闲说~我心悦你

2020-02-27  本文已影响0人  春不归

  小舟觉得很怅惘,自然,怅惘这个词是很难说清她此时心里的感受的。但是就好比溺水的人,刚被人救上岸来,是很难一下子整理思路的。她很慌乱,茫然,怅惘。

不知道自己走这一遭是怎么变成这么一个局面的。感情的事儿总是太麻烦。不像打仗,只冷静地分析利弊,不用加入多少个人感情。小舟觉得现在的自己,粘粘乎乎,实在太难受了。

小舟迷迷糊糊睡着了,等再醒来时候,发现眼前坐着阿宣。阿宣静静地看着她,眉眼舒展。

小舟掀开车帘,外面天已经渐渐暗了。小舟迷惑道:我睡了很久吗?怎的天都黑了?

阿宣轻轻笑了笑,道:没多久,两个时辰。你可能最近思虑过甚,累着了。

小舟看了看阿宣,觉得他今天分外温柔,道:阿宣,你怎么会是南黎国的太子?

阿宣看着小舟道:嗯,很抱歉,以前一直没告诉你。当然,以前我也不是太子。我上次跟你说回去,其实就是为了这件事儿。

说到这里,他脸上的表情有几分沉重和肃然。好一会儿,两个人都没说话,小舟不知道应该说什么。

阿宣终于道:小舟,现在情况还很复杂,我们的婚约,还需~

说着,阿宣抬头认真看着小舟的脸色,很有些小心翼翼。

小舟听他说起婚约,赶忙道:奥,婚约,我知道的,这个你不用放到心上,我也会忘了的。

突然,阿宣抓住了小舟的手,道:小舟,你在说什么?我不是这个意思。

看小舟不解,阿宣急切道:不管我是太子,还是平民,你是我妻,这件事是改不了的。

小舟拿出了自己的手,摇摇头道:阿宣,你听我说,你是太子,我是平民,这是事实,我配不上一位太子。不是我矫情,也不是我自卑。天地之间,自有秩序。不管这秩序是否合理,我并不想去挑战它,何必呢,伤人伤己。

阿宣隐有怒色,道:难道你对我没有丝毫感情吗?

小舟道:你莫生气,你知道,我一直当你是好朋友的。

阿宣怒了,道:什么好朋友,怎么能是好朋友?你在山里说过愿意嫁我为妻的。

小舟叹气道:嗯,是呀。那时候我们二人作伴,是挺好的。可是现在,我,一个草民,毫无背景,没有根基,嫁给你,做什么呢?阿宣道:你不要想这些,这些我都能解决。你要知道,你我婚约,是我爷爷和你爷爷定下来的,我父王和母后也不敢违抗。

小舟诧异地看着阿宣,道:你这是何必呢?如此执拗?难不成你对我情根深种?

想到这里,小舟自己先摇摇头,不可能的。阿宣明明很嫌弃她的。

没想到阿宣点了点头,认真地看着小舟,握住她的手道:自我于山道上见你,你就在我心里了。

小舟惊到了下巴:啊,我那时候是男子打扮,你也是个断袖?

阿宣无奈地笑了:我才不是断袖。那日,师尊说有一故人的孙女会来。让我留意。

可是你怎知我是女扮男装?

阿宣看智障一样看她,道:很难吗?心里有数了,自然就会仔细观察了,你身量娇小,又无喉结。

小舟好半晌,没反应过来。呀,这么简单,那这么多年来,为什么殿下他们都没看出来。

似乎看出她的迷惑,阿宣道:以前的人,和你相处惯了,反而没能在意。而且,也说明你与他~们没有缘分。

小舟突然被这句说得心里一震,是了,没有缘分。

小舟想了想,又道:不对呀,那你为什么那时候还那样吃惊?跟被雷劈了一样?

阿宣又无语了,转念又高兴了,小舟只有在自己面前,才这样肆无忌惮,挺好的。

阿宣无奈道:猜和确定是两回事。我是想告诉你,不管怎样,万事有我。你只需静待些时日。

小舟听他这么说,心里反而舒了一口气。

阿宣继续道:如今我还得回宫处理一些事,等我处理妥当,再到山里接你。只得委屈你在山上再住段时期,而且千万隐藏身份,仍作男子打扮。

小舟觉得这没有什么好委屈的。她一直是这样过的。实在算不得什么。阿宣是太子了,肯定有很多事,会见很多人,慢慢得就不会执迷于自己了。阿宣定是这些年在山上没有伴,突然和自己相伴了一年年,所以迷惑了心。

一晃两个月过去了,小舟一个人在别院里,非常清净,清净到小舟觉得自己病了。不知道为什么,这两个月来,小舟总是想起殿下。早晨看朝阳,想起他。晚上看月亮,也想起他。看花是他,看草是他。什么都是他。小舟觉得自己病得不轻。她突然明白为什么人们去求佛,原来人想不通一件事,是这样的费神,这样的放不下,挡不住。

于是,小舟决定跟着师尊上早课。一晃两个月又过去了,小舟觉得自己可能没救了。殿下还是时不时闯到自己心里来。小舟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了。

