哑巴吃饺子--心里有数
1.
-500块，就500，你也别跟我磨叽，今天别地儿都打折，就你们特殊是吧？
-不是先生，我们这是修表行，不参加活动的，真不行。要不我把经理给您叫来？
听到这儿， 永河心里泄了气 : 这小伙子把自己的台词给说了。
‘把你经理给我找来！’这句话永河排练了十几遍，一遍比一遍凶恶。可营业员只轻声细语地念了一遍，却比他的气场来的汹涌得多。
是啊，叫来了又能怎样呢？永河看着手里的破表，捻灭了所剩无几的战斗欲。他心想：
果然自己不是砍价的料啊..要是丽姐在就好了..
这天是双十一，也是光棍节。
2.
-我不用麦！麦是我的阻碍！
三天前，友唱的小隔间里，丽姐放浪形骸。
-你不用麦，我听不到呀！
-你管！
分手快半年，永河和丽姐的关系倒是越来越好了，隔三差五约着吃饭看电影。今天是唱歌。
永河不清楚这算什么事儿，他也没打算弄清楚。
‘日子还很长，我等等看’ 他想。
‘可世界如此浩大，还要多少个日夜独往啊’ 他又想。
-哎你最近有中意的人吗？
丽姐对着话筒，声音却温柔，加上这儿自带的混响，有点迷人。
-没，你呢？
丽姐笑：那就好，过两天双十一了，一起出去玩啊？
-可笑，咱俩出去到底算不算光棍啊。
-当然算啊。
丽姐不笑了。
3.
- ‘八月就是八月，八月我守口如瓶。’ 唉永河，林白这说的就是你啊！六一分的吧，这都俩月了，还闷着呢？
方易躺在沙发上，读着林白的《过程》。那是丽姐抄在永河那些废旧图纸背面的。五年恋爱，永河制造了无数废纸，丽姐抄了半米厚的诗，还是A3的。分手的时候忘拿了，可能是故意的。
-你就不为我们感到难过吗？永河说。
-难过啊！我太难过了，你分手两个月，我被你喝住院三次。给你说了多少次了不要带着感情喝酒，不听。为了不爱你的女人，伤害爱你的男人，兄弟情义 害死人。
-八月就是八月，八月我守口如瓶。八月里，我是瓶中的水，你是天上的云。
-唉你不是从来不看丽姐抄的东西吗？
-那是以前。
手机震动，永河打开一看，是丽姐：
出来看电影？
4.
阳光没有昨天浓烈，可能因为昨天是六一，可能因为昨天分的手。
永河却不觉得是分手，他认为是一次吵架：
丽姐太小孩子脾气了，都要结婚了，过什么儿童节呢？搞离家出走，还是不是到她二姐家待几天。
他点了一支烟，低头发现烟盒里有个纸条。打开一看，是首小诗：
永河有些紧张。
/把我放下
/师傅，就在前面的路口
/把我放下
/兄弟，我还能再喝两瓶
/把我放下
/永河，我已经不爱你了
纸条背面还有行小字：昨天把给你买的礼物摔坏了，在电视柜上，留个纪念吧。
永河站起身走到电视柜旁：是块表。
‘都要结婚了，过个儿童节都不行吗？’
5.
表七千，修表一千，这也太贵了。可没办法，没有丽姐，永河对付不了商店经理。
时针在修表匠的工具下飞快旋转，时间好像也如这般急促地流逝了。虽然是光棍节，可其实并没有太多对光棍的优待。因此让减价促销成为这天的主题，不失为这个时代人文关怀的展现。
永河从中午等到下午，丽姐还没有来。他大约不会问丽姐在哪，丽姐来了他也不会说自己等了好久。一下午的紧张与心理建设让他疲惫不堪，他想回家了，不被人看见那种。
他不会问为什么，因为这就像哑巴吃饺子。
九月和十月，是两只眼睛，装满了大海
你在海上，我在海下
十一月尚未到来
透过他的窗口
我望见了十二月
十二月大雪弥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