悼·伤离

（癸卯三月十七日，外祖母已辞人间，伤感而书之。）

其一

百年多病身消瘦，难撑是风烛雨灯。

谁道生女不如男，两女喂汤守床旁。

小儿娶得新妇日，家祭莫忘告爹娘。

贫贱家庭多哀事，惶惶人世总是伤。

其二

孩童不知劳作苦，乱踏田亩豆苗稀。

休道外祖不如亲，可怜不见孝孙儿。

鲐背苍耈黄发老，泪眼有恨不忍离。

人生至耄耋之寿，一日朝阳已至夕。

其三

风中烛，雨里灯，已辞人间难期颐。

悼西山，西山悼，一霎冥夜不见隅。

从此天人两相隔，剩得泪人长太息。

倦游人间无眷恋，闻香引渡去归西。

【注】

鲐背：指老人背上生斑如鲐鱼背。鲐，读tái。

苍耈：指老人苍老枯皱的皮肤。耈，读gǒu。出自《诗经·大雅·行苇》：“黄耈台背，以引以翼。”

黄发：指老人白而黄的头发。出自《诗经·鲁颂·閟宫》黄发台背，寿胥与试。”

耄耋：读mào dié，指年老八九十岁。出自曹操《对酒歌》：“人耄耋，皆得以寿终。”

期颐：指百岁老人。出自《礼记·曲礼上》：“百年曰期、颐。” 郑玄注：“期，犹要也；颐，养也。不知衣服食味，孝子要尽养道而已。”

太息：指大声长叹，深深地叹息。出息《楚辞·离骚》：“长太息以掩涕兮，哀民生之多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