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恋是你我的心事
当严婧收到他的结婚请柬时还有些意外,大家居然都已经在不知不觉中到了结婚的年龄,学生时代发生的事情还历历在目,可是一晃竟然过去了二十多年。严婧摸着用花体打印上去的他的名字,感受着细细的凸起,想象着那时穿着校服的他在作业本上龙飞凤舞般的写下自己名字的模样,不禁笑出了声……
他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你的人就跟你的名字一样好看,希望你可以用你聪明的脑袋考上心仪的高中!”
严婧咬着笔帽,绞尽脑汁地在纸上写道。
“啊!同学录真的太难写了,我真的不想写了!”严婧把笔一摔,大剌剌地靠在椅子上,一副生无可恋的模样,“什么毕业情深,所有的感情全被这破同学录给磨没了好嘛!”
“不是同学录难写,而是他的同学录难写吧。”坐在严婧旁边的女孩打趣道。
“小彤,你,你不要揭穿嘛!”严婧拽了拽小彤的袖子,眨巴眨巴眼睛,“要不,你帮我写几张?放学我请你吃烤肠。”
“区区一根烤肠就想来诱惑我?我告诉你严婧,想都不要想!”小彤把抓着她袖子的手拍掉,一脸高傲。
“唉……”严婧叹了口气,刚想继续埋头苦干,余光就瞟到了一个身影。
“啊!完了完了!”
“你搞什么鬼?”小彤被突然弹起来的严婧吓了一大跳。
“他……他来了,他来找我要同学录了。呜,怎么办?”
“那就给他呗。多大点事。”
“可是……可是我不敢跟他说话。”小彤听严婧的声音有些发抖,转头一看,才发现她居然害羞到整张脸都红了。
“你也……哈哈哈哈,太没出息了吧!”小彤一个没忍住就笑了出来。
放你身上,你未必比我好。严婧愤愤然,但是眼睛却一刻也没有离开过那个身影,直到那个身影慢慢走近。
“严婧,同学录写完了吗?”
“嗯?嗯嗯,完了完了”严婧边说边把同学录从一堆纸下面抽了出来,递给他。
千万别在我面前看呀。严婧默默祈祷着。
可能是老天太忙,没听见她的祈求,他拿起同学录后仔仔细细地看了个遍。严婧看着他认真的模样,脸越来越红,越来越红,红到她都能感觉出自己的脸已经是个大太阳了。求求你再别看了啊!
“严婧,你对我有意见吗?”
“意见?为什么这么说?”
“那为什么你给我写得印象就这么几句话?”
“啊……那个,这个……”沉浸在自己紧张中的严婧被他突如其来的问题吓懵了,完全忘记其实是因为她有太多想说的话,而不知道该从哪里写起,所以就只好随便写了两句,更主要的是还不能让他或者别人看出她的小心思。
“你应该在这后面再加上一句:到高中后希望还能跟秦伏生一个班。”
脑子已经停止运作的严婧连连点头,提笔就准备补上。
“秦伏生你就再别逗她了,你没看到她脸红得都要炸了吗?哈哈!”小彤看不下去,拦住准备写字的严婧,插嘴道。
被解救的严婧感激地看了她一眼,“写多少你看多少就是了嘛!我这还有那么多张没写呢,快走快走!”
