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百六十行,行行有故事一个农村孩子的城市化炉边闲聊

小城纪事(3)——小黑发艺

2015-03-29  本文已影响83人  赤水告之

上两篇说了澡堂,澡堂附件一定会有的就是理发店,若是提到这个行当,我的第一反应就是小黑。当然时代变迁,名字也从发廊变成发艺,再到某某造型,现在的会所。

小黑是我老舅儿时的玩伴,不过这是我高中才知道的。在此前的十几年里面,他是我专属的理发师。

我的满月头就是小黑剪的,那会尚且年幼尚无记忆而言,但据我妈说从那时起他就给自己立下了一个目标,要给我理发到上大学。

小黑是个不怎么爱说话的人。他个子不高,嘴巴有点尖,永远顶着老式的平头。据说因为小时候长得黑头黑脑,所以玩伴们都叫他小黑,我妈也就这哥哥们对他的称呼叫小黑。平常理发的人都喜欢叫他张三,可能他是张家第三个孩子吧,我也没多问过,只是好奇为什么他有这么多奇怪的外号,以至于他本来叫什么我都不知道。

我似乎从喊过他任何的名字,每次我带着两枚硬币到他店里,他总会先打招呼,我点头示意就坐到椅子上看着镜子任他“宰割”,期间除了问两次我觉得是否满意,不会再有其他的沟通。其实,那十几年我的发型都是一样的,就这头型剃个圆头,一个推子就能搞定。理完发,小黑撤去围裙和遮布之后,会认真的用剃胡刀帮我挂掉多余的汗毛,再打上一层痱子粉,拍拍我的肩叮咛我赶快回家找老八洗个头(老八是我妈在家里的排行)。

当然,不是每次都正好能赶上他空闲。由于小黑除了理发,还会剃胡子,附近也就他有这手艺,老人喜欢来这里一边剃胡子一边聊天,总会消磨许多时光。若是碰到这样的情况,我就找个小凳子,攥着2枚硬币默默看他剃胡子。流程是这样的:先是放下咯吱作响的转椅的靠背,给躺着的人的嘴上放上一块热毛巾。然后扯出一块长长牛皮,用粗糙的一面磨一下刀,再用光滑的一面擦一擦。这会功夫,热敷的也差不多了,拿下毛巾搭在肩上,拿起一个小盘子用小刷子抹一抹打出泡沫均匀的涂抹到躺着的人的胡子上。然后用左手拖住下巴,右手拿起刀来在脸上左边抹一下,右边抹一下然后快速地抹一圈下巴,最后再仔细的刮嘴唇上边的胡子。接着刀从右手换到左手再来一圈。然后放下刀,取下肩上的毛巾重新敷到脸上。多半,敷上去的一刹那,躺着的人会舒服的叹口气,若是老人此时已经昏昏欲睡的模样。

小黑的刮胡子的手艺似乎比理发要好的多,除了这两样,最多再加个洗头。我印象极深的,是他那酷炫的洗头装备。准确的说那只能算是半个水桶,平的一面固定在墙上,下面接着一根洗衣机排水管一样的东西。若是有人要洗头,他会从不知道什么地方提一来一个茶瓶和一个装凉水的桶。给墙上的桶倒上半壶热水,再用水舀子灌半桶凉水,搅拌一下放下水管就给坐在下面的人冲洗并打上洗发露。按摩一下,再给水桶倒上剩下的热水和凉水,冲干净泡沫,再按摩一会。由于我从未在其他任何地方见过这样的半个水桶,我猜是他自己发明的吧。

后来,我从小学升到初中,小黑的店面也从几平方扩大到了十几平方。然后突然有一天,小黑不见了。听说是被附近的高档发廊抢走了太多生意,老人越来越少,大家也不用到他那剃胡子,更别说现在的洗头发远比他高档温柔的多,他外出学手艺去了。还好,没到两年小黑又回来了,不过这次店铺有了大变化,他还带来几个徒弟,名字也变得高大上起来。小黑专攻烫发染发,似乎每次看烫完头的人掏出的都是红票子。而我还是总带着两枚硬币来,普通的剪发都是他的徒弟来,话多下手狠,以至于我很长时间不得不去其他安静的理发店理发。对了,他那块颇具历史的磨刀皮似乎被他扔掉了。

考上大学后的一个暑假,我回老家的时候心血来潮又去了小黑家打算剪个头。他的店铺还是和原来一样,十几平方米,他一个人坐在店里看着报纸,看到我来愣了半天才反应过来。还是和之前一样,我坐到凳子上,不过这次我手里攥了十块钱。我告诉他我上大学了,他说要给我剪一个帅帅的发型。躺下去的时候我觉得背上有点硌得慌,拿手一抹那块磨刀皮似乎又回来了。

后来,我再也没去过小黑的店。现在我想,从打记事起,让小黑帮我理发理到上大学也是我的目标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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