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篇小说非村伯乐推荐好故事(十分缺稿中)故事

另一个世界的我

2025-08-24  本文已影响0人  东尤
郑重声明:文章系原创首发,文责自负

多年前一个桂花满地的下午,我和堂弟从外地回到老家,残阳将文化街上的房屋拉出狭长的影子。路过文化街东边的黑网吧时,刘阳正蹲在网吧门前。他满面病容,双眼填满无尽的深沉,前臂纹有一条张牙舞爪的蛟龙,将他的前臂完全缠绕。直到我走到他身旁,他才叫住了我:“小蛇,好久不见,还认识我么?”我愣了半天,瞅了瞅,才认出是刘阳。他不紧不慢从衣服夹层里掏出一包云烟,再从里面抽出两根递给我们,我和堂弟连忙摆手说我们还没学会,于是他把一根烟放进嘴里,另一根放回烟盒,顺势把烟盒放回衣服夹层,然后伸直腿从裤兜里掏出一个老者火机,自己点上烟,猛地吸一大口,吐出长长一口烟雾,他说:“以后有谁欺负你,就来告诉我。”路上堂弟问我:“二哥,那个大哥是谁呀?”我说:一个堕落的英雄。

文化镇位于云贵大山很深很深处,有山有水有房屋。从我家向文化街出发,行八百米到达文化街,向前走一百来米有一个四岔路,左边一百米处是文化中学,前面两百五十米处是文化小学,右边一路走去有菜市场,网吧,台球等娱乐场所……我出生于2000年的元旦节,大概是文化小镇的第一个零零后。听母亲说,我出生那天,遍山白雪,天寒地冻,一条白蛇到我家门口,蜷缩成一团,父亲又刚好属蛇,觉得这并非巧合,似有深意,机缘巧合下便给我取名陈蛇。后来又找村里的阴阳给我算卦,一个干巴老者不停地抚摸着我的手掌纹路,一遍又一遍,爱不释手,时不时抬起旁边的酒杯灌上一大口,突然,他惊叫一声:此子今后必成大器……

我信你个鬼。于是乎,我就在父母的期待中慢慢长大。

2007年我七岁,到了上学年龄,去文化小学报名读书,不知是哪个草包老师算数有问题,竟说我年龄太小不让我读,害我又在家玩了一年,第二年八岁才上一年级。

三年级时,有一天我和好朋友苏老七在学校的泥巴地里玩弹珠,我们两个枪法最准,故而合作,百发百中,在场和我们一起玩的都输得稀巴烂。其中有个吊毛只有一颗缺了一小块的三花弹珠,又赖又菜又爱玩,其他人赢了他,他总是欠着,借此硬是玩了几十局,老七才不会惯着他,击中后直接迅速将那颗丑陋的三花珠收入裤包中,那个人上来讨要,老七直接不鸟他,他捏紧双拳,留下一句“给我等着”后便离开。匹夫之怒,以头抢地耳,我和老七毫不在意。十几分钟后,我和老七走在返回教室的路上,讨论着今天总共赢了多少颗。忽然,迎面走来一个高大的男生,身后还跟着刚才那个吊毛,我和老七的头大概只比高大男生的肩膀多一点点,我们向旁边挪移,他却突然加速用前臂撞了我一下,说时迟那时快,我还没有反应过来,他说了一句“瞎了么”便抡起沙包大的拳头锤了我的胸口三下,锤了老七胸口五下。我和老七被锤得人仰马翻,说不出来的胸闷,喘不过气,这辈子都没有体验过这种感觉。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几分钟,又或许是十几分钟,我和老七才爬起来,拍干净身上的灰尘后,狼狈地分头行动,我去叫我哥,老七去喊他四姐。

我哥叫陈鱼,大我三岁,现在六年级,老七有六个姐,四姐叫苏娟,和我哥一个班。我在教学楼六楼六三班找到我哥,边哭边讲述着刚才的经历,我哥大手一拍桌子,叫上他的三个兄弟就直奔对面楼的六二班,恰好在门口遇到老七和她四姐,他四姐也同样带着些许人马。一堆人堵在六二班门口,我哥一脚将门踹开,叫那个高大男生出来,他神情慌张,紧张得路都走不稳,好不容易走到门口,声音在颤抖:“你们找我爪子?”

