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只属于我的老姑娘

2017-06-18  本文已影响0人  叫我tt就好

总会有那么一些歌会代表一段时间,或者一个人。

听起来就像回到过去,那些叫做记忆的点点滴滴就藏在歌词的字字句句,每一个旋律的起伏都是那么的熟悉,像极了那时候一悲一喜,像极了那个人的一颦一急。谁知道我们一生会遇到多少人,谁知道我们一生会发生多少事,但那些用歌记下的东西,会永远藏在脑海里,会刻在叫做人生的印记里。

今天,我就用一首歌来介绍一个人,一个只属于我的老姑娘。

“天上风筝在天上飞,地上人儿在地上追,我若单行我不能飞,我有你的草原。”

  每当听到吴青峰唱起《无与伦比的美丽》,我都会不自觉地露出笑意——那个人会出现在脑海里,已远算不上年轻的她,的确拥有着无与伦比的美丽。

  我从出生那天起就拥有了她,她常对我说:“你生下来的时候就这么长。”说着比着一个对现在的我来说不可思议的长度,掉完了牙齿的人的笑显得有些扁,眼睛里映着现在的我,好像就占满了眼中所有的空间,接着她会仰起头用手量量我的身高,轻声说:“奶奶这辈子什么也没做好,但有你这个孙子就够了。”

  我不能像她一样把我形容为全世界,我只能把她放在我的全世界的最高点。

在我这藏在襁褓里的二十年里,她就像永远高悬在天的金星,是夜空中最亮的星,是我的启明星。

  这首歌的歌词里有一句是“我知道你会做的掩护,当我是个逃兵。”

  记得小时候犯了错,我妈气得不行,冲过来要打我,己经进去了老太太行列的她却能冲得比我妈还快,抱住了我,拍着我的屁股,重起轻落,嘴里还念叨着:“叫你不听话,叫你气你妈……快去睡觉,今晚不准看电视了。”说话回头朝我妈笑笑,“我都收拾过他了,他也知道错了,你就不要生气了。”语气就好像她是个犯错的孩子。我妈也只有无奈地拉着这个刚“剧烈运动”的老太太去一旁休息了。

  她还会给我讲很多故事,有爷爷的,爸爸的,有时她在讲的时候,爷爷和爸爸也会在旁边听着——爸爸想听爷爷的,爷爷怕自己光辉形象被毁了,可明显他俩在这里也没用,奶奶是想到什么就讲什么的。爷爷和爸爸抱怨不给面子,她总笑着说:“做了还怕人说?让你们成天说我孙子淘,你们小时候可比他调皮多了。”我在旁暗笑,爸爸只能讪讪,爷爷就幽幽地说:“也不知道是谁小时候爱钻油菜田,课都不去上。”红着脸追爷爷的她就像我们以前班上的那些暴力的小女生。

  她会做世界上最好吃的蛋炒饭(虽然有时盐超多),她还是一个精通泡,煮方便面的老太太,还会帮我打包我最爱吃的冒菜粉,我常去的那家店的老板曾问我:“那个天天来的老太太是你的奶奶么?”……

妈妈常揉着脑袋,有些无奈和幽怨地向我抱怨:“老人家就是有些抠门,家里又不是没有。”我总会脸红,我知道她在说什么——奶奶在亲戚家吃饭时总喜欢装走很多别人摆出来的糖,从不在意别人的眼光,然后回到家里我看着她从兜里掏出很多糖来给我,目瞪口呆,很难想像那个口袋能装那么多,大概她自己一块也没吃。

可能奶奶她也会疑惑,为什么给我吃了这么多我还是没长胖,其实怪我自己没用,但她可能会觉得是我吃的太少了,所以在家总是问,吃不吃这个,吃不吃那个,还总会用一个水煮蛋来叫我起床,在大约六点过的时候……所以我有六点过醒的习惯也是她养成的。

  她还是一个很潮流的奶奶,总告诉我,这件衣服不能穿,太丑,这条裤子不能穿,太长,太严实了不好。有时候裤子有个小洞我就不想穿了,她会敲我的头:“你懂不懂潮流啊,电视里的人都穿有洞的。”我:“……”

但说的最多的一句话还是“多穿点。”会拿着一条秋裤,追着我让穿。

  她说的每一句话我都相信。她会指导我学习:“念书啊,就像爬梯子,越高就越难。”但她却不怎么在意我的成绩:“考试不要紧张,考不起就算了,再怎么样我和你爷爷也养得起你,养你一辈子。”爷爷常会拿我的成绩对别人炫耀,她不会,她只会向别人炫耀:“我孙子又给我买了蛋糕。”

她还会指导我关于爱情,“喜欢的就喜欢,一个就够了。”“不要找两个地方的人,要在一起。”“你天天出去和女同学玩,能不能带上我……”

