固执的鱼
我自愿做一条固执的鱼,尘封在阴寒的海底,守候这一羽精灵翼。多少次潮起潮落,时光冰冷了所有的眷恋。只是偶尔想起那些年少的誓言,我那固执的鱼鳞上似乎也会泛起奇异的光。
我本是一条高贵的鱼,出生在皇室的家族,我在水晶卵里沉睡了八十一年后降临。我的出生成了整个家族的慰藉,整个家族都认为我的出生是在等待一个伟大时刻。因而从一出生我就赋予了神圣般的光环,也倍受所有人的尊敬。母亲为我取名为海神鱼,所有人都叫我海神殿下。除了离海面三米范围内是我的禁地,我可以无条件的在大海的任何一个地方游玩,也在我出生的那一刻,母亲在我身上扎出了一个小孔,让海洋里所有的鲨鱼守卫熟悉我的血液的味道,以便在我危险的情况,所有的守卫能在第一时间赶到。其实他们并不知道我只是想做一条游鱼,我喜欢顺着洋流飘啊飘。有时候飘到离禁地越来越近的位置,偶尔看看鲨鱼惊恐的表情,然后急剧游回海底,让他们虚惊一场。小时候啊,越是禁止的海域,我就越好奇。我问我的母亲为什么不让我去海面玩。母亲总是耐心告诉我说,海面的太危险了,有很多凶猛的鸟类,他们有这个世界非常锋利的爪子,就像鲨鱼守卫的牙齿一样锋利,而且巨大无比。只要被他们爪子扣住,可以直接钩进我们心脏,将我们撕裂。他们的嘴巴同样锋利无比,他们最喜欢啄食我们鱼类的眼睛。母亲的话语,在我小小的心理埋下了恐惧的种子,我发现自己再也不能无忧 无虑的游玩了。我再也不敢顺着洋流往海面飘,有时在阳光透过海面时,我能看到上空有东西飞过,我赶忙叫来鲨鱼藏在他们后面。鲨鱼用他高大的身躯挡住了我恐惧,鲨鱼守卫告诉我那是世上最凶猛的鸟——猎鹰。从此,海面上空拂过的阴影,烙印在了我心理,再也抹不去。
后来啊,随着年岁的增加,我感觉到了尾部强劲的力量,我游离的速度也更快了。加上心智的慢慢成熟,而我从未见过真正的猎鹰,所以儿时的那份恐惧慢慢淡化了。我开始尝试往海面游去,当然我永不踏入禁地,这是母亲最严厉地告诫。直到有一天傍晚时分,当我顺着洋流往上飘时,我看到一道阴影掠过还夹带着一声清脆的叫声。我一下子,被这动人的声音吸引住了。它驱赶了我所有的恐惧,让我忘记的三米的海域禁地。我以极快的速度,游向声音传来的方向,离海平面越来越近了,我一股脑的冲破海面,
“你…你…好…啊”我想跟她打声招呼,却被一种窒息感堵住,怎么也说不出话来,然后就是整个身体失去了平衡,不听使唤,我沉重的掉回海面。可能是我砸向海面的声音引起了她的注意,她停了下来,回头看我。我再次跃出海面,再次被那种窒息感压了回来。她对我浅浅一笑,我不知所措的用尾巴挠挠头。然后她突然一脸惊恐的转身飞走了,随后就是一巨响,鲨鱼将军张开大嘴从我身后跃出水面,然后又回到海面,在我四周游弋了一周。
他严肃地对我说:“殿下请回!”。
鲨鱼守卫安全的将我送回了海底。我的思绪却早已游离出去了,我全然没有听到母亲的责骂与嘘寒问暖。她清脆的叫声,在我的心间回荡。她转身停下来的那一瞬间,那美丽的笑容,丰满的羽翼就像那轮夕阳一样深深的印在了我的眸子里。
“原来她的嘴巴笑起来那么美啊!”我傻笑着念叨到。一瞬间海洋里各个角落都弥漫着她动人的笑容。那一晚我在珊瑚床上,睡的特别的香甜。
从那以后,我便有了期待,有了守望。每到黄昏时刻,我就会在我们相遇的地方守望,永远离海平面三米,直到那一道熟悉阴影掠过。那种悸动,那种紧张,与顺着洋流飘啊飘的惬意完全不同,然而当夕阳陨落后,她并没有出现,而那种失落感,就像拔掉我的鳞片一样难受。