我哥拉大嗓门:“她妈的,找你爪子?连我炸天帮的人都敢欺负。”

那人看到我和老七后瞬间明白了什么,马上低头连连道歉,我和老七上前各自捶了他三大拳,又踹他屁股一脚,我哥才带着我们班师回朝。经过这一次事件,我和老七的威名逐渐在文化小学里流传开来,连以前经常没收我们弹珠和纸卡的高年级男生见到我们都敬而远之。

我哥告诉我,以后有人欺负我就报炸天帮的名号,他说炸天帮不是拉帮结派的痞子帮派,它的存在是团结我们这些无权无势的人不受其他人的欺负,帮主叫刘阳,隔壁新道村的,现在已经上文化中学了,是一个很好的人,我不懂装懂的点了点头。

新道村离我家一点五公里,第一次去新道村是我哥带我去的,说是去玩游戏,到村头进了一间二层小楼,开门的是一个身材高大的靓仔,我哥给我介绍,这就是刘阳。他有一头黑色的碎发,锋利俊俏的容颜,谈吐宜人。一进屋,苏老七竟然也在,老七家也住在这附近,此时老七正和一个穿黑色运动服的同龄人在打游戏,那是刘阳的弟弟,叫刘峰,三年级三班的。刘阳,刘峰,苏老七,我哥和我,我们坐下轮流玩魂斗罗和赤影战士,一玩就是一天,无论如何也通不了关。肚子饿了我们几个就一起刮洋芋炸吃,吃完洋芋不想打游戏,刘阳又发QQ叫了几个炸天帮的成员,我们又步行到文化街上夺台球,我和老七都不会,先在旁边看他们玩几局再上手,上手后还是夺得稀巴烂。感觉不好玩,老七掏出他大姐给他买的苹果手机玩游戏,那手机只有巴掌大一个,刘峰也测了过来,我们三个就开始轮流玩植物大战僵尸,一人玩一个关卡。

在文化小学,我,刘峰,苏老七和我的另一个好朋友诸葛老大,我们四人组成文化小学四剑客,每天都裹在一起到处玩,有时去泥巴操场上打弹珠,有时去教学楼楼梯底部打纸卡,有时直接拿牌在教室焖鸡,赢多输少。文化小学学校大门在我小学毕业前都没有关过,中午放学后我们总会出去玩,夏天炎热,刘峰会带我们去学校附近山上的洞穴探险,去捡里面好看的岩石,去扮鬼吓里面游玩的女生,去里面点蜡烛打牌……洞穴都玩得差不多了,我们就去学校周边山上摘松果回来当陀螺打,又去远处山上摘花,每人摘了一大捧,我们也不知道拿来做什么,只是觉得好玩,本想先拿回学校,等下午放学拿回家送人,结果走到学校时早不知道扔哪儿去了,水果成熟的季节,我们又到处物色哪家水果长得好,偷偷去摘几个来吃。有时玩得久了,回到学校已经旷了半节课,怕老师责罚,不敢进去,干脆等下课再进各自的班级,等到下次这个老师的课,批评几句也就过去了。如若懒得去山上玩,我们就在校门口一些店铺游玩,我们最喜欢的是看别人抽奖,抽些溜溜球,赛车,魔方,假刀等小玩具,一看就是一天,每天都看得心痒痒的,于是把吃早餐的钱存起来,中午来抽奖,五角钱抽一张,我一天存一块钱来抽奖,几乎很多天才能中一个小奖。苏老七倒是颇有家资,他一天至少有十块钱的零花钱,有时候甚至有五十,故我抽完后喜欢看老七抽奖,老七运气非常差,中奖率竟比我还低,有时老七还会请我,刘峰和诸葛老大抽奖,结果亦是如此。经过长时间的观察和对比,我们四人好像看出了一点门道,发现奖票存在某些规律,奖票刚出炉时是按顺序排好的,号数靠前的那一排奖票顶端都是光滑的,其他奖票则是有针扎过的褶皱。凭借这一规律,我们四人百抽百中,将商家抽得稀巴烂,我们被周围人称为抽奖黄金圣手,商家一气之下放话不让我们四人抽,我们四人也一怒之下怒了一下,将这个方法分享给身边的哥儿弟兄,故每天商家刚拿出来的奖票一分钟内便被抽完。商家派人打听到我们的旁门左道,一怒之下怒了几下,竟将所有奖票全部用剪刀削了一遍,一代抽奖黄金圣手就此陨落。

文化街上的赶集我们称之为赶场,五天一次,一到赶场天,中午放学后,我、苏老七、刘峰和诸葛老大,我们几个结成一队穿梭在街上,什么都不买,就是逛,有时候运气好可以捡到五块或十块钱,拿五块买游戏碟去刘峰家打手柄游戏,剩下五块一个买瓶水加一包辣条。运气不好时只能捡到一两块,甚至一块都没有,只能灰溜灰溜去看街上一个中年男人摆摊摇骰子,一大帮人围在一起,颇有家资的老七也上前下注过,都是输多赢少。有时遇见派出所的人在街上巡逻,中年男人卷起地摊抗在背上就混入人群中去,等到巡逻人员走了之后他又折回来,重新摆上骰子,吆喝着人们过来玩。我们也喜欢去文化街中间的一个地摊,是一个五六十岁老者摆的,都是些花花草草,我们并不感兴趣,我们感兴趣的是那些大小不一乌龟壳,各种老蛇,小的只有我的小指头粗,大的比我的腰还粗,还有虎脚,那个大爪子比牛脚还大,我们上前去抚摸这个曾经的森林之王,感受他的指甲刺入猎物的皮肤,瞬间被惊出一身冷汗。与我们一同围观的人很多,大多是老年人和我们一般年纪的小孩,摆摊老者指着他的花花草草,说是能根除什么疑难杂症,讲得天花乱坠,唾沫横飞,引来大量人来围观,不少老者老奶都掏出装在裤腰带的钱来多多少少买一点回去吃。

