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莞往事》(4)感染者

我之前对拓师长叫这些感染者是“食人者”还不以为然，此刻听见高博士也这么称呼“他们”，顿时心里就是一惊:

还真有这样的咄咄怪事？

但是我脸上并没有露出惊讶来，自从来到东莞，我是一夕数惊。长期养成的职业习惯，使我不再像刚来时的那么一惊一乍，此刻我已经冷静了下来。我只是用平常的口吻问:

他们吃人？怎么个吃法？

高博士说:我们也是偶然发现的。就是在那家医院，在隔离病房。那位男性患者在皮肤开始溃烂时，突然抱住了一名护士，并死死咬住了那名护士的胳膊。等医院其他的医护人员把他们分开之后，那名护士半条胳膊上的肉都已经被那名男患者吃掉了。不是被咬下来吐了，而是直接咽进了肚子里。

我用不太相信的口气问道:咽进肚子里？

看我一脸的怀疑，高博士又特别强调了一下:确实是吃了，医院在当天夜里的尸体解剖证实了这一点。

我说:尸体解剖？那名患者死了？

嗯。高博士看了我一眼后说:在往开拉他们的时候，一名男医生用钢笔插进了这位男患者的后脑勺，杀死了他。

我说:我还以为这些东西是杀不死的。

高博士说:直接损坏他们的脑组织，是可以杀死他们的。

高博士看我不再说话，便又继续说:就在这之后不久，那两位女患者也开始出现了这些症状。因为有了前车之鉴，她们两个被及时的控制住了。

我突然问道:那位护士没事吧？医院其他的医护人员呢？

这正是我将要说的。高博士意味深长的看了我一眼:那位被咬的女护士在当天夜里也出现了和这位三位患者一样的症状。

我说: 她也变成了丧尸？就在当天夜里？大概是她被咬以后多长时间？

高博士说:嗯，不到半小时的时间。

我暗暗呼了一口冷气，问:那医院其他的医护人员呢？

高博士说:医院其他人员到目前为止还没有出现被感染现象。不过为了保险起见，这家医院已整个被完全隔离了。

整个隔离？我继续问道:那你们怎么知道最初的这三位患者是被化武攻击了？

高博士说:是这样，等那个女护士也开始变异的时候，医生便立刻向医院领导反映。医院领导也在第一时间向国家疾控中心做了汇报，并且同时报了警。

我看了看隔离箱里这些感染者，问:这三位感染者是什么社会背景？

高博士推了推眼镜，说:三名患者中的男患者是一位中年男性，东莞市某区第八产业拓展办的职员。另外两名女性是本市一家公关公司的陪酒师。

我听到这里摇了摇头，问:他们在来医院之前在哪里？

高博士说:他们是在本市的一家KTV唱歌时突然发病的，当时已有两名患者处于深度昏迷，另一名女患者还有轻微的意识。是被KTV的服务生发现后，派车送到医院的。

我问:那家KTV去查了没有？

高博士说:当天夜里，110指挥中心接到报警电话后，警察先赶往了医院。在了解情况后，又派人赶往了那家KTV。在对那家KTV进行封锁后，公安人员对那个包间进行了细致的检查。在对他们饮用的酒水和食用的水果拼盘进行检测后，并没有发现任何异常。最后却在包间的沙发下面发现了一枚微型炸弹的残骸，这些病毒就是通过这种微型炸弹爆炸后释放的。

我说:所以你们才断定最初的几个感染者是收到了化武攻击？

高博士说:是这样，并且这样的案件不止一件。

我很惊讶:还有其他类似的案件？

李副部长这时说:是的，在上月中旬，本市的一家发廊，有人拨打120急救电话，说是一位男顾客和发廊的一位女工作人员在包房内突然出现呼吸困难的症状。等救护车赶到的时候，这两位患者已经出现毛发脱落，皮肤溃烂的现象。由于首例感染者咬人的消息被严密封锁，就是在医疗系统内部也没有进行通报，导致了急救车上人员没有防备。结果，除了救护车的司机外，车上的一位医生，两位护士，还有发廊的一位工作人员全部被咬，变成了感染者。在随后的调查取证中，公安人员又在发廊的包房内发现了微型炸弹的身影，那些病毒也是通过这种微型炸弹散发出来的。

我说:为什么要通过微型炸弹的方式来释放病毒呢？

高博士插嘴到:因为炸弹里有培养基，这种病毒在进入人体前对环境要求比较苛刻，必须用特定的营养物质用来保持它的活性。

李副部长看了我和高博士一眼，继续说: 在这之后，又发生了十几起相似的事件。通过对这些案件的分析，公安部门推翻了之前认为这些案件是互相孤立的推定，认定这这案件之间都有关联。并且是一次大规模的、有组织的、有预谋的恐怖袭击事件，包括大亚湾核电站控制室发生的这次。通过我们大量的调查取证，所有的证据链都证明这些案件是由一个秘密组织执行的，单凭是个人无法做到的。

我点了点头，向高博士问道:我记得你刚才说这种病毒只是通过血液而不是空气传播的。既然这样的话，这些最初的感染者是怎么被感染的呢？

高博士也点了点头，说:要说这种病毒不能在空气传播是不准确的。我们从感染者的体液中提取出了这种病毒。这种病毒只是在从微型炸弹爆炸后释放出来的最初几分钟内具有通过空气传播的能力，以后它们的活性就降低了，进入了休眠状态。被人体吸入后，这种病毒即使再被呼出到空气中也没有传播的能力了，只是在宿主体内活动。由于这些微型炸弹体量太小，所存储的病毒有限。如果炸弹的体量较大，那就麻烦了！

我说:所以你们才确定这种病毒在进入人体后只是通过血液传播，它们在空气中传播的能力有限。

高博士点点头说:这种病毒是梅毒病原体的一个变种，之前从未在自然界发现过。

我说:是梅毒病原体的变种？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之后发生的一系列化武攻击事件都是发生在KTV、发廊、酒店、旅馆、洗浴中心、按摩房这些可能存在性交易的地方是吗？

我说完这句话以后，高博士和李副部长都同时看向了我，并异口同声的说:

你怎么知道的？

18/05/08于北京西山口

《东莞往事》封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