秦伏生看着已经伏到桌面上的某人,像是孩子得到心仪已久的糖果,满足地离开了。
时间总是这样,当你越想珍惜它时,它反而走得更加快了,不知不觉间,中考就不再是遥遥无期的代名词,它成为分别也成为新的相遇。
不出所料,秦伏生以全市第一的优异成绩考入了市一高,但令人惊讶的是严婧居然也考上了相同的学校,虽然处在中游位置,但以她的能力,这完全是在意料之外的事情,因此严婧对还能和秦伏生同校三年充满了期待。可惜因为严婧成绩不够,没能和秦伏生分到一个班,为此,严婧还难过了两个晚上,不过也仅限于两个晚上,第三天她就又精神焕发了。
新生开学后的报道、军训以及各种各样的大会使时间都变得珍贵起来,等一切都安定下来恢复如常后已经过去了两个月。
“严婧,听说你和秦伏生是初中同学,他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严婧沉默,虽然她和秦伏生同学三年,并且自己也时常不自觉地去关注他,但是他是怎样的一个人,严婧还真的说不准。
在严婧的印象里,他似乎从来没有生过气,无论别人怎么对他,他总是一副玩世不恭不放在心上的样子,就连他的表情也从来不会出卖他自己。他总喜欢看着别人的眼睛说话,所以每次和他一对视,严婧就忘记要说什么,他的眼睛有种魔力,有种要让人沉沦的魔力。
秦伏生究竟是怎样的一个人呢?严婧也有点摸不透了,但她知道这样的秦伏生才是她喜欢的秦伏生。
虽然和秦伏生在一个学校,但因为不在一个班,其实见面的机会也是寥寥无几。因为太久没见面,严婧感觉自己都快枯萎了,所以当严婧发现自己班的队伍和秦伏生班的队伍在做操时是并排,她简直想绕着教学楼大喊三声“我爱你教导主任”。
于是做操成了严婧每天最期待的事情。
她喜欢站在秦伏生的斜后方,然后学着他的样子做操,有时候她还会装出偶遇的模样,上前拍拍他的肩,跟他打个招呼,如果不幸站到了他的斜前,那她就会等他转过身和后面的人说话的时候,偷偷摸摸地踩在他的影子上,或者把自己藏在他影子下,让他的影子完完全全地盖住自己。严婧觉得无论站在哪里,只要能看到秦伏生,只要秦伏生在自己周围,就连自己库存许久的阴郁都会一扫而空,他就是她的太阳。
严婧以为高中生活会在学习和想秦伏生中平静地过去,但是高中毕竟和初中不一样,懵懂的孩童已经长成情窦初开的少男少女,荷尔蒙支配着年轻的躯体,走向仲夏夜之梦,走向莎士比亚的花园。
“诶诶,听说了吗?”
“什么什么?”
“听说有好几个学姐向秦伏生表白了!”
“那不是很正常吗?人帅学习又好,谁不喜欢谁是傻子!”
“但是……据说,秦伏生答应和其中一个学姐交往了,好像是因为被那个女生锲而不舍的追求感动了。”
……
严婧写作业的手一顿,等发现后把笔再拿起来的时候,纸上已经印了一大滴墨渍,还渗了好几页,看着自己辛辛苦苦写了许久的作业就这么废掉,严婧生气地把这几页纸撕掉,她感觉撕掉的不仅是作业,她的心好像也被撕开了个大口子。
不行,我得去看看。
严婧猛得起身,不小心把椅子给掀翻在地,“嘭”的一声巨响,周围的人都惊讶地看着她,然而当事人却不自知,自顾自地走到门外。
对,不能听信谣言,一定要亲眼看到才能确认。
严婧说服着自己,但是一边说服一边却又觉得委屈,想找个地方痛痛快快地哭一场,事实上她已经哭了出来,一离开她熟悉的那群人,严婧的眼泪就像失控了一样不断从眼眶里涌出,她赶紧用袖子擦着眼泪,不想被认识的人看到自己这副怂样。
这眼泪怎么回事,怎么擦都擦不完,真是太讨厌了。其实我一点都不难受,不就是交往了吗,很正常啊,他这么厉害当然会交往了,喜欢他是我自己的事情,没告诉他也是我自己的事情,我做我想做的事,他做他想做的事,不是正好吗?
严婧拼命地向自己解释,可是脑海里的那个自己就是听不进去。袖子已经被泪水打湿,没有干净的地方可以继续擦了,严婧只好用手胡乱往脸上抹着,其实她的手上也早已经沾满了自己的眼泪鼻涕,但她也无心考虑这么多了。
“那个……同学,能不能叫一下你们班的秦伏生?”
