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琦的咖啡（1）

“老师，我想再喝一杯咖啡，可以吗？”思琦有点害羞地对我说，她刚读完初一。

“不行啊，每个来我这补习的学生待遇都一样，今天每人就一杯。你想搞特殊，那是有条件的哦。”我不怀好意地笑道。

“行，不就是多做一张卷子或多写一篇作文而已嘛。”

“不，这次不一样，你得给我讲一个故事，这个故事一定要有看点，至少开头得吸引我。那么，我就马上给你端出第二杯咖啡。”

“好，就这么定了，老师。”

“行，你开始讲吧。”

“我读小学四年级的时候，我们校长突然辞职了。”

“这也叫故事？”

“老师，你别急啊，我刚开个头而已。”

“好，你继续。”

“校长为什么辞职呢？很多同学都不知道，但我知道跟我有很大的关系。”

“你是每年的三好生，你们校长辞职跟你怎么会有关系？”

“老师，你别打岔。他辞职前一个月把我叫到了他的办公室，关起门，大声地训斥我，怪我不该到操场外的那边林地逗留玩闹，更不应该把林地深处小屋里的情景添油加醋地到处宣传，搞得全校学生都人心惶惶。那小屋的门本来是锁的，但那铁链锈得实在太厉害，我就踹了一下。没想到门板竟然掉下一半，我真的看见一个影子飘过。但不管我怎么跟人家说，人家都说我是小孩子，根本就不相信我。但有一点是真的，谁也否认不了，屋子里有一把凳子，有一条腿已经烂掉了。凳子的上方，悬着一个绳套，那绳套的好几个地方都发黑了。一定是干了很多年的血，我表哥告诉我的。他说他十年前读小学六年级的时候，班上有个女生上吊自杀了。那女生很喜欢穿蓝色的裙子，头发很长，有点黄，但不浓密的那种。我当时吓个半死，因为踹开铁门时看到的影子也是那样的，只是那裙子有点灰暗，但我确定那连衣裙真是蓝色的……”

“怎么突然停下来不讲了？”

“老师，我看你一脸紧张，呼吸急促，所以我就停下来问问，你没事吧？”

“紧张啥，不紧张，不紧张。额，有点吓到，有点，有点。”

“我讲的都是真的，但你可能也会像我那小学四年级的校长一样，认为我是在添油加醋。所以，我停下来问你一下，你相信我讲的这故事吗？”

“我相信，你继续讲。”

“这故事开头怎样？满意吗？”

“满意，很满意！很精彩，很赞！”

“你能给我第二杯咖啡了吗？”

“好，好，马上。继续讲。”

我给思琦煮了一杯英国的LOR咖啡。

“那校长在办公室差不多骂了我半个小时，我哭了。我说我没撒谎，那校长更是生气，我最后甚至说我真的看到穿着蓝色连衣裙的影子。校长愣了一下，问我那件蓝色连衣裙长什么样子。我说裙角破了好几个地方，好像是被抓坏的。校长突然一脸痛苦，双手放在我的两个肩膀上，叫我回去好好上课，吩咐我以后再也别去那林子深处的小屋，当做什么事情也没发生。他要我保证做到，我向他保证了。不过，那天下午，我语文老师班主任叫我最后一节课别上了，说校长找我有事。”

“不会吧，你们校长这么霸道？”

“也没有啊。我一到他的办公室，他变得非常客气，满眼的温和。但我觉察得出他笑意背后的痛苦，因为他眼圈圈红红的，像是刚哭过的样子。他向我很诚意地道了歉，他说会安排班主任帮我补上最后一节课的内容。他要我跟他一起去一趟林子深处的那个小屋，我同意了。大家都在上课，偌大的操场、寂寞的围墙、阴阴黑黑的天空、沙沙的林子，我跟在校长的后面走着。他没叫我带路，说明他是知道那地方的。我们走了快10分钟，他一句话也没说，只是一直低着头。快到小屋时，他停了下来，示意我先去开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