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懂月亮

老树新月，老故事新情人

我不太懂月亮

宁愿躺在老树上看

树影婆娑里

男人和女人的故事

听他们咯咯吱吱的笑

又不晓得他们

因了什么

洋溢着欢喜

某一天

一个孤单的男人

光着脚

披散着长发

从月亮地儿里走来

悬了一根绳子

在我睡觉的树枝上

打了个比月亮还圆的绳套

念叨了两句：

人心斟满一杯苦丁茶

情爱不过是茶垢

单薄的诗人

搬了两个厚重的石头

垫在

染了红趾甲的光脚下

毛绒绒的脑袋

钻进了圆月的圈套

薄薄的红唇

荡出一抹微笑

一袭诗稿一样潦草、

又涂抹得红艳艳的裙子

在银的月光里刺眼

善良的我

偏偏啃断了他的绳子

胜造七级浮屠？

胭脂味儿忒也难下咽

我只是枯藤老树上的

一只毛绒绒的树懒

一只看惯了饮茶男女的树懒

第二天晚上

一个孤单的男人

坐在老树下的石头上

从泪光里掏出一张画稿

是我救下的诗人：

浮在不远处的湖面上

红艳艳的诗稿

洇红了一片湖水

今夜的男人大哭了一场

一双骨节分明的手

不停地捶打另一个石头

吓跑了草丛里的蟋蟀

末了，

他掏出一张照片：

一个写诗

一个画画

泛舟江湖上，相视一笑

笑傲食色男女

茶垢杀死诗人

从此，月亮下，执画笔的人绝迹

男人和女人的故事

到处漂流

我扒开枝叶

偷一片月光

还来不及懂月亮

昨夜的梦已在呼唤我了

画一个月亮给你，住进月亮的小房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