一次偶然中,诸葛老大带刘峰、苏老七和我在街上闲逛,忽然就逛进文化镇政府,在政府的一个角落竟然发现有篮球场,旁边还有自由漫步机,还他妈的有乒乓球桌。我们四人凑钱买了一副五块钱的乒乓球拍,就试着打了起来,其实我们四人都不太会,只会打老奶奶球,经过一个星期的苦练,我们都有很大进步,其中我打得最厉害,他们三人都在我手里走不过三个回合便被斩于马下。

那个时候迷上了乒乓球,每天在镇政府打得噼里啪啦,鬼吼辣叫。一个阳光格外明媚的中午,一放学没吃午饭我和老七就径直冲向政府乒乓球台占位置,刘峰和诸葛老大随后就到,才刚上手不到五分钟,就看见有一帮人马拿着球拍陆续从门口走了过来,四男一女。有的手纹花臂,有的是杀马特,有的裤脚挽到很高处。为首的是一个长得瘦高的寸头男生,他神情傲慢,对着我们几个淡淡道:“各人醒水点自己爬开,不然过哈我让你们脑壳起包包。”

他妈的,这么嚣张?正在台上打球的我和老七并不鸟他,接着奏乐接着舞。寸头男生见我等如此不识抬举,便要过来夺老七的球拍,老七岂会惯着他,直接给他一拳,随即两人扭打起来。对面三男急忙跑过来,我给诸葛老大和刘峰一个眼神也跑了过去,八人扭打在一堆。身上吃痛,我肾上腺素飙升,如入无人之境,逮到谁就打谁,我敢说如果我被打了五拳,那么我也必定打出了五拳。不知过了多久,我们被赶到此处的我哥,刘阳,苏娟等人拉开,顿时感到浑身疼痛。对面一个全身黑色着装的男生问刘阳:“老刘,怎么回事啊?”刘阳神情严肃:“问你的人。”黑装男生叫王雄,是隔壁未来村的村霸,他叫来那个花臂男生问了问情况,了解前因后果,训斥了几句,然后让寸头男等人向刘阳道歉,刘阳让他们给我们几个说。我们也不是那种得理不饶人的人,摆了摆手说算了算了,不打不相识。经过这一小插曲,老七说要请我们所有人夺台球,于是去东街开了两桌,他们大的打一桌,我,老七,刘峰,诸葛老大打一桌,打了一个多小时我们各自回到自己的班级上课。

读五年级那段时间,我好久都没看到刘阳了,只是听说跟他二叔去浙江打螺丝了,然后还谈了个女朋友。五年级的冬天我哥带我去东街的黑网吧,在这里我又见到了刘阳,他依旧一头黑色的碎发,面目俊俏,他穿着黑色的风衣,旁边站着一个身穿白色连衣裙的女生,她紧紧抱住刘阳的手臂。刘阳给我们介绍这是他的女朋友,外省的,我也不知道说什么,只是一味的鼓掌叫好。在网吧待了会儿,刘阳邀请我们去他家炸洋芋吃,他说老家的炸洋芋最好吃。

再后来,我听说刘阳在浙江出事了,进了牢房。听刘峰说是刘阳带女朋友出去吃夜宵,有几个人调戏他女朋友,刘阳一气之下大打出手,打伤了那几个人,自己也断了一只手,那几个江浙沪有些背景,合力把刘阳送进了牢房。

又后来,刘阳出来后,他的女朋友早已离开了他,他心灰意冷,返回了家乡,回到这个生他养他的地方。一个桂花满地的下午,我和堂弟从外地回到老家,残阳将文化街上的房屋拉出狭长的影子,颇有种“枯藤老树昏鸦,小桥流水人家”之感,路过文化街东边的黑网吧时,看见门前蹲着一个熟悉又陌生的身影。他满面病容,双眼填满无尽的深沉,前臂纹有一条张牙舞爪的蛟龙,将他的前臂完全缠绕。直到我走到他身旁,他才叫住了我:“小蛇,好久不见,还认识我么?”我愣了半天,瞅了瞅,这就是刘阳啊,怎会认不出。他不紧不慢从衣服夹层里掏出一包云烟,再从里面抽出两根递给我们,我和堂弟连忙摆手说我们还没学会,于是他把一根烟放进嘴里,另一根放回烟盒,顺势把烟盒放回衣服夹层,然后伸直腿从裤兜里掏出一个老者火机,自己点上烟,猛地吸一大口,吐出长长一口烟雾,他说:“以后有谁欺负你,就来告诉我。”我说一定。我们喊了炸天帮的所有成员,提着啤酒到刘阳家,喝到通宵,这是我第一次喝酒,六年级的我懂的还不多,只是感到很难过,眼泪止不住往下掉,越喝越难过。

到我上了初中,好多炸天帮的成员都是要么初三毕业就进厂打螺丝,要么还没到初三就北上广谋生,连我哥也去浙江干工地,苏老七他四姐也去读了职校,炸天帮算是解散了,炸天帮永远的消失在了文化小镇,我们一下子没了靠山,行事低调了许多。初中的帮派非常之多,各班都有各班的抗霸子,天下英雄,当真是如过江之鲫啊!

