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子书

很多父母说，自己爱孩子，“我是为了你”如何如何……但是说归说，做归做。

例如看到上海某少年跳桥自尽，就议论，亏得我们家孩子不这样。看到新闻父母打骂孩子不慎致使殒命，就心想，还好我自己不会这样。或者见到有人贬斥孩子痴愚笨拙，就自慰，我还是经常夸奖赞扬孩子的。

果真如此吗？道理都懂，做到做好，难上加难。

我得的孩子马上九岁了。今晚由于孩子做作业，看似很简单的字，他屡屡写不出，我就会和多数父母一样不耐烦起来，声色俱厉要求每字抄写五遍。孩子大了母亲检查数学，又因为平方不会验算和冷嘲热讽。我们习惯了用我们几十年后的认知，强求孩子和我们的认知趋同。而忘记了这中间几十年的代差与岁月。

我迄今还记得年少时，因为背不出乘法口诀表，父亲暴怒，背错一个赏一耳光，夜半罚站不让睡觉。这么多年了，还记得这些细节，即使现在早已不再怨恨父亲，回忆也不复苦痛，可是记忆依然鲜明，反复昨日历历在目。

在孩子睡着的时候，我握了握他的小手，他舒展了一下身体，任由我握着。

他本是一个特别爱问问题的孩子，但在经常由于我太忙而得不到答案和陪同，渐渐沉默着，自己去翻看游戏，不再跟我交流。

是我自己堵住了与另一个鲜活的生命沟通的通道，并任由风雨飘摇、芜菁丛生。形同废墟累累的一座荒城。

一晃，九年了。温情的水泥已经散佚，残垣断壁一般的记忆，也所剩无几。此情可待，却无法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