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手笔记1
(1)
我不知道在你们眼中杀手是个怎么样的定义,总之我为了试图了解你们眼中的杀手,我去看了一些,呃……怎么说呢?很奇怪的文章和小说。和现实不相符的不止一点点,也许是我眼中的厨师也和他们本身所做的事情不太一样吗?
这件事的区别在于,厨师可以大肆宣扬他们每天都在做什么,而杀手不可以,这让那些即使含有极大误会的人,也不能被揭开误区。
这么说甚至有点难以启齿,但我是一名杀手。我羞于启齿的原因不是因为我觉得杀人是罪过,像有个很会写作文的孩子,也很难对同学说出口以后自己的梦想是当一名作家。
不过看了那些小说后,我开始希望自己确实是一名性感的女杀手,拥有一个及其黑暗强大的组织,帮我们隐瞒做过的事,偶尔收到一些杀国家首相的艰巨任务,这名首相会参加高档的聚会,里面有都只能在报纸上看到的名人。到处是高级香槟和红酒,美女环绕,充斥着酒气、香气、还有金钱的味道。
也许这样的我老板连面都不会见我,只会通过某种秘密渠道传达下一个命令,在这种情况下,我可能还会有各种各样洋气的代号,比如007?比如瑞贝卡?我也可以接受黑寡妇之类的中二系代号。
可惜,我的年近40岁,甚至有点地中海大肚腩的老板现在就坐在我对面,抽着8块5的红双喜往地上吐痰,那口痰打碎了我所有少女心的玛丽苏梦想。
“小杨啊,你看你也来公司学习这么久了,是时候该接手项目了,但是我对年轻人也不是特别放心,我考虑了一下,派一个前辈带带你。这样你也可以更好的适应职场生活对不对?”他坐在老板椅上摇了摇躯体,我也不太清楚他为什么摇一摇,可能是摆正自己的身体显得正式一点?
就像我刚才说的,我的确是一名杀手——培训期刚过。让人失望的是我长得虽然不丑,也没那么漂亮,属于那种扎在人堆里你看十分钟都找不太出来的那种。
我曾忍不住问老板:“我看他们写的女杀手都很漂亮,男杀手都很帅。”
老板不屑的瞄了我一眼,继续认真的研究手里的蠢核桃,头都不抬的对我说:“你自己动动你的脑子想想,长得那么显眼还没等动手就让人盯上了,你把刀枪藏D罩杯胸罩里?”
……也有道理吧。
杀手这个职业显然和书中描写的出入不止一丁点。我叫杨薇,我们比较有职业道德的一点是的确不用真名,公司会找来和你名字配套的身份证户口等真实有效的证件,但这个名字必须极为平凡,那种全国能找出来一个亿的人叫这个名字的平凡,因此我们公司有三个叫杨YANG的,分别是杨洋,杨阳和杨杨。
我们和别人一样称呼自己所工作的地方为公司,公司坐落在禹城郊区一栋灰色的平凡的不能再平凡的高层中。过了实习期的杀手们在没有项目的时候,会负责在公司里做一些就能见光的工作,比如会计、秘书、办公室普通职员,因为毕竟公司明面上是一家贸易公司。我们管杀人任务很官方的称作项目,赚得多的难杀的是大项目,好杀便宜的叫小项目,公司有专门人员来负责接项目,接到项目后转到报价部门进行评估,在派发给适合的员工,怎么样听上去管理方式是不是还不错?这是我为数不多佩服地中海的地方。
进公司的年纪都不同,相同的是都要经历三年的培训期,签署一份不算太平等的劳务合同和一份看上去挺正式还要印手印的保密协议。培训期间,公司包吃包住,上午学物理化,下午进行体能训练。所谓的物理化和正常九年义务教育的孩子学习的物理化是一种东西,我们甚至教育程度完全不亚于大学难度水平。六点晚饭时间过后有个晚自习,要写作业,写完了还得做做练习册。
我还依稀记得我们的物理老师站在讲台上喷着零碎的吐沫星子咆哮着说:“你们以为杀手不用学文化吗?这年头清洁工都大学毕业的,你们啥都不会咋在这个社会上立足?!”物理老师好像是东北人吧,多少带点口音。
小说里的杀手都很牛逼,会八种语言或者十二种语言,我们只教英语,那老师还是一口正宗的云南口音,早上没睡醒时听课总分不清她说的云南话还是英文,我确实没语言天赋,所以我很羡慕小说里会八种语言的杀手们。
体能训练也没美剧中那么狠毒,当我看到尼基塔的训练内容时,我吓得把薯片都掉在裤子上了,幸好我不在美国进行培训。我们顶多做些基础的跑跑步练练柔道跆拳道这种,毕竟我们很少会和人面对面对打很久,只要学会用最快速的方式解决掉对方就可以了。对于实战方面我还不太了解,培训期后的实习期才能接触到实战。
公司会接纳一些年纪轻轻的流浪儿童,孤儿,还有离家出走的孩子。公司里有个部门叫教育部,教育部专门负责收容,并且给孩子们进行一些心理指导,实际上就是判断每个孩子究竟是长期离家出走还是明天爸妈就会找上门带走的,观察个几个月才能安心放在培训部。教育部部长是个和蔼的老太太,看上去年纪不大也就八九十那种,我时刻都在怀疑她闭上眼睛是在小憩还是眨眼还是死了。
这部分小说大部分写的杀手们都是七八岁就被灭了门的,或者长期遭受醉酒的父亲虐待的,亦或继父性侵那种,可惜我又不是。我单纯的因为我妈欠债把我卖了。临走前还和我商量了一下:“我现在有点缺钱,我给你买只烤鸭把你卖了你愿意吗?”
当时十六岁的我看了看那个脏的落脚都费劲的被称作家的地方,认真的点了点头。
后来公司告诉我,我妈挺黑的,要了将近五万。
“长得又不好看,也没有喷火的特异功能,顶多不太惹事,你妈张口要五万,要不是看你可怜,我一定要砍价到五千。”财务部的刘姐微笑着对我说。
我经常猜想,也许我其他同事的出身都很可怜,很凄惨,然后我总不能吃着吃着午饭张嘴问他们,你们同年惨不惨,死了几个这种话,所以这个问题盘亘胸口多年。
我当时也认真的想了想杀手这个职业适不适合我,足足花了半个小时我才下定决心。毕竟没有人真正死在我面前,只能慢慢适应了。后来我听出现场处理尸体的老钱讲过,项目组,哦就是我待的部门,执行任务的都是项目组的,项目组有个小伙子每次看见尸体就会晕倒,所以每次杀完人确认是否完全死亡后的下一秒都会晕过去,然后等出现场的同事把他一起接回来。
老板用带着结婚戒指的那只手在我眼前晃了晃:“你在认真听我说话吗?”
“在的在的。”
“嗯,明天就让她来公司见见你,之后的一年实习期你跟着她就行了。公司考虑了决定让你跟着她,为了这件事公司说服她很久。”
“好吧,刚才我不在,你说谁?”
老板凝视了我好久,又点了一根八块五说:“这个月工资扣10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