到了文化中学,我,刘峰,苏老七,诸葛老大竟然被分到了尖子班?何德何能啊?我们四个被分在一个寝室,住的是八人寝,另外四个分别叫顾诗,谢涛,魏算,文军。顾诗是隔壁新道村的,成绩非常好,次次考全校第一,谢涛是谢家坝子的,长得壮实,力气非常大,魏算是魏家寨的,一米八五的瘦高男生,他是我们的军师,鬼点子非常多,常常为我们撩妹出谋划策,文军是隔壁文家寨的,一个内向且闷骚的吊毛。我们八人抱团取暖,同仇敌忾,不主动惹事,人若犯我,必重拳出击。

我的同桌是顾诗,一个书呆子,每天只会学习,颇为无趣,只有他画卡通人物时才能提起我的兴趣,画得栩栩如生。我还是喜欢和苏老七、诸葛老大、刘峰吹牛逼,每天教室里都只能听见我们几个的声音,飞沙走石,唾沫横飞,反应速度之迅速,想象力之丰富,描述语言之生动,常常引得周围女同学偷笑,越是如此,我们吹得越起劲。

寝室卧谈会上,我们正如往常一样讨论班上或其他班女生谁长得好看。班上有个叫杨婷的女生,和我同村,身姿高挑,亭亭玉立,常常扎一个高马尾。无意间,苏老七说他好像有点喜欢杨婷,在寝室几个仁兄的竭力分析及怂恿下,老七决定去表白。一个满天繁星的夜,下晚自习后苏老七把杨婷约到操场散步,当走到一个拐角处时,周围被手电筒照亮了起来,我们几个从旁边草丛里钻出,递给苏老七一束花。老七面向杨婷,将事先准备好的说辞一贯说出,最后让杨婷做他女朋友,我们又在旁边添油加醋说“答应他”。最终杨婷害羞地答应了,我们又叫他们牵手,无奈之下苏老七和杨婷各伸出一根无名指,轻轻勾住,不敢看向对方。老七面向我们的脸呲牙咧嘴,杨婷的脸被她另一只手捂住,老七只有一米五几,杨婷则有一米六几,一高一矮,看起来极为不协调。走远了,谢涛说要跟过去看他们有没有亲嘴,我说你懂个干球,不要去干扰他们……

不到两个星期,老七给我们说他分手了,我们很惊讶,让老七说为什么,我们好以此为戒,老七说没有为什么,感觉不合适。这些问题我也不懂,故没有管太多,我们依旧每天一有时间就吹牛逼,在走廊上追逐打闹。

估计是老七的建模很好,隔了没有几天,他又和隔壁班的一个女生好上了,三年下来老七谈过五个女朋友,有同班同学,学姐,学妹,同村的女生……最长的谈了六个月。

有段时间看见同桌顾诗在本子上涂涂写写,我测过去一看,竟然在写古诗!还在诗旁画了一幅画,栩栩如生。不,他是先画完画再题诗:

梦观山河

青峰雾涌百丈高,接天直入九重霄。

碧水开山千里外,别花奔赴万星朝。

读完后感觉全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我拿传给诸葛老大看,诸葛老大亦是如此,他贼兮兮地跑过来,我们两个将顾诗夹在长木板等中间,让他教我们写诗。顾诗见到我等朽木可雕,故欣然施教,从押韵到平仄,从古风到律诗,从意向到情感,从严格的律诗到相对自由的填词,又介绍豪放、婉约之派系……好,停!不要再说了,再说我的头都要炸了,反正我又不是专业的,知道怎么写就行了,至于写成什么样,那各凭本事。

从顾诗的诗风看出他是一个豪放派诗人,我和诸葛老大并不觉得豪放派有什么好的,相反我们感觉婉约、惆怅、失意这些风格有种忧郁的美,也符合青春期我们的心境及处境,于是,我和诸葛老大立志要成为婉约派诗人。顾诗的笔名叫蜂,诸葛老大的笔名叫泪刃,我的笔名叫泪无心,每天晚自习闲着没事做,我和诸葛老大必会写诗,先交换点评,然后再让顾诗点评:

醉前望月

泪刃

落尽香花望月稀,凉风穿透布麻衣。

拾杯书案长长叹,寂坐孤院夜夜思。

夜半相思

泪无心

谁在风中唱怨歌,凄凉辗转泪无多。

真诚枉对无情客,空把相思一再说。

顾诗拿着我们的诗细细端详,总结道:为赋新词强说愁。

一日,见顾诗作了一种新文体,读起来比那呆板的古诗更有感觉:

江城子·夕阳

逍遥酒肉成旧狂,举杯望,落日旁。半缕残烟,千里送夕阳。拍遍楼栏终是苦,回首逛,题海忙!