高中每周回家她都在门上等我,每天早上洗澡她都在门外和我说话。近来,她总说她老了,给我指身上哪里疼,我会停下手中的任何东西去摸一摸。她开始会说一些不吉利的话:“不知道奶奶能不能抱曾孙啊?”“奶奶以后就算去了也会保佑你的。”“好多人都去了啊……”

我努力做出轻松的微笑告诉她,“还早,你才多少点岁。”

这时候的她笑起来确实像没有多少岁的人。

现在我去了离家很远很远的地方读书,她说,我走了,我爸走了,她在家里好无聊啊。那时候我好想留下,我仔仔细细地囿于了“父母在,不远游”好久。我对自己的大学要去远方的想法第一次感到后悔,感觉自己或许做错了。

她还是会在打电话时问冷吗,多穿点。我说我在中国最热的地方,天天穿一件。

你才要多穿点。我开始明白她,多穿点只是一种不可控的唯一应对方法,有的时候没办法具体去做事,只能重复力所能及。

  她告诉我,相信自己是世界上最好的人。

  脑海中响起吴青峰温柔地唱着的歌:“你形容我是世界上无与伦比的美丽…”

后面一句是我想说的:“我知道你才是这世界上无与伦比的美丽。”

  她,是我最爱的人,谁都比不上。她给了我的,谁都比不上。

  就像胡适说的:如果我有,哪怕一点点宽容,都是从她那里得来的。

  但她的宽容好像不会轻易给爷爷——她和爷爷天天吵架,爷爷是个耿直外加大嗓门的人,可再强的气势如虹也最多五句,那时,奶奶开始哭了,爷爷只得焉了,我们家的男人都这样。奶奶开始哭的时候声音很小,像在嘟囔,后来可能见爷爷不说话了,声音就大了起来。有时我会去劝,见他们两个睡在一张床的两边,爷爷不吭声看着电视,她抹着眼泪,一直抱怨,每次都说着差不多的陈年往事,还夹杂着对自己的功绩的描述,这时候的爷爷是世界上脾气最好的人。当黑夜渐渐掩盖了这一天的争吵,六点的初阳会迎起两个睡眠减少的老人,做着慢悠悠的事,都噙着朝露一样令人艳羡的笑,没有任何炙热却异常火红的朝阳照着他们的脸,映出同样的火红。昨晚的争吵早已忘记,新的一天就这样暖暖地开始,她和她的陈大爷,就是无与伦比的美丽。

  她的宽容似乎都给了我,以至于我做过太多自己都不能释怀的傻事她却当做开心的回忆:小时候去别人家住,忘了给家里电话,她就骑着她的老年三轮车到处找我(不知道怎么可能找得到),天黑,路滑,她和她的车一起倒在了一条小沟里,她在下面……我因为想要零花钱,她身上没有就说出了一些让现在的我心惊到厌恶的话,现在想起都想给自己一耳光,她却把这些笑着将给我听……

  以前,我以为奶奶就该白发苍苍,皱纹在脸上。后来我才惊觉,这是老去。她好像真的老了,就比如她现在容易把我和我爸爸搞混,她会把上午就已经讲过两次的事下午再讲两次,她开始容易生病,开始讲一些丧气,不吉利的话。

  年少的我们从不在意岁月的刻痕,因为我们的笑容足以抵挡它们的进攻。可当我们洋洋得意时,却没有注意到,它们对付不了我们,就悄悄爬上了我们身边人的发梢,躺在他们的脸槽。长久的陪伴让我们把他们(亲人)的陪伴当做应该,把他们的存在当做自然。就像以前我早就知道爷爷奶奶已经衰老,却从没想过他们是有可能会离开我的,直到那次从梦中惊醒,脸上布满泪痕,泪湿了一片的枕头让我不敢再闭眼时我才惊觉。梦中二老遇难我却无能为力的情景像一根无比尖锐的针,一针一针把我刺成了一个千疮百孔的人。醒后的第一感觉是庆幸,感激整个黑夜,感谢这是梦,还好是梦。

  可这种庆幸却没持续多久,白天的到来让我明白时间仍在流逝,不曾停止。我感受到了一种从未有过的来自灵魂深处的恐惧,它让我战栗,让我无力,好像除了哭,我没有别的任何方法应对。我能从很多事上看到希望,可每当想到这个,就只能被深埋在恐惧里,只能哭泣。

  无与伦比的她好像给了我一片天,连结了我的世界,虽然可能我世界的缤纷大多不在这片天,可她,这片天,总在那里,在这个最初的,最柔软的地方,自我始,未曾离。要去想象这片天的空洞会让我无力,有她时,像有心脏,花花绿绿的世界不会给你时间去关心你的心脏,可没了她,或许,连思想也停止了。

  不敢臆测这片天什么时候会塌下,

  因为不认为有那么一个时候我能抗下。

  现在只能多享受她,他们在的日子吧。

  无与伦比的美丽,我得珍惜。

  就算我不能阻止你的终将远去,请让我牵着你,陪你到最后一次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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