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雨天，喝酒的事

今天是个下雨天。老天爷，从大清早就阴沉个脸，一直坚持到八点多钟，终于憋不住了，那哗啦啦的雨点落了下来，路边那些摆摊的小贩们，嗅到了这是一场没完没了的雨不利于摆摊卖东西的信号，立马收摊，开着车一溜烟回家去了。空荡荡的大街上，显得格外安静。除了时不时地下雨声，再就是，偶尔驶过的一辆汽车辗压路上积水声。不知怎么搞的，这下雨天让我联想到了喝酒的事……

粗犷、豪爽和耿直的性情，是矿山人最真实的写照。

过去，在他们的心目中，下雨天，不上班，呆在家里什么也干不成，是一个喝酒的好天气。招呼上几个好酒友，在家里或在小饭馆弄上几个下酒菜，不紧不慢的，一小口一小口的，细水长流慢慢喝，一时间，窗外雨涟涟，屋里酒渍渍。那时候的酒风不太好，喝酒的场面相当热烈，一醉方休，似乎成了喝酒的最高境界，你看哇，一场酒跟那窗外的雨一样没完没了，不喝倒几个，誓不罢休。有时候，一桌人，酒量不行的，不会投机耍巧的，一味地奉陪到底乱逞能的，端起酒杯使劲往肚里灌的，外面的雨还没有停，自己就喝多了，醉的不省人事，说起话来，舌头直打转，走起路来，天旋地转的，迈开脚都找不着路。没办法，几个还没喝多的酒友，只能将他往炕上、床上或沙发上一扔，让他睡一会儿，醒来就没事了。正应了那句老话，人不留人天留人。

说句真心话，我跟矿山打了一辈子交道，也算是一个货真价实的矿山人。过去，我跟人们也没少在雨天里喝酒，喜欢那种充满豪情的喝酒气氛，也在那种让人惆怅的阴雨天里喝多过，不过，我还算是有分寸，喝醉的次数少之又之，多数时候，都是我把喝醉酒的人，最后送回家。

现在，矿上那种有点粗野的喝酒场面很少能遇到，还那样喝酒的人也越来越少。不得不承认，市场经济改变了人们的生活观念，就连喝酒的这种事儿，也在潜移默化中逐渐改变。当然，人情世故，礼尚往来，亲朋好友坐在一起难免喝一场酒，这酒该喝还得喝，只是现在人们的酒风逐渐变得温文尔雅起来，变得实际，变得精明，喝一点小酒，加深彼此间的感情，烘托一下场上的气氛，尽量做到，不但自己不多喝酒，而且不劝别人多喝酒，否则的话，一旦某个人喝出了事儿，一桌人谁也脱不了干系，赔钱，姑且不提，撕破脸，在所难免。那样的喝酒结局，得不偿失！

我家窗户斜对着一家小饭馆，从中午开始，有七八个人就坐在一起喝酒，里面好像有两个女的，岁数呢？也都是四五十岁的中年人。

起初，他们喝酒也是比较安静的，我只能听到窗外的雨声。等我中午迷糊了一会儿醒来，外面的情形，发生了根本性改变。

我家的窗户开着，外面的雨，还哩哩啦啦的下着，可是我已经听不见雨点声，只听见男女大声喧哗的吵闹声。敢情那些人还在喝酒，而且还喝在兴头上。我当时还在想，这是多少年的交情？聚在一块儿不容易，喝的时间长点，喝的多点，也不为过。

可又过了一个多小时，他们还在喝，嘈杂的说话声，旁若无人，他们弄出来的动静，似乎能把那家小饭馆的房顶掀起来。

这还不算，听他们那些有点含糊不清挑高了音拉长了调所说的话，简直是疯狂到控制不住自己，一个个吹五喝六的，似乎普天下除了天王老爷就数他们最大也最日能。我打心里瞧不起也讨厌这种吹牛不跟牛商量的说话腔调。

外面雨还下着，他们的酒局依然进行着，有种意欲未尽的感觉。过路的人，都有意躲着那家小饭店，不想听，不想看，也不敢看，饭店里到底发生了什么状况？宁跟明白人吵一架，也不跟这种喝高了的醉鬼照一面，是过路人最好的选择。我呢？在家里一直在忍受着这种疯狂的噪声折磨，无可奈何，只得听之任之。

直到下午四点多钟，喝酒得叫唤声总算停了下来，那些人才陆续从小饭馆走了出来，再看他们：一个个东倒西歪的，站，站不稳，走，走不正，话还是说的那样多，嗓门还是那样大，没个正经的样子，倒是恋恋不舍的，还不愿就此分手。

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他们这一群喝多了的人，一个个你送我，我送你，晃晃悠悠的，最后不知道究竟是咋走的？我没注意，反正看不见他们的踪影。

小街又恢复了平静，我也能重新听到淅沥沥的雨点声，一条流浪狗走在街上随便叫了两声，我觉得那声音格外亲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