秋花一夜尽凋亡,想西窗,度凄凉。梦里寻香,把月看苏郎。洒珠成章愁化古,云醉酿,远天黄。

于是,晚自习我和诸葛老大又开始创作:

临江仙·心结

泪刃

案上推杯换盏,眼花心灭如灰。微人今夜醉添痴。院中风影过,木槿尽花飞。

梦里一身轻快,凭他谁对谁非。冲冠人怒带伊归。青春长遗恨,星落照余晖。

虞美人·落花

泪无心

二十年里风霜扰,都道春光好。蹒跚学步寸行难,功业无成、零落少人怜。

忽如一夜淅淅雨,摧落花千许。问君何故感伤怀,今日落花、明日凋英才。

我和诸葛老大拿我们的词给顾诗点评,他点了点头,作为诗人,还不够精炼,作为兴趣爱好者,已经很不错了。我和诸葛老大闻言大喜,今后必互勉励之。由于我们三人经常搞些诗词歌赋,被班上同学戏称为诗词三巨头。

我的前桌是两个女生,左边一个叫江月,一个头发微卷、活泼的可爱女生,右边一个叫祝轻衣,她有修长如玉的颈脖,是数学课代表,常常将芬芳扑鼻的长发散在双肩,有时文静,有时活泼。由于我经常和诸葛老大写诗,也经常传给前桌两个女生看,且本人当时吹牛时口才相对出众,常常把这两个女生逗得趴在桌子上笑,故也算是熟络了。那时候喜欢看斗罗大陆、斗破苍穹等等网络小说,也学会一些扮猪吃猫的伎俩,且长时间受寝室卧谈会文化的熏陶,我时常拿一些数学压轴题去问前桌的祝轻衣。刚开始是她教我,教着教着变成了我教她,教完后我总是叫她请我吃辣条。上课时我闲着没事做,看见祝轻衣那水果味的发丝落在我的桌子上,我总情不自禁去夹起一缕,缠在食指上转圈圈,时不时戳她背一下,她趁老师不注意回过头来打我一下,并叫我不要玩她的头发。我嘿嘿一笑,觉得很好玩。

七年级的冬天,我哥从浙江打螺丝回来了,给我带回来了一个二手的OPPO手机。我哥骑摩托带我去新道村找刘阳玩,刘峰也在,苏老七和他四姐苏娟也在,还有一些我不认识的男生女生。一年不见,刘阳面部的颓废之感褪去了许多,他手臂上张牙舞爪的蛟龙也拿到县城里洗掉了,一股曾经书生意气的精气神含苞待放。我们刮洋芋炸吃,在里面加了一些猪肉,烤肠,豆腐,韭菜,搞得有模有样,边吃边聊着过去一年的经历和想法。聊到有趣的经历时,我们所有人都一齐哈哈大笑,聊到不好的经历时,我们又都沉默不语,只听见锅里面油炸洋芋的滋滋声,过了一会儿,我们又开始安慰,开始为其出谋划策,继续叽叽喳喳地吹起牛来。吃完洋芋,我们来到文化街,先去夺几个小时的台球,二打二,谁输谁喝可乐。夺完台球,我们又去镇政府里,一些打篮球,一些打乒乓球,玩到晚上,我们来到东街的黑网吧,打天天酷跑,英雄联盟,时空猎人,侠盗猎车等游戏……

八年级上学期,班上来了一个女新同学,叫夏至,据说是从市里回来的,还是我们英语老师的亲戚,她的皮肤白如凝脂,吹弹可破,像天上的一只白天鹅,可远观而不亵玩焉!苏老七想让夏至和他坐,无奈老七已有同桌,而魏算的同桌刚好辍学去浙江打螺丝去了,夏至顺理成章的成了魏算的新同桌,这一事件惹来不知多少嫉恶如仇的眼神,包括我的。不过还好,魏算虽神机妙算,撩妹的旁门左道颇多,可他到底只是一个军师,在他内心深处,很深很深处,他其实是一个超级无敌单纯的人。可他毕竟非常细心,身高一米八五,且建模非常好,未来如何,谁又知道呢?

