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案·传奇:狐女

2020-10-10  本文已影响0人  孤饮寒风

天渐渐黑了,偏僻的山村里,索老头和婆娘正围在桌边吃饭,忽然有个贼亮的火球蹿进来,一头扎在饭桌下,桌上的灯苗晃了晃熄灭了。

婆娘吓得“啊”一声尖叫跌倒在地,还是索老头胆大沉得住气,他仔细一看,原来是一只火狐躺在桌下,奄奄一息,就快要死了。

索老头把油灯重新点上,提了死狐刚要出屋去挂到西墙上,隔壁村猎户任猎找上门来把死狐要了去。

就在这时,屋内突然传出了婆娘痛苦的呻吟声。索老头进屋一看,原来是婆娘受了惊吓,马上要早产了。于是,他急忙去村里请了接生婆过来。好在有惊无险,婆娘提前产下一个女儿。

女儿取名香玉,因产于狐死之时,索老头怕是狐仙托生,觉得是不祥之物,想要将香玉丢弃。幸亏母亲执意留下女儿,才保的小香玉一命。

一晃十几年,香玉已长成一个苗条,俊美的姑娘。村里说媒求亲的几乎踏破了门槛,可是因为家穷,索老头打算把她给左眼残疾的弟弟换亲,所以迟迟未允她的婚事。

这一年香玉终于被换出去了,婆家就是邻村的猎户任猎。香玉看到那痴呆的傻男人真是一肚子怨气,因此常在娘家一住就是大半个月。有次到陈家老坟割草,她与在瓜棚里着书的小伙子韩棠一见钟情。

从此,香玉常借割草为名到瓜棚里和他相会。时间长了,两人就商议想要私奔。可是香玉又怕一旦自己逃了,会坏了弟弟的亲事,断了胡家的香火,左思右想也想不出个好主意。有一天,她闲来无事,找到一本小书解闷,看着书中的故事,香玉忽觉心头一亮。

次日一早,香玉跟父亲说要回婆家,照顾丈夫、侍候两老。索老头一听心里十分高兴,当下就要为香玉准备行装。可是,香玉接着说:“爹爹,女儿近些日子,身体不大好,能否劳烦爹爹送女儿过去?”

索老头二话没说,套上驴车就上路。当走到陈家老坟地时,香玉忽然说:“爹爹,停停车,我要下去方便。”

索老头说:“这陈家老坟不干净,传说出过狐仙……”

说到这儿,索老头赶快掩住嘴,稍停又说,“女儿啊,还是往前走走再停车吧!”

香玉却撒娇说:“听他们瞎说呢!人家忍不住了!”说完,不管索老头是否同意就跳下了车。

索老头只好停车等着。香玉下车后就钻进路北的高粱地里。当她来到陈家老坟的地中央,只见大小坟头都长满了草,有的地方还露出白骨,大杨树下阴森森的,吓得她也有些汗毛凛凛。幸好韩棠马上来接应她,才让她心里略略平静下来。香玉问道:“准备好了吗?”韩棠从筐里捧出一只灰鸽说:“嗯,早上特意到集市上买来的。”接下来,香玉又叮嘱几句,两人便分开了。

分开后,只见香玉从腰里掏出一只花格子布鞋扔在一块断碑的白骨旁;又将兜里一缕青丝取出扯乱挂在草棵上。然后她又拐到旁边玉米地里去摘了几片绿豆叶,打个包拿在手里,这才心事重重地朝驴车处走去。

索老头连抽了三袋烟,也不见香玉回来,等得实在不耐烦了,犹豫再三,决定去找她。他钻进高梁地,边走边唤,就是听不到女儿应声,一直找到老坟处,只见女儿的鞋丢在坟边,旁边草上还有一缕乱发,不禁心中发怵,莫非女儿给什么野物害了,真是又惊又怕又伤心。四下里找了半天也不见人影,见天色已晚,他只好暗暗祷念:“狐仙啊,狐仙,我索老头老实一辈子,求你千万保佑我孩子……”磕了三个响头后,将女儿的鞋和头发揣进怀里,心情沉重地返回路边。却见香玉端端正正地坐在驴车上,惊得索老头直发呆,揉眼仔细看,果然是女儿。

香玉娇嗔地说:“爹,你跑到哪儿去了?叫人家好等呢?”嗓音还是那样甜润。

索老头又惊又疑,忐忑不安地说:“你还问我,等你半天不见人,去找你,扯嗓子喊,就是没人应。”

“我在玉米地听蝈蝈叫呢?可好听了,费好大劲儿才逮住它!瞧!”说着举起豆叶包给索老头看。索老头看看女儿的鞋,跟他拣的那只鞋一模一样,再看看她的头发,却又是亮光光,齐刷刷,没见少了一缕头发。他心里不由一阵阵的疑虑:这闺女是不是狐狸精变的.他一面执鞭赶驴,一面不时回头观察女儿的神态。

到了商庄,任猎热情地将亲家公请进,张罗酒水,临走时又亲自送到村口。香玉也跟婆婆送到门口,她不忍看爹爹那瘦骨嶙峋的背影,悄悄擦掉脸上的泪,回到屋里。

村口,索老头吆喝住驴车,歉疚又难过地说:“亲家,夜里可要提防点,小心家里有什么闪失!”说完附耳将陈家老坟发生的事悄悄告诉了任猎,还掏出鞋来让他看。

任猎一听,脊梁骨里冒出一股冷气。自己多年猎狐为生,莫非狐仙真找上了他,先把儿子变成傻子,再替了儿媳妇的身,来害他全家?

任猎跌跌撞撞也不知是怎么走回家的,他开始暗暗留心香玉行动。见她舀水抱柴,点火拉风箱都跟往常一样,只是言谈中嘴巴变甜了,脸上笑容也多了。又见她明明从缸里挖出的是粗面坨子,可熟了竟变成一锅小米粥了。

自从儿子一场病后变成痴呆,老伴就认定是狐仙给他们的惩罚,于是就不允许任猎再猎杀狐狸了。他的弓箭和布陷阱的家伙什儿也被老伴全丢进茅厕,同时还开始供奉胡大仙。

这天晚上,老板照例对着狐仙牌位跪拜祈祷,祈求赐给她一个孙子。任猎听她嘴里不断念着狐仙长狐仙短,更是心惊肉跳的。暗想,这香玉会不会趁儿子熟睡吸取他的精髓呢?有心叫儿子过这屋来睡,可媳妇刚回来,这话也说不出口。他心里七上八下,一直注意儿子屋里的动静。

黑暗中,忽见一只狐狸拱帘子进来,他疑是香玉现了原形,急忙从窗台上抓只碗就砸了过去。只听“嗷”的一声,原来是自家养的那只狼狗。折腾了半天,也没发现什么情况,任猎撑不住倦意,趴在坑头睡着了。

夜半三更,寂静地夜空响起了阵阵地雷鸣之声,吓得任猎一个激灵就坐了起来。

迷糊之中,忽然一道闪电划过,堂屋里一个火球示威似地盘旋一圈,顶着天窗劈进的一道闪电冲刺出去,像流星般的飞向夜空。任猎心里猛地想起了“火狐升天”的传说,吓得瘫坐在床上晕了过去。

任猎醒来天已经亮了,他急忙跑到儿子房间,看到儿子还安然无恙的睡在床上,只是儿媳妇不见了。再想到昨晚的事儿,不禁吓得脸色煞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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