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27℃的城市里:大多深圳人活得并不温暖
公交车上,一个刚下工地的农民工,一个写字楼里的小姐姐。
我坐在他们中间。
小姐姐应该是一位HR,我听到她一直在打电话,劝说别人入职,说公司可以热饭,然后是嗯嗯的倾听和解释。
最后好像还是没谈拢。
今年工作难找,但招聘也没想象中容易。
对着车窗外望不到头的红色车尾灯发了会呆,听到她发语音:你们先去吃,我这还得一会儿。
听地址,那是城市对角的另一个角落。
农民工坐在我的右边,我的余光只能看清他的左手。
那是一只什么样的手呢?
中指和无名指的半个指头,都裹着黄褐色的创可贴,有几条细细的污渍,不知是血还是颜料。
食指上有一层白色,开始我以为是创可贴留下的胶,仔细观察,是一层脱掉的皮,指肚中心是新皮,围绕着的一圈,是没脱干净的老皮,新皮老皮,斑驳掺杂。
他指背上的皮,一层层隆起来,像梯田,像老树皮,像一件不合手的手套。
他手里捏着大半瓶康师傅冰红茶,那种实惠装的大瓶,已经喝了少半,不知是不是路上颠簸,瓶里泛起一层白色的泡沫。
他搂着一个军绿色的粗帆布双肩包,很老的款式和料子,像农民工一样粗糙、结实、耐用。
他的座位旁边,是一捆不锈钢颜色的废铁,我不认识那是什么材质,一根根捆得很整齐,他不时注视一会。
我不知道,他是担心万一颠簸散落影响到别人,还是在默默盘算到废品站能卖多少钱,换几瓶啤酒,或是多两顿晚饭。
广播用中英双语报了下一站,实际上离站台还有七八百米,他忙不迭地站起来,把那捆铁挪到门口,左手握着扶手抓着双肩包和冰红茶,右手拎着那捆铁,弓着腰,做出随时下车的姿势。
我想,他是打算车门一开就下去,生怕下得慢了,不好意思让司机等,添麻烦。
车里沉默着,只有公交自顾自的冷漠报站声,几个面无表情地回家人,大家低着头滑着手机。
这个平凡的一天,这个平凡的世界。
手机突然要没电了,电池越来越不行了,像极了我被生活磨灭的热情。
我想,这是最真实的深圳“打工人”的众生相吧。
同是天涯沦落人,此心乱处,是异乡。
这个冬天有27度的城市,有点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