时间如潮水,淹没我们所有人,我们也并不在意。在文化中学,每天该吃吃,该喝喝,和顾诗、诸葛老大写写诗词,和刘峰、苏老七、谢涛、魏算、文军、江月、祝轻衣们吹牛、追逐打闹,教祝轻衣打篮球、打乒乓球,学不学习无所谓,这并不是我们所关心的,我们只关心下课操场上是否有空板,食堂今天是否有好菜,哪个班有女生变漂亮了……。所有人都告诉我们要好好读书,读书有饭吃,读书能赚大钱,但从来没有人告诉我们,怎样读书才能有饭吃,读书与吃饭赚钱又有什么关系呢?没读过多少书的人告诉我们一定要把书读好,读过很多书的人却告诉我们要追逐自己的梦想,为自己而活。这些理论如同那晦涩难懂的文言文,知其一而不知二,让人懵懵懂懂。

八年级下学期临近期末那几天,职校竟然有人来到我们班招生。一个成功的人必是一个合格的演讲者,经过他的一场演讲,职校被他描述得超级无敌好,天下第一,竟迷得班上同胞们神魂颠倒,举手报名的人数过半,吓了班主任一大跳。同志们,你们可是尖子班啊,要三思而后行。经过班主任的陈述要害,报名的同胞全都背叛职校老师,唯有我的好兄弟诸葛老大忠贞不二,铁了心要去读,十个好兄弟也拉不回来。

九年级上学期刚开学没几天,无意间看见诸葛老大QQ发了一张婚礼请帖,我瞪大了眼睛,连忙打QQ电话去确认,结果竟然是真的,好兄弟们听闻此消息,都惊讶不已。

大婚当天,我们寝室七个和另外几个同学趁门卫不注意夺门而出,凑钱买了两团火炮,两团烟花,大步流星向诸葛老大家走去。去前台送完礼,诸葛老大就出来迎接我们,他着一袭花里胡哨的苗族服饰,梳了一个极其夸张的中分头,笑呵呵地邀请我们去开席。

我问诸葛老大不是去读职校了么,他说去学校看了下环境,感觉没前途,回老家父母给他相了个女生,父命难违啊!他说不用管这么多,他要给我们吃他们苗族的特产:羊毛鸡。

我以为羊毛鸡是用羊肉和鸡肉顿在一起,让我失望了,所谓羊毛鸡就是清水煮鸡,而且很大块,我之前的确没有这样吃过,也算是吃道新菜。开始陆续上菜,几乎都是大盘大盘的肉,素菜都没有几个,大概一共有一二十道菜。诸葛老大家族中规定喝酒要用大瓷碗,我们没有喝过白酒,稀里糊涂就倒了一大碗,端起来喝了一大口,差点要了我半条命,好辣,好烫。我们边吃肉边划拳喝酒,刚开始喝不下去,喝着喝着,感觉喉咙发热,感觉口很干,想喝水,越喝越想喝,最后只记得我们好像相互搀扶着跌跌撞撞返回学校,忘记了有没有上晚自习,意识清醒时已经是半夜三更,全寝室都学龙叫,吐得呕呕呕,感觉头昏脑胀,天旋地转,不知天地为何物。

第二天恢复了,发誓再也不会如此像喝尿一样喝酒了。想到诸葛老大十六岁英年早婚,早早放弃自己为别人而活,成为生活的囚徒,我不禁感到感伤,再想到多年来诸葛老大与我的成长经历、吟诗作赋,感慨颇多,我提笔写下:

送君诗

泪无心

远送君归去,不觉泪潸然。

闲吟君旧曲,肠断何人堪。

九年级下半学期,刚开学没有多少天,在某个平平无奇的晚自习后,我照常同刘峰、苏老七、顾诗等人华山论剑。突然!前桌的江月叫住了我,我问叫我爪子,她说她喜欢我。我说,好!等等,你说什么?我怀疑是我听错了,让她再说一遍,她就真的再说了一遍她喜欢我……我的脑子很懵,四周鸦雀无声。我望了望苏老七、刘峰、顾诗,他们龇牙咧嘴,表情极其丰富,颇为幸灾乐祸。倒不是说江月有什么不好,而是我现在还在懵逼当中,虽然平时与前桌两个女生玩得还不错,经常一起吹牛,极限拉扯,你追我打,但我也没有这方面的心思啊!逃,我要逃,像初二时有一帮女生想要围堵我那样,逃回寝室,电光石火间,我已飞奔在操场上,惹得好兄弟们哄堂大笑。往后的时间里,生活依旧,并没有像小说里描述那样表白失败连朋友也做不成,我们还是该吵就吵,该打就打,江月也时常将喜欢我挂在嘴边。我总会告诉她,我有什么好的,我只不过是街边一个混混,出身寒微,浑浑噩噩随波逐流到今天,像一个第一次进入驾驶室的年轻舵手,像汪洋大海中迷失方向的一叶扁舟。

祝轻衣知道江月喜欢我后,便不让我玩她头发了,也很少和我东拉西扯,打篮球时更是难看到她在一旁观战,她总是安静的在自己的座位上疯狂地写作业,像是在躲避什么。我的心里莫名有种失落感,感到不开心。

