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刀

老刀老了。已经好久没有握刀了。这一次却又再次拿起了刀。

老刀在这个村子住了十七年了。开了个打铁铺子，打打锄头和菜刀，所以大家都叫他老刀。

老刀不打铁的时候，就钓钓鱼，浇浇花，侍弄侍弄房后的一小块菜地。自得其乐。

老刀人很和善，对谁都是笑眯眯的，就是笑起来脸上的皱纹都堆在了一起，像那西北千沟万壑的黄土地。

老刀虽然老了，但身体很好。就连二十多岁的小伙子都没他有力气。村子里谁家有个力气活，他都会帮把手。

老刀从过军，村里的孩子经常缠着他让他讲当兵时的事。他就乐呵呵的给孩子们讲军营的乐子，谁谁骑马摔断了手了，谁谁掉了刀伤了自己的脚。谁要是问他上过战场杀过人吗？他摇手说没上过，也没杀过人。慢慢的，大家也就不再聊这事了，只有孩子们还总让他讲那些说了无数次的故事。

平静了十几年的西北边关，今年却不平静，十几万北莽犯边。朝廷连战连败，连丢数城，边军死伤十万，边民更是无数。

老刀知道自己平静的生活该结束了，从床下的木箱里拿出了一把被层层麻布包裹着的刀战刀。老刀抚摸着刀身，就像和老朋友一样说着话。咱们俩也歇够了吧，该活动活动了，走，咱们边关再走一遭。

老刀就这么带着他的刀走了，村里人劝他你都这么大岁数了，还去干啥啊？他说以前的老伙计很多都葬在边关了，不能让他们的坟都被北莽占了。

老刀走了两年了，这两年里，边关战事顺利。听说是归隐多年的北凉大都护重新出山，亲自带军迎击，五战五胜，北莽退走。大都护领军出关，追击三千里，一直打到了大漠深处，在北莽的京城用十万人头筑起一座京观。这一仗至少打出边关二十年的太平。可这两年的战事也耗尽了大都护的生命，大都护病逝在回军途中。皇帝违背异姓不得封王的祖制，追封大都护为北凉王。

三千铁骑，全军缟素。护送北凉王的灵柩回到了小村，开山建陵。这时人们才知道原来老刀就是大都护，北凉王——徐骁。

十七年前，徐骁边关大败北莽，斩北莽皇帝于关前。正要趁此机会帅军出征平定北莽，却因先帝顾忌他手握重兵，如再平定北莽将功高盖世，威胁皇权。连下四道圣旨命其不得出击。徐骁心灰意冷，辞官归隐，来到这江南小村。

七年前先帝归天，新皇登基。曾请徐骁出山，徐骁却不愿意，只想终老山林。直到这次北莽大军来袭，徐骁不忍生灵涂炭才重新挂帅。徐骁临终交待，把自己葬在这小村。

陵墓建成，皇帝亲来拜祭。御笔亲书：

虎老尤能啸百川

北莽京城筑京观

纵死威名传百世

一柄凉刀定边关

谨以此篇致敬《雪中悍刀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