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毛猫书房#《符号帝国》11:禅宗的语言学解释
禅宗与俳句
佛教之所以可以避免任何断言所引致的死胡同,是因为它劝人永远也不要陷入以下四个命题:这是A;这不是A;这既是A又是非A;这既不是A,也不是非A。
这是色,这不是色,这既是色又是非色;这既不是色,也不是非色。
巴尔特评之为佛教方法确切来说就是阻塞意义的方法。
范式性顿悟与意义的机械性质是表达的一种常态。通过讲道理让受众理解道理,通过解释一个词是什么意思让受众理解一个词。
这恰恰是禅宗所反对的做法。
俳句在作者看来正是非常禅宗的语言形式。
俳句的操作至少是为了获得一种平凡的语言,这样,意义叠加的诸多层面上什么也不会放置。
【俳句】所谈论的东西既不在话语中展开,也不在话语终结中展开。其所谈论的是未经打磨的东西,人们所能做的就是反复思索……直到有什么脱口而出。
俳句只是整个禅宗的一个文学分支,而整个禅宗就像一个无边的实践,它注定要制止语言,要取消这种不断对我们进行的乃至在睡眠中也不罢休的无线电发射似的东西……对于佛教经验来说,额外所指的无限添加,就像是一种障碍:正是反过来取消二级思考,才能断绝语言的无限危害。
在约翰·迪利的《符号学基础》中,符号载体-对象-诠释项不断演绎的过程是符号不断衍生的过程。你说的话,注定被时代所误解,中国文人讲为往生继绝学,除了学术上的断代之外,还有一个非常重要的原因是附着在经典上的解读太多了,经典读歪了,读坏了。
去掉解读的无限增殖。所以俳句薄薄一层,无须你的解读,纯白描。
俳句是要对意义的根基本身采取行动,是为了让意义不在隐喻的无限和符号的领域中蔓延、内化、暗示、脱钩和泛滥。
西方语言的整个修辞使其必须让能指和所指不成比例:不是将所指“稀释”在能指的滔滔不绝中,就是让形式超内容暗含的领域“深化”。
这是俳句的特点——能指和所指的恰如其分,去除了通常超出语义关系的边角、毛刺和缝隙。
闲寂古池旁
青蛙跳入水中央
扑通一声响。
这首俳句大概不会有误解。不需要多读几遍,不需要读者演绎。就是那个场景的那几句话。
从某种角度来说,俳句的写法也是文案的写法。
认识到这一点,是今年早读最大的收获。
打完,收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