这一日,上完早课,师尊把小舟留了下来,在凉亭里坐着,师尊让小舟陪他喝茶。师尊给她讲了他和爷爷的故事。

原来师尊年轻时是一位骁勇的大将军,是南黎国七皇子,一代战神,立战功无数。有一回受了伤,晕倒于山间,被爷爷所救。治了半年的伤,二人也成了朋友。以后,爷爷就跟随七皇子南征北战,为他治伤。皇家事,最无情,猜忌暗杀,各种倾轧,其他皇子们容不下有赫赫战功的七皇子,欲除之而后快,后都棋差一招,终于在先王出殡那天,被七皇子个个击败,杀的杀,流放的流放,关押的关押。

后来七皇子继位,大肆扩张,想要一统天下。这中间当然少不了杀戮。道不同不相为谋。爷爷就离开了。

后来七皇子又遇到了很多事,知道了孤家寡人的各种滋味。终于有一天,传位于太子,到了和爷爷相遇的这座山修行。成了今日的师尊。

师尊喝了一口茶,又道:我这一生,只有你爷爷一个朋友,可惜呀,他也不在了。当年在这山里那半年,是我前半生生最平静的半年。也是那时候定下了你和阿宣的婚约。后来,你爷爷走了,走时我万般挽留,提及此事,他只道:便到绝境,亦不回头。除非天命有定,否则不愿子孙和王事有关。

说着,师尊抬头看了看远山,叹了口气道:到底还是天命有定呀。

小舟道:师尊,婚约一事,还是作罢了。爷爷说得对,小舟出身低微,实在配不得王室。

师尊笑了,看着小舟道:孩子,命之为命,在于不可抗。世事自有定数。你不必急着下定论。我看你命里,很是有些波折,都和王室脱不了干系。

小舟听到这,焦急道:师尊,可是小舟的确不想这样,白白地累人累己。徒增祸端。

师尊道:你不必心焦,也不必自责。二猛虎争一弱兔,是弱兔是过与?

小舟听得迷糊,问道:师尊,我当如何做呢?

师尊道:命数有定,不管前路如何。你只需随本心就是了。

小舟想了好几天,也没有想明白。就在小舟苦恼的时候,阿宣来了。近半年不见,阿宣一见小舟,就将小舟抱在怀里。怎么也不肯放开。

良久,阿宣拿出一墨绿镯子,不容拒绝地给她戴上,道:小舟,这是我母后随身之物。小时候母后常说这个镯子是她家里传家之物,将来我娶妻时候传于我的妻子。今日我把它给你。不管怎样,在我心里,你是我妻。假以时日,我定来接你,与你大婚。你只安心等我。

小舟想跟阿宣说明白。待要开口,阿宣的眼圈却红了,道:小舟,千万不要说别的话。只需信我。说着一把抱住了小舟。紧紧地。道:这半年来,我真地很想你。很多时候,我觉得我快支撑不住了,但是我只要想到你,想到我们在山上的日子,我就觉得怎样都值得。

小舟突然觉得阿宣很辛苦,王室的人,都很辛苦,这种辛苦,普通如小舟是感受不到的。小舟觉得自己什么也说不出来了。自己不应该拿自己那点儿事儿使阿宣伤神。小舟只轻轻地拍着阿宣的背。想让他好受一点。阿宣很快就走了,他不能留太久,也不能常来,这样会给阿宣带来危险。总之很复杂。至于为什么复杂,阿宣不肯说,小舟也不想问。

直到半月后,小舟去山下市集上买东西,在茶馆里听人议论,说太子要大婚了。要娶南平候家的郡主。

小舟突然明白了,为什么阿宣那日看起来那般神伤。突然小舟觉得自己腕上的墨玉镯子变得很沉很沉。

小舟觉得很乱,但是她并没有觉得伤心。她只觉得阿宣肯定很为难。要不为什么专门跑到山上来对自己说那么一番话。没关系的,阿宣真是没必要的,他完全没有必要因为违背婚约而内疚。那个婚约本来也做不得数的。

小舟这样想着,退下了镯子,轻轻地放到了锦盒里。她去看了师尊。但是没敢道别。小舟觉得她得走了。不能再在这里呆着了。她留了一封信,悄悄地走了。她知道山下的住户其实都是南黎派来保护师尊的,因她经常下山买东西,所以她的离开也并没有惊动他们。

天地之大,居然找不到一个久居的地方。

小舟走走停停,她觉得她真是病了,怎么都好不了,殿下还是总跑到她的脑子里。不分时候。

有一天小舟听到一个姑娘在河边唱歌,歌里是这么唱的: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

突然小舟想起来曾经对殿下说过的一句话,我心悦你。

就好像一声春雷过,万物苏醒。有什么东西在小舟心里破土而出,越长越大,无法控制。

小舟的脑子突然清明了,那个念头破土而出,突然间花朵盛开。啊,原来殿下早就在她心里了。

我心悦你。竟真的是我心悦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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