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外婆二三事

今天阳光很好，我从中午开始收拾屋子。想起小时候外婆常常让我帮忙做两件事，一件是誊写电话本，一件是看药品日用品等的限用日期。外婆总是把房子里里外外打扫得很干净，把房间里的一切都收拾得整整齐齐，唯有这两件事她没有办法，她不识字。

誊写电话本时，外婆让我一个一个名字和号码念给她，她可以判断这些联系方式是否还在使用，有些人已经去世，有些是空号，就不再誊写到新的电话本里。还有药品日用品等等，如果过了保质期，外婆就会把它们果断地扔掉。这使我明白很多事物都是有保质期，过了保质期，就算不舍，也要果断扔掉。以此为新的日子腾出空间。

收拾屋子其实也是在整理自己的内心，让内心变得整洁有序。外境也可能是内心的投射，如果屋子很乱，说明主人可能心不在焉，没有心思好好整理自己的居所。身是菩提树，心如明镜台，时时勤拂拭，勿使惹尘埃。屋子也是，打扫干净屋子以给自己能量，以给自己更广阔的空间。

昨晚休息时，因为脚太冰冷，我装了一个暖水袋，用手握脚的时候发现自己的脚掌上居然有挺厚的茧。想起外婆以前泡完脚，常常需要剪一剪脚掌上和脚拇指上的茧。那时候我八九岁，外婆快五十岁。我不明白，剪掉脚上的肉不是会很疼。我问外婆疼不疼，外婆说不疼，不剪的话，走路会疼。外婆年轻挑着担子做生意，交通不便，常常需要走路。外婆回忆当时她一个人主持建房子，每天从早忙到晚。不知什么时候脚后跟总是隐隐作疼，当时只以为是脚长冻疮，疼也顾不上了，等到新房落成。仔细检查脚下发现竟然是扎进了一根铁钉。想来心里有想完成的事，身上受点苦痛也不容易察觉。

去年春节时外婆问我许多天真有趣的问题，比如太阳为什么会发光？人为什么长成现在这个样子，为什么有两只眼睛和一只鼻子？……人在世上磨炼，心也容易长茧。但七十岁的外婆有小孩子的天真。不识字也多么好，外婆明白的每个道理都从事情里悟到，不从书上学来。

也许明白许多道理，不如勤谨地过好每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