临江仙·时间杀人

泪无心

最是光阴快走,流年似水匆匆。少年易老志成空。醉登高楼畔,挥剑斩西风。

仍忆往昔如梦,桃花迎面犹红。十多岁时正青葱。青春从此尽,花谢落初中。

花有重开日,人无再少年。当我发现时间流逝得很快,想要抓住它时,我越是追赶,它跑得越快。不经意间,我们中考结束了。我、顾诗、魏算、刘峰、江月考上县一中,苏老七、文军勉强考上高中,谢涛初中一毕业就北上广打螺丝,夏至考到了市里的一所高中,祝轻衣成绩要好很多,她考上了市里面前几名的高中。

高中不能带手机,开始认识了新的朋友,和初中同学聊天的时间更少了,这段时间我一直保持着与祝轻衣的联系,每次都能聊几个小时。读高中的这段时间,江月也经常来找我玩,我也是把她当做一个故人,叙旧聊天。直到有一天,她开始不再说她喜欢我,她开始不再来找我玩,她开始躲着我,她终于与自己和解了……

高考前夕,苏老七邀我们在县里读高中的同学出学校聚一聚,交流一下高考心得。我与一中读书的一众故人与苏老七等人在一家饭店会和,在这里竟然看到了夏至,她是特意过来见魏算的,这个老小子,艳福不浅,夏至毕竟是我们年轻时的女神。苏老七更是风流成性,听说他高中三年谈了五六个女朋友,现女友是跟在他身后,双手挽住他胳膊的一个漂亮女生。苏老七,不愧是你,在下佩服。

聚会尾声,夏至从桌子下掏出一个大盒子,递给魏算,声音极为动听:“你喜欢打篮球,我送你一个篮球,它承载着我的意志,它会祝你高考加油。”魏算笨头笨脑地收下,连忙道谢,并问:“这么大的盒子,里面只有一个篮球么?”夏至微笑点头:“对。”

高考结束了,我和顾诗、魏算考上了省内大学,刘峰、苏老七读了专科,文军没有参加高考,去浙江打螺丝,祝轻衣、江月、夏至考到北上广的大学。男人越长大越该成熟,我们要养家,毕业后尽量去离家近一点的地方工作。女生嘛,没结婚之前又不养家糊口,无忧无虑,应该憧憬着繁华的都市生活。

大二寒假,回到文化小镇,回到生我养我的地方,多年来文化小镇也得到了发展,许多旧房屋被挖掉重修,出现了许多高楼,最高的有六层之高,诸多县里的门面规模相继出现在文化街,文化小学被迁到文化中学的后上方,离乡镇卫生院仅百米之遥,文化中学换了一批年轻的老师,只比我大两三岁,东街的市场变得格外热闹,连那家黑网吧也变成了正规网吧,重新购置了一批电脑,中小学生络绎不绝。我哥从浙江回来了,与刘阳一起,我们叫上刘峰,苏娟,苏老七和其他朋友,到刘阳家刮洋芋炸吃。多年来大家都历经风雨,染上了不少风霜,使我们变得更加成熟,逐渐长成我们长辈的样子,我们后知后觉,我们悔不当初,我们沉默不言。

某一天我在文化街上喝奶茶遇到了魏算,寒暄了一阵之后,他说:“你还记得高考前夕那次聚会么?”我问他怎么了。魏算说:“还记得夏至送给我的那个盒子么?我当时以为里面真的只是一个篮球,所以我就把盒子放在老家,去上大学,现在才回家。”我说:“你没有把它打开看?”他摇了摇头:“前几天整理房间看见了这个崭新的盒子,我才试着把它打开,里面是一个蓝色的篮球,篮球下面有很多很多纸条,竟然有五百二十条!”魏算很平静:“有五百一十九张小纸条,上面写的是他高中三年每天想对我说的一句一句的话。随即,他变得痛苦起来:“都怪我一有时间都去打王者荣耀,好多次都没有回她的消息。”魏算不知什么时候学会了抽烟,他点上了一根烟,把最大一张纸条用手机放给我看,上面这样写着:

见字如面,请允许我叫你一声男朋友。总是帮别人抄这东西,第一次写,竟不知如何开口了。上高中后,我总情不自禁向身边的同学提到你,一米八五的大高个,英俊的容颜,聪明伶俐,丰富的奇思妙想,幽默风趣,成绩优异,唱歌好听,经常为朋友出谋划策,还很细心,尤其是对我……她们知道我暗恋你,无一不震惊,因为我比较像那种很听老师和家长话的学生,不会想谈恋爱的,其实在遇到你之前,我也觉得我不会,更没想到我会对你越陷越深。如果说这是一见钟情的话,那这种“一见钟情”持续了五年,所以我喜欢你这件事并非一时兴起。

你知道我喜欢你什么吗?回答这个问题之前,我先提一个问,你听过智性恋么?其实喜欢你并不是你好看与否,你第一次回答我学术问题时,我觉得你好帅,可是后来我发现,我喜欢的是你,并非只是你讲题的样子。总之,心决定的东西,没有解释,你是我意料之外的意外!

