外走,说要开会。他把调档函还给了我,随后我也跟了出来,在他后面。突然,他回过头说,让我把调档函交给他,等他请示局长后,答复。
瞬间的失落,又再一次的看到了希望。所有的事,所有的人,只要坚持,还是会有收获。这样,又一次站在人事股过道口,看着楼下来来往往的人,感慨良多。
天空渐渐地暗淡了,淅沥沥地雨打着花。等待了一整天,终究邓股长签字了,没有兴奋,淡定地拿着调档函,朝档案室走去。
档案管理员,是一位四十左右的大姐,推开门时,她正认真地辅导着她的女儿。那是一个很幽暗的角落,但点亮一盏台灯显得特别温馨,而且又特别静心。不管外面世界的浮华,只在乎自己内心安放。
在我登记时,大姐一边把中一的材料装入档案封存,一边与我聊着。她问,你离开上饶,要调到哪里去?我回答到她,老家在万年,小孩还小,想回家多陪陪他们。你是万年的啊,我年轻的时候曾经在那工作过。噢,我回答到。万年应该没有上饶好吧,你怎么不让你老婆调到上饶来呢?她又问。我说,我父母亲都年纪大了,离家近一点,就可以多关照一点。
很快,档案被提取出来,谢别了大姐,瞬间温暖了许多。回家的路上,在电话里与沈校长辞别,特别感谢这些年的关照,很平易近人的一位校长!
经历了人生最漫长的一天,坚持不懈,即是收获。这一天是七月初七,本是一个甜蜜的日子,我深深地体验了人情与世故。足足一天,办公室走廊里,徘徊踱步。很傻,很天真,生怕错过了时间,错过了签批。在这样一个等级森严的社会形态,凡有效率的办事情,都是需要人情的,若你不世故,你就要为之付出代价。倘若幸运,上帝会眷顾;不幸,则要陷入深深地苦海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