鸟儿奶奶

      一路走来，我在寻找一处人家，记忆中热闹的哥哥家。

      我记得他家附近有家生意红火的铺子，街坊邻居都喜欢来买东西，因为老板为人正直，待人热情。可是走了一路，我都没有看见有什么人家，沿着曲曲折折的小路又走了很久，终于来到了一个地方。这里的房子说不出来的陌生，就是整齐划一成排的单调瓦房，没什么特别之处，冷冷清清，也没有热闹的人来人往。

      我和妈妈走了下去，从这排房子前经过，来到了对面梯田中的小路上，我打算再回头看看我记忆中的房子……

      妈妈这时候问我：“你说的那些生意兴隆的房子呢？”

      我指着对面这一排房子说：“那边就是！”

      这时候真就奇迹般地出现了一排平房，家家贴着瓷砖盖着彩瓦，楼房是不错了，不过就是没人！

      我指着其中一栋对妈妈说：“看，那栋是我的！”

      心想不应该是哥哥家的吗，怎么又变成我的了，搞不懂自己怎么说出口的话和心里想的不一样，矛盾！

      我们正说着话，一眨眼的功夫对面就下起了大雪，高高的楼房只剩下了毛坯墙体，窗户上挂起了白布，看着真像死人住的地方，凄凉至极。明明刚刚还是彩色楼房艳阳天，一会儿就变成寒天雪地萧瑟景，真是事事如幻呐！

      我们继续走着，看见楼下居然还有人家卖小吃，不过唯独一家。锅里热气腾腾，周围冷冷清清，主人叫卖着：“油炸洋芋，47一份！47一份！”

      我一听一份洋芋要47，这阴间人卖东西也太贵了吧，吃不起吃不起。别的没发现，倒是觉得这个47的数字很有蹊跷，47不就是死期吗？究竟是卖者的死期已到还是买者的死期已到，不得而知！

      妈妈问我怎么不去买洋芋，我直截了当的说:“这不明摆着吗？我一吃死期就到，干嘛去送死呢！”

      今天的妈妈总是怪怪的，一路上和我都保持着距离，倒不说是物理距离，而是心理距离。我觉得我和她之间是互相防备，互相猜疑的，一点也不像是亲生母女那般亲近！就像刚才，妈妈明知道吃了阴间人的东西死期就到，她还是揣着心思让我去买，好在我也是个聪明的孩子，才没上这个当呢！

      我和妈妈说着说着就起了争执，还真是为了这买不买，花不花钱的小事闹翻了。她最后居然放了一句狠话说要整死我，接着就往我身上扔了一个银币。我冷笑了一声，真是防人之心不可无，母女又怎样，只要和钱扯上关系，反目成仇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妈妈真的变成了一个老巫婆和我扭打起来，我们之间正展开一场激烈地银币之战。

      我俩隔着一条小河，她站在上方的田埂上，我站在水边的低田里，我看不见她，她看不见我。她使劲往我身上砸银币，而我也集中全部力量把身上的银币砸向她，两个人之间，只有硬币不断地飞来飞去，砸在地上哗啦啦响的声音。我每扔出去一次银币都要费神费力，何况有的时候需要大把大把地撒出去，对我来说简直是吐血了。

      照这种情况发展，我是不能和她这么耗下去的，我得厚积薄发，存够了银币叠成一个大银币再扔过去，一招制敌。我先用两枚大一点的银币试了试，这方法很是奏效，但是需要忍着她向我砸来的疼痛，我才能叠起一个大大的银币用力砸过去。当我忍过她给我的所有疼痛时，终于收集起来一枚大硬币，一出手就把这个老巫婆打倒在地，这下也算是除去一个难缠的老妖精了！

      没想到这个倒下的老巫婆，居然是只小鸟精，我把她放在了我手上，和其他的几个银币放在一起，将她也化成一个银币。我把这些银币化成更小的银粒子，继续向它们吹了口气，它们就慢慢融化成了泥土。这种泥土还不像地上的泥土，它是混着水的稀泥，还带着银币的脏，我不想把它们放进清澈的河里，所以放入了烂泥田中。这样也好，养肥庄稼也算功劳一桩。

      当我放下去的时候，这只小鸟精变化成的泥居然还有些不甘心，死也不融入泥田里。我又把它拿起来，彻底将它吹散了，这下完完全全融化进泥土了。

      鸟儿奶奶当初能够把银币滚得团团转，如今也免不了和银币同化稀泥的结局，莫说金钱如粪土，就是人也同样如此。

      2017.11.1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