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中海棠｜那片海上的秘密

原创，文责自负。

文/云中海棠

那是一片静谧的海域，几乎杳无人烟。

没有汽笛声、机器的轰鸣声、人声，那里是得到众神偏爱之地。

风声呼啸，海浪翻滚，如纯真的孩童肆无忌惮又欢快地撞击着一切可及之处、之物。那是浪花的游戏。

除此之外，那里再无其他声音。

阳光撒在海面上，波光粼粼，好像撒上了一大把金粉，到处金光点点，犹如亿万精灵赤足在水面随着浪涛舞动。大片的海面上都是这种点点金光，连成广阔的一片。

海平面在遥远的地方，与天相接，拉成了一条直直的线，泛着白光。在那海天相接处，有船只若隐若现，不知道是在海上航行还是在天上。

金色与白色交织，头顶上是湛蓝的天。那天是一种怎样的蓝呢？我想了很久，终于想到了一个再没有比这个词更确切的描述了，是……温柔的蓝。

我觉得我想到了一个全世界最最精准的词，来形容那片蓝。似淡非淡，似弄非浓，没有比“温柔”更恰当的了。

我内心雀跃，仿佛得到了一个巨大的宝藏，又仿佛发现了一个天地之间惊天动地的秘密。

一切都很温柔，海是温柔的，风是温柔的，天的那抹蓝是温柔的，被废弃的数条渔船也是温柔的……

我在废弃的渔船上跳跃，从这条跳到那条。这些弃船也曾经在海里豪气纵横，追风逐浪。现在它们垂垂老矣，破烂不堪，便被放弃了。曾经的荣光不再，陪伴它们的只有这片安静的海域，永不知疲倦的海风，以及夜晚漫天的星光。

它们不再被需要了。它们会在这里停靠多久？天荒地老、海枯石烂？它们现在还在那里吗？

它们孤独地被滞留在这里，终日面对这广阔的海面和旷古的寂寞，它们会不会内心绝望？

回答我的只有呼啸而过的海风和浪声，渔船沉默着，它们也不知道自己命运如何。

海浪打着拍子，那是大海在歌唱，时而低吟浅唱，时而引吭高歌。阳光带着独有的气息照耀在身上，海水的腥味在鼻尖萦绕不散，混合着阳光的味道。

我深深地呼吸，要记住这些味道。在这样的味道和这样的歌声中，我多想就此沉沉睡去。

时间也在这样的味道和歌声中，一点点地将太阳往西赶。

日渐西斜，海面上景象变幻。天边零散地飘着火红的云霞，像是有谁在天上随意泼了一大桶红色油漆，这里一点，那里一块，一点都不均匀，那样的大写意将人震撼得久久说不出话来。

我坐在船舷上，看着这片海和海上的一切，不能说话，不能动弹，如果不是那海和阳光的味道，我一定也会忘了呼吸！

在落日的余晖中，凉意漫上来。一个人从远处向我走来，是多远的远处呢？可能是海平线那么远，可能是远古的远方，也可能是从时光的最深处走来……

太阳抓不住地平线了，重重地掉了下去，黑夜由此开始。

天地间的一切，开始陷入这巨大的黑暗。

星星开始一颗颗地探头探脑。不大一会，海面上便星光满天。给了这片海域一点儿光亮。

夜晚，是星星的集会。

它们穿越亿万光年，只为赴这一场人间惊鸿宴。这是我见过的，最美、最不能忘怀的豪华盛宴。

这是亿万光年之前的一场约定，我们都如期赴约，在这刹那的时光交汇处，我们彼此再一次留下了永恒、不能磨灭的时光烙印。它们在我的脑海中、意识中……也将存于亿万光年之久。

海风带着黑夜的寒意，海水依然不知疲倦地歌唱，夜晚的歌声格外深沉，有时竟似在呜咽。

夜色愈盛，浓稠得似乎能挤出海水来。这种浓稠，将时间也凝固住了。

这个黑夜永远都不会过去了。它们在海面凝结成珠，永远照耀在那片海域之上，千年万年、亿万光年……

漫天的星光，默默地凝视着我以及我周遭的一切，那是来自亿万光年之前深情注视的目光。我在这种凝视里，想着这片海域万古的孤独和寂寞，眼里溢满水气，心里涌起一股巨大的悲怆……

我失去了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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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中海棠，原名吴娟，湖南醴陵人，醴陵市作协理事、签约作家，曾任职纸媒。《先农坛听雨》、《北方的冬天》、《等天亮》等多篇作品见诸报刊杂志。散文《路在脚下》荣获醴陵市改革开放征文大赛一等奖，并入选写作教材《高中作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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