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和鸟到底是谁活得明白和智慧？周三 晴 2020-09-30

        早上读到玉兰老师的文章，文中感慨说，真正的自由是心灵的自由；不受工作，家庭，他人，心事影响的自由！就如在秋日蓝天下，清新空气中飞翔的鸟儿一样的自由！感觉它们似乎一直活在当下：雨天时接受风雨洗礼，缩着湿湿的羽毛，停留在树梢上等待雨停；天晴时，格外欢快，叽叽喳喳，成群结队地飞来飞去，从未见过居安思危，焦虑抑郁的鸟儿。

人和鸟到底是谁活得明白和智慧?

        看到这段文字，想到了昨天，正好看到了叔本华文章，与大家共享。

      不论幸福和苦难的形势如何变化，引导人们追求幸福，逃避苦难的物质基础却只是身体上的快乐和痛苦。这一基础相当有限，仅仅是健康、食物、免受风雨寒冷的袭击，性欲的满足；反之就是缺乏这些东西。因此，仅就肉体上的快乐而言，人并不比动物优越多少，除了人更高级的神经系统，让其对各种快乐更为敏感。但同时也要注意，人对各类痛苦的敏感程度也随之提高。与动物相比，人内心中被激起的情感是多么强烈，感情的深沉和激烈程度又是迥然相异。

        然而，无论怎样，人最终也是为了获得和动物同样的结果，即健康、饱暖等。

        这些情感的主要源泉就是人对过去和未来的思考，这种思考伴随着人类。并对其所有行为产生重要影响，这也是人类忧虑、希望、恐惧等情感的真正根源。这些情感对人的影响要比当下体验到的欢乐和痛苦深刻的多，而动物则只能体验到当下的苦乐。拥有回想、记忆以及预见的能力，人就如同拥有一台能够凝聚、储存他的欢乐和悲伤的机器，但动物丝毫没有这样的能力，对他们来说，无论何时遭受痛苦，都好像是第一次受到这样的痛苦，哪怕这种情形已经多不可数，动物没有总结自己情感的能力，所以他们就有一种无忧无虑，宁静平和的脾气，这是多么令人羡慕。相比之下，人的深思回想能够调动其所有的情感，于是本是人与动物所共有的基本的欢乐与痛苦，在人那里却得到了更为敏锐和强烈的感受。前一分钟还在享受致命的惊喜，下一分钟就跌入绝望和自杀的深渊。

    如果我们更进一步的分析就会发现，人的需求，在其原始状态下并不比动物的需求更难以满足，但为了得到更多的快乐，人们有意的增加自己的需求——数量更多、难度更大。于是种种奢华应运而生:珍馐佳肴、烟草鸦片、名贵烈酒、豪华服饰等等远超与他生存所必须的无数物什。

      除此之外，人的快乐和痛苦还有一种独特而奇异的源泉，而且同样是人深思回想的结果，这就是人内心自建的雄心、荣誉感与羞耻感；简单说就是他很关心别人对自己的评价。出自这一源泉的快乐与痛苦超乎常规的占据了他的整个人，甚至超过了其他苦乐的总和。于是争取别人的好评，成为人几乎所有努力奋斗的目标，为此他不惜采取任何千奇百怪的形式，虽然这个目标已远远超出了满足纯粹的身体苦乐的目的。的确，除与动物所共同的快乐之源外，人还有精神的快乐存在。这种精神的快乐有着不同的层次级别，从无聊琐事或随意闲谈，到最高的精神伟业。但是伴随着这些快乐而来的也有痛苦，那就是无聊。无聊是动物不能感知的一种痛苦，至少对于自然状态的动物来说是如此；动物中只有那些最聪明的在被驯养之后才会显现出一点无聊的痕迹，但对于人来说，无聊就彻底变成鞭笞的痛苦刑罚啦。那些以填他们的钱袋为生活的唯一目标，却从不知要充实头脑的可怜可悲的人们就为我们提供了人无聊而饱受折磨的最好例证。他们的财富已经变成一种惩罚，将他们投进无所事事的苦海之中。为了逃避无聊之苦，这些人四处奔走，到处旅行，每到一地，他们就急切的打听有什么可供消遣的，就像乞丐寻求到哪儿能得到实施!毫无疑问，欲望和无聊是人生的两极。

      最后我想提一下两性关系，每个人限于特殊制度的特殊安排，这种安排迫使其必须要选择一个人作为伴侣。两人的这种感情逐渐就会演变为或多或少的情爱，而这正是快乐减少、痛苦增多的根源。