巧的是,严婧刚走到秦伏生班门口,就看到了一个女生找他。
哼,可真是受欢迎啊。
“秦伏生?”那个被叫住的男生回头往班里瞧了瞧,“他好像不在。”
“哦……好吧。”女生有些失望,准备离开。
秦伏生为什么要装作别人?他这是在闹哪样,为了女朋友和异性保持距离?
“喂,秦伏生,打球走!”秦伏生眼看事情就要成功,结果败在了这个猪队友手里,简直气得牙痒痒。
“你就是秦伏生?”那个女生听到名字转头一看,结果发现秦伏生就是刚刚帮她找人的这个男生。
“啊……哈哈,我就是。”秦伏生尴尬地摸摸脑袋。
“那……那你有喜欢的人吗?”
秦伏生目光游离,突然,他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有啊。”
“就是她。”
秦伏生手一抬,正好指向了严婧藏起来的那个地方。
大家顺势往过看去,可是什么都没有,等再转头时,就连秦伏生也不见了踪影。
“好你个秦伏生,居然敢戏弄我。”
严婧逃也似的回到了教室,刚刚发生的事情仿佛做梦一般。
“严婧你脸怎么这么红?”
“啊?可能是刚刚赶着上课跑得太急了。”
“可是……还没打上课铃啊?”
严婧无心顾及同桌的疑问,她现在满脑子都是秦伏生突如其来指向她的手。
他说……他喜欢我?他喜欢我!
心里像是突然放起了烟花,还是无限个的那种,“嘣嘣嘣”得一直响个不停,嘴巴好像也不听指挥了,一直想往耳朵根那里凑。
“严婧,我的课有那么好笑吗?”
糟了,不会被老师发现秦伏生向我表白的事情了吧?我该怎么撒谎呢?
“严婧?”
“喂,严婧,老师叫你呢?”同桌悄悄拽了拽严婧的袖子。
“啊!老师,我保证我绝对没有和秦伏生谈恋爱!”
“嗯?”
全班哄堂大笑,严婧一脸错愕地看着他们。这句话也没这么好笑啊?他们笑点这么低?
“严婧,你给我到门外去!”
严婧一脸委屈地走出门,结果发现走廊尽头秦伏生他们班也有个人在罚站。
原来重点班也会有人被罚站,可是那个身影怎么这么熟悉?
她看着那个身影一步一步向她走近,看着他身后的阳光渐渐隐匿,看着他模糊的脸庞渐渐清晰,原来是他,我的太阳。
“好……好巧啊。”严婧紧张地绞着手指,不敢抬头看他。
“是啊,真巧。”
“你怎么会被罚站?”
“我?我还不是因为一个姑娘。”
“谁?那个女孩吗?”严婧发现她说漏了嘴,赶紧捂住嘴巴,以免再祸从口出。
“不是她,”严婧觉得秦伏生的眼里好像充满了笑意,不知不觉她就被这双眼睛所吸引,“是你。”
“啊?”
“所以,看在我为你罚站的份上,做我的女朋友怎么样?”
严婧觉得好像有一股热血在往脸上冲,她瞪着眼睛,完全忘记自己要说什么。
“你鼻血出来了。”
“啊?”严婧回过神,有些窘迫地擦擦鼻子,可是手上干干净净的,什么也没有。
“你骗人!”
“是你太好骗了。”
不知什么时候秦伏生悄悄牵起了严婧的手,而严婧也悄悄地握紧了他的手。
……
后来,当严婧无意间看到秦伏生的日记时,才发现原来他从很早之前就喜欢自己了,只是当时的自己太傻,总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才没有发现他的感情。
原来,我并不是一个人在苦苦地单恋着啊!
每次一想到这,严婧就觉得自己是上天的宠儿,自己上辈子一定是拯救了世界,这辈子才能这么幸运得和他相遇。
“想什么呢?”
“想你怎么过了二十多年还是这么爱我。”
“因为我就是爱你,只是爱你。”
“我也是。”
如果有人再问起严婧“你觉得秦伏生是什么样的人”时,严婧想,她一定会毫不犹豫地回答:
他啊,没什么特别,只是一个爱着我我也爱着他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