“念君于吉言,妾之期望,任人天一方,又怎不思量”

高考加油!魏算永远是夏至的NO1。

希君生羽翼(这五个字写得非常大)

(其实每次收到你的消息,都能让我开心好久好久。)

看完这张纸条,我也是颇为诧异,魏算这个老小子竟然直到这种地步,真想给他一大耳屎。但事已至此,无可奈何。或许,夏至还在等着魏算回消息,一天又一天,又或许,夏至等了一两年,终于心灰意冷,她慢慢释怀,慢慢开启新的生活。事实如何,谁又知道呢?魏算现在也没有打算去回消息,他怎忍心又去打扰她呢?他亲手将过去的幸福埋葬,并默默躲在暗处祈祷,祈祷被他埋葬的人在他看不到的地方,永远幸福!

从进入大学那天起,我感觉整个世界都变了,具体什么东西变了,我也说不出来,我时常感到孤独,焦虑,惶恐,只有与初高中同学聚在一起时,又感受到一丝温暖。

大三某天夜晚,我喝了点酒,来到足球场躺下,抬头,那是暴雨般的星光。我突然想给祝轻衣打电话,电话接通了,我趁着酒劲将我从初中到现在与祝轻衣的点点滴滴全盘托出,讲了不知道多久。最后,我对祝轻衣说:“轻衣,我今后不再喜欢你了!”说完,电话那头泣不成声。

2024年,我大学毕业,找了个省内的工作,很多朋友都开始谈婚论嫁,祝轻衣也要结婚了。婚礼那天我来到现场,我见到了祝轻衣,祝轻衣说很感谢我能来参加她的婚礼,并向新郎介绍我,说我是祝轻衣初中最好的朋友。

我原本有很多话想说的,最后上前握了握手,什么也没有说。

2025年七月份,我参加了初中同学聚会,见到许多故人,有的已结婚生子,有的带着女朋友来,有的从始至终孤身一人,我还看到了许久未见的杨婷。宴会进行至一半,西装革履的苏老七突然起身,大步流星走到杨婷身前,他单膝下跪,在夹层里摸出一个盒子,打开一半,现出一枚闪闪发光的钻戒,他昂首挺胸,深情道:“年少时我们都会犯错误,这个错误让我飘零半生,我用十年的时间寻找答案,用来填上我人生的空白,最后发现答案从一开始我就拥有,所以,杨婷,你愿意填上我人生的空白,愿意嫁给我吗?,”苏老七语调铿锵,深情似海,眼睛变得湿润。杨婷亦是眼眶红润,她伸出她那玉偶般的小手,说:“我愿意!”周围响起了排山倒海的掌声。风流成性的苏老七到底还是收心了,我们都为他感到高兴,我叫他结婚的时候一定要通知我。

临江仙·故人

泪无心

是日高朋座满,诸君谈笑浓欢。文化街上烟火繁。晚风催日短,无意与归还。

记得当年故友,贪黑起早灯寒。几番薪火灭复燃。当时多少汗,都作凯歌旋。

当天晚上我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我看到了文化街最初的样子。我梦到我在文化小学第一次被高年级的男生收保护费,我梦到我哥带刘阳等人为我撑腰。我梦到我和苏老七、刘峰、诸葛老大去矿洞捡矿石,去山上采鲜花,去松林摘松果,去镇政府打乒乓球,去校门口抽奖,去文化街游玩,为此中午返校迟到了好几次。我梦到顾诗教我和诸葛老大写诗词,魏算为我们出谋划策,苏老七、刘峰、诸葛老大与我肝胆相照。我梦到江月天天将喜欢我挂在嘴边,中考前夕照抄我的志愿。我梦到祝轻衣那未施粉妆的容颜,醉人的发香,让人敬而远之的凌霜傲雪的气质,流淌在我们两身上的情愫。我梦到寝室卧谈会上我们运筹帷幄的撩妹计划。我梦到我哥带我去刘阳家炸洋芋吃,我梦到在刘阳家喝酒时泪如雨注,我梦到在诸葛老大婚礼上嘻嘻哈哈,我梦到那时候我很容易快乐,也很容易掉泪。

我知道,这些都是梦,是梦让我以某种特殊的方法,来到另一个世界,看到了另一个世界的我,那个世界的我,多么意气风发,多么血气方刚,多么多愁善感,多么令人热泪盈眶。在梦的最后,另一个世界的大门前,我看见我、顾诗、诸葛老大三人从门缝里给我塞出一张纸条,上面这样写着:

那个年纪,迎着风吹着青涩的脸庞。

衣角还沾着夏天的味道。

草色里站着一位少女,未施粉妆。

栀子花落满她的身旁。

木棉带走了她的忧伤。

我站在布谷鸟经过的地方,孤芳自赏。

那个年纪,一身粗布衣裳。

站在月色下数星凝望。

青春里跑过一群少年,齿白脸黄。

年轮圈里刻下旧时模样。

铅笔纸上留下了淡淡惆怅。

岁月守着夕阳落下的余光,秋高雨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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