      仅仅多一点思考就可以将人类所有的痛苦与欢乐筑成一座高大的建筑，岂不是一件令人惊异的事，并且与动物共有的这种悲欢、苦乐的狭窄感情基础，常使人陷入激烈的情绪，都是无数的感情风暴和情感震撼。而这一切都记录在了他的脸上，人们可以从他脸上的皱纹中清楚地读出。但到头来，人们终会明了，他所为之奋力追求的东西，与动物所获并无两样，而且动物只付出了微不足道的感情与痛苦代价。

      但是所有这些使得人生所遭受的痛苦要比享受到的快乐多的多，而死亡的不可避免更让人感受到痛苦的愈发强大。动物本能的逃避死亡，但他们并不真正知道死亡这回事。也不会像人那样，天性喜欢思索死亡，且死亡之景常在他们眼前挥之不去。所以，虽然只有少数动物得以自然死亡，大多数的动物仅有足够的时间来繁殖后代，然后，或早或晚就成为了其他动物的猎物——唯有人才可以基本上终于天年，当然也有很多例外。但尽管如此，基于上述理由，动物仍较之人具有优势。事实上，人同样像动物那样难享终年，因为不自然的生活方式和来自于工作和情感的压力，导致了人类种族的退化。所以人们不能常达尽享天年的心愿。

      动物比人更易于满足生存的状态，植物对此更是全然满足；而人对生存的满意度，则视其愚钝程度而定。因此，与人的生活相比，动物的生活既少了许多痛苦，更少了许多的欢乐。究其原因，一方面是动物没有烦忧、焦虑的折磨。另一方面是动物完全不懂希望为何物，于是他们分享不了生活中给予我们的极大欢乐。如对未来幸福的期盼，幻想的神奇美妙，而这些都应归功于我们的想象能力。如果动物摆脱了忧虑的烦恼，那么在此意义上可以说，它也没有希望可言。因为动物的意思只局限于现时现刻，局限于眼前实际所见。动物是现实刺激的化身，因此他们本性中蕴含的恐惧和希望是很短暂的——仅仅产生于再次刺激范围之内的眼前所见之物，而人的视线则涵盖了他的整个一生，甚至延伸至过去和未来。

      正因此缘故，动物在某一方面比我们更具有真正的智慧——我指的就是他们能够心平气和、安稳宁静的享受现在的时刻，似乎只有动物才享有的这种心灵的安宁常让我们感到羞愧，因为我们的忧心和思虑常常让我们骚动不安并心生不满，而且，事实上，就连我一直提到的希望和期待所带给我们的快乐也不是凭空得来的。一个人在希望和期待某些特定满足时产生的快乐，只不过是提前享受到了实际中全部快乐的一部分，这部分快乐随后将被扣除。因为期待越多，真正实现时所得到的快乐就越少。但是动物的快乐是没有被预期的，因此也不会遭到扣除，所以当他真正降临时是完整无损的。同样，不幸也只是以其固有的重量压迫动物，而人对将要发生的不幸的恐惧，却使这种压力严重到十倍以上。

      正是动物这种完全沉浸于现实当下的独特方式，使我们从家中所养宠物身上得到很多快乐。他们是当下时刻的化身，并在某些方面让我们感受到能够摆脱焦虑和烦恼的每一时刻是多么可贵。由于沉湎于忧心思虑，我们通常对这些时刻漠然无视。然而，无私无情的人类却滥用了动物这种比我们更易于满足生存的品性，甚至常常达到这样的程度，即迫使动物除了仅仅还拥有生命以外一无所事。鸟儿生来是为了遨游天空飞遍世界的，全被人囚禁在一尺见方的空间里，在对自由的渴望和哀嚎中慢慢死去。因为笼中的鸟是唱不出欢乐之歌的，当我看到人们虐待自己最忠诚的朋友——狗，给这些聪明的动物机上锁链时，我就会对它产生最深切的同情，对其主人感到极大的愤慨。

      动物的痛苦大多是人所造成的，并且常常超出它们的能力可以忍受的范围。因此，我们不得不问，这一切的痛苦和折磨为什么存在，他们存在的目的又是什么？这里没有任何东西能够使意志暂停，它也不能随意否定自身以便得到补偿。只有一个原因可以解释动物所遭受的痛苦，那就是，作为整个世界一切现象之基础的求生意志。必须自我啖食以满足自身的欲望。求生意志便这样造就了现实世界的等级，而每一等级的存在都要以牺牲另一等级为代价。然而我已说过，动物对痛苦的忍受能力不如人类，对它们命运的任何进一步的解释都将存在假设的性质，如果真的说不上神秘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