疫中杂记：一夜春风天地暖

      吴敏打电话过来的时候懵了有好几秒。20多年未见，当初的小女兵已经变了模样。一场疫情，让人们有了思考过往的机会，不管是闲的还是吓得，时空和岁月很难改变曾经的记忆，何况还是学兵时的战友。

      “你好吧，我突然想起你来了。”吴敏说。“别担心，疫情会绕着我走，我可一直都在想你。”我回。“别虚伪了，你满脑子整天家国天下的，哪有时间想战友。”吴敏笑着说。问及疫情，吴敏说都烦死了，因为疫情耽搁在老家一个多月了，好在家的后面就是大山，没事儿就上山玩儿，了解烦忧。接下来，加上微信聊天。

      吴敏是四川成都人，一个人带着孩子在上海，这次是年假回老家探亲，因为疫情耽搁住了。吴敏非常优秀，学兵队时她在通信连是总机员，老乡雷成和我是战友，一次去唐山市玩儿，一起吃饭后渐渐认识混熟了，最终成了哥们儿。

      图片上，3月的成都已经是花红草绿。20多年前，从唐山空六军军部为起点，我们120名战友下连各奔东西，开始了军旅生涯。雷成、吴敏是部队的挚友，后来下连离开唐山，到部队后每年他们都会给寄来腊肉、腊肠。青春是美好的，战友的情谊也是美好的，有的时候，一个人走进一个人的内心，结成深厚的情谊，一定有特定的场景，共同的境遇。吴敏很男孩子气，雷成个子小，那会儿每次正课结束，她总吓唬雷成让给她买吃的，而我当然是帮凶，雷成到后来直接说我叛徒。那是一段青春气息逼人的岁月，往事久远，历历如新。

      后来，吴敏婚姻出现了问题，有一段时间和战友失去了联系。直到年前雷成说起她，我才知道她的变故。久不联系，依然情暖。人生存在太多的不确定性，就像这场疫情，改变了多少人本来要走的轨迹。而每个人，又有谁对未来确定可知？变动才是最大的常态。

        吴敏是一家外企的中层，前夫是一家国企的副总，结婚十年，两人因为性格都太过强势最终没有走下去。“太轻率了，说离就离。”我埋怨她。她说：“土老帽吧，像我这身价还真的需要婚姻吗？上海职业女性知道有多少选择单身吗？你查查看。”我说：“浪费资源，中国那么多光棍。”她大笑：“典型的直男思维。”

      幸福的原因各不相同，人生的路千差万别。你觉得什么最好，那才是最好的。包括那个人，还有你遇见的所有事情，这取决于你如何对待。疫情之下，生死赤裸裸的扎进每个人心里，恐惧也好，成为疫情的俘虏也罢，这是客观的存在，无法改变。

      唯物的讲，此生既永生，此生灭，万物无。不能放下的，或者说困扰心的，往往是各种欲望，得失间把日子过成了一种执念，得也不喜，失却成悲。吴敏的生活，是现代文明的结果，当物质已经让人自由，普遍意义的生活或者约定俗成的东西就不再会成为羁绊。

        最值得坚持的是什么？吴敏说：“生命为自己灿烂。”“我们隔着世纪，21世纪的上海，20世纪的河北，所以，我无法想象你的灿烂。”我说。

      为她的幸福感到高兴。雷成说：“成都现在很美，有时间来旅游吧，下周我开车送吴敏回上海，顺便还有事情要办。”

      一夜春风天地暖，疫情通报上，所在的城市患者也清了零。时间会改变一切，唯一改变不了的是伤痕，时空会阻隔思念，唯一断不了的是曾经。

        照片上，吴敏的笑绚烂如花，雷成带着棒球帽正在登山。

      推开窗户，城市的夜色不再荒凉、孤寂，远处的灯光明明灭灭，多了人间的烟火气。

      好久没有这么温暖的感觉，为这久违的问候，为曾经的美好。

疫中杂记：一夜春风天地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