多少次望着下落的夕阳,我多么想挽留,多想它沉落的慢一些,可是每次它都溜得好快。鲨鱼守卫并不知道我在守望什么,看着我长久的仰望天空,然后耷拉这脑袋回,一次又一次。直到有一天,当我耷拉着脑袋往回游时,那一声清脆的叫声划破天际,透过海平面传进我的耳朵里,我穷尽所有努力,往海平面游去,那一刻我感受到我尾部前所未有的力量。从未哪一刻,我感觉自己有如此矫健。那一瞬间的相遇,那纵身一跃,那浅浅一笑,多希望时间定格在那一刻,让霞光,让山川,让整个海平面成为我们的背景。我们没有说一句话,但我们的眼眸里注满了话语。直至鲨鱼守卫从身后游来,她转身离去,一片羽翼从她身上缓缓落下来,静静地落在了海平面上。我一跃而上,咬着那片羽翼兴奋地游回了海底。我一路游回,我看见大批的鲨鱼守卫盯着我嘴里的羽翼开始聚集。我很高兴回到母亲身边,高兴的告诉他,我在海面签到一片漂亮的羽翼。母亲惊恐地看着我嘴里羽毛,命令所有鲨鱼守卫加强警戒。
突然一阵剧痛从我的脸部,传遍全身,母亲这一尾巴抽在我脸上,前所未有的疼。生来母亲第一次打我,我看她在一旁发抖,似乎比我还疼。
“多少次跟你说过,不准进入海平面,不得接鸟类。”
从未见过母亲这般狂怒,这般失态过。
这时鲨鱼将军帮我说话了:“鱼后,此片羽翼是精灵鸟自然脱落,并非洋流所伤。”
母亲的态度缓和了很多,虽然我那时并不了解为什么。
我小心的收藏着这片羽翼,但是我藏不住想念她的思绪。多少次我幻想我们在夕阳下相遇,多少次我幻想着她就睡在我的珊瑚床上。往后日子里鲨鱼守卫对我寸步不离,不管我找什么理由,他们都跟随左右。已经好长时间没有见到过她了,直到有一天,我要求鲨鱼守卫陪我出去走走。然后一道熟悉的阴影从上空掠过,我几乎没有思考,聚集尾部所有的力量往上冲去。固执的没有听到鲨鱼的警告,然后我看到那道阴影越来越大,越来越大,大到让我害怕。但是我已经停不下来了,这是一声巨响,一只锋利的爪子伸进海面,迅速将我抛出水面。世界突然一下子就安静下来,我分明看到我好几片鳞片夹带着血滴与我一同往下掉,好慢,好慢,阳光映射在鳞片上,闪着光点。我沉重地掉回海面,血液在我四周洇开。一时间,大量的鲨鱼在我四周聚集,不停地跃出水面。然后一个巨大气泡在我的下方浮上来,将我罩住。这一次我看清了猎鹰的样子,就跟母亲当年描述的一样。张牙舞爪,有着锋利无比爪子,弯钩的嘴巴。天空中一声长鸣,大量的猎鹰在天空五米高的地方聚集。
鲨鱼将军怒斥到:“一百年前,你们杀了我们海洋鱼王,如今再次伤我海洋王的继承人,百年后的今年,你们是想再次挑起战争吗?”
猎鹰领袖说:“这得先问问你们海洋鱼,为何伤我高贵的精灵鸟。”
“你们精灵鸟打一百年来,就从未进入过契约规定的禁区,我们海洋鱼哪来本事伤你们精灵鸟。”鲨鱼将军回道。
这时猎鹰领袖翅膀一挥,一只更为高大的猎鹰飞来,他的头上放着一张带帘子的床,一只病弱的精灵鸟安静的睡着。我瞪大了眼睛,我在气泡里不停抖动,越动伤口疼的越厉害,那分明就是她。
这时猎鹰领袖说到.:“你不可能不知道吧,精灵鸟的羽翼是不会脱落的,除非在大海的洋流里。脱落一支羽毛,需要五十天愈合伤口,一百天长出新的羽翼。”
鲨鱼将军看看我,我一直望着虚弱她那注满泪水的眼睛。我想在那一刻,将军知晓了一切。
“也可能是精灵鸟自愿脱落!”鲨鱼将军放低声音。
猎鹰一声响彻天宇的长鸣:“高贵的精灵鸟,不可能为了一直低贱的海洋鱼脱落羽翼。”
鲨鱼将军并没有争辩,转身,带领所有守卫护送我回到了海底。
“孽缘啊,孽缘!”母亲一边为我疗伤,一边呼喊哭喊着说到。
我并不理解母亲的话语,只是想起她那虚弱的样子,我就难过极了。我也为自己给大伙带来的麻烦感到抱歉,眼泪顺着鳞痕留到伤口处,加倍的疼。我特别疲劳,眼睛沉重的怎么也睁不开,于是我就闭上了眼睛。
“孩子,我失去了你的父亲,我失去了你舅舅,不能再失去你了。你是我唯一亲人,你是我们海洋鱼的未来。”母亲极力地克制着自己的情绪。
母亲从未跟我提起过舅舅,我甚至都不知道自己还有一个舅舅。我知道过去发生了很多事,还有很多我不知道的事。我用力的睁开眼,轻声地跟母亲说道:
“母亲,跟我讲讲以前的故事吧!”说完我闭上了眼。
“过去发生了很多事,不愿意跟你提及,是因为不希望你在仇恨里成长。如今你长大了,你将担负海洋鱼的未来,有些事是时候让你知道了。”母亲叹了一口气,开始讲述到:
“还在一百年前的时候,成年的海洋鱼是可以在天空生活的,成年的精灵鸟也是可以游弋在海洋的。我们海洋鱼成年以后,会进化一项特殊的技能——气泡结界。我们海洋鱼可以借助吹出的气泡结界飞到天空。而精灵鸟成年后,会长出新的羽翼,新的羽翼可以让他们在海洋里飞行。当然,精灵鸟在海洋飞行的范围是受限制,一旦潜入到承受能力以外的海域,他们的羽翼将会被洋流抽离,直至全部脱落然后沉到海底。同样我们海洋鱼借助气泡飞行到天空的高度也是有限的,超过相应的范围则会炸裂,而海洋鱼自身也会窒息而死。那时候海洋鱼与精灵鸟和谐共处,但是只是表面的祥和而已。当我们具备了某种能力能跨越界限的时候,权力的欲望就会滋生。彼此的高层都在运量一场战争,想通过战争获得海洋与天空的控制权。高高在上精灵鸟,希望获得海洋的绝对控制权,而你父亲也幻想着有一天能让精灵鸟臣服于他。各自都在集结军队,只等一方宣战。双方并不知道各自都在暗地里,准备一场暗杀。只要对方的王室崩溃,这场战争也就不战而胜了。你舅舅当然成了父亲首选的暗杀使者,他是海洋军队最杰出的领袖,他也只有一次机会,要么粉身碎骨,要么让精灵鸟王一同陪葬。那一夜,当你舅舅准备跟你父亲做最后的请示时,却看到精灵鸟握着猎鹰的利爪插进你父亲的心脏,精灵鸟最后一支羽翼脱落,完成了她的使命。你舅舅吐出一个气泡,抱着精灵鸟撕心裂肺的呐喊,从未听过这般凄惨叫喊声回荡在整片海洋。他召集所有的鲨鱼守卫,杀向天空。 猎鹰的长鸣,鲨鱼的怒吼交织在整个海平面的上空。当清晨霞光染红天际的时候,整片海域已经被染红了。从你舅舅布满血丝的眼睛中,我看到了他对那只精灵鸟深深的爱意。 战争已经无力平息,所有的海洋鱼跟精灵鸟都在做最后的抵抗。这时战神出现了,他收走了所有海洋鱼进化气泡结界的能力,以及所有鸟类进化羽翼的能力。除了王室保留此能力,用于三年一度的谈判,其他海洋鱼与精灵鸟在成年后不再进化。我们的气泡只能在空中维持半个时辰,同样精灵鸟也只能在海洋里持续半个时辰。超过时限,海洋鱼的鱼鳞会脱落,而精灵鸟的羽翼会被抽离。神还在海平面以下三米,海面平面以上五米划定禁区。鱼类不能擅自进入海平面以下三米内的区域,这是不能进化的猎鹰所能到达极限,同时鸟类不能飞进,海平面以上五米的距离,这是鲨鱼守卫所能跃出的极限距离。如果擅自闯入禁区,将承担违背契约的所有后果,包括死亡。你舅舅因为未宣战而擅自开战,被囚禁在海底,永生永世。当进化能力被消除后,我们也就不再觊觎我们能力之外的事,除了边界的小摩擦,就此我们再未大规模开战。”
“您有去见过他吗?”我再次睁开眼望着流泪的母亲。
“没有,所有人不得再见他,这是契约的规定。此次不宣而战,让精灵鸟损失惨重,他们本不愿意在契约上签字,但是因为你父亲被暗杀,他们并没有多少说辞。他们只要求,所有海洋鱼不得再接近你舅舅半步,若违背契约,那就用战争来解决。你父亲被杀,你舅舅被囚禁,我们海洋鱼是没有资本去开战的。我含着泪从身上取下一片鱼鳞印在契约上。 舅舅没有说一句话,而是以极快的速度游回海底,用身体死死的缠绕着那只没有羽翼的精灵鸟,没有人能将他们分开。战神无奈的遥遥头,将他们一同封印,打入深海沟里。多少年过去了,不再为你父亲,为你舅舅流泪了。曾经以为再也抹不去的痛,却也被时光抚平了。我坐在你父亲的位置重建海洋王国,如今我老了,我望着你出生,我盼了整整八十一年。希望你能给我带来慰藉,你出生的那天,是我们海洋鱼最狂欢的日子。 那些曾经苦战的老战士,看到了我们海洋鱼的未来。那些年轻战士,也兴奋着,希望有朝一日你能带他们杀回天空。杀怒永远解决不了战争,这个世界的和平需要契约,需要智慧,也需要爱。孩子,母亲只要你记住,你肩负着海洋王国的使命。离三年一次的谈判还有一年半,母亲老了,这次谈判由你去了。”
“母亲,我的心智并不成熟,我担心我会搞砸。不能让鲨鱼将军去吗?”
“谈判在琥珀湾,鲨鱼将军是海洋王国守护者,但是他没有王室的血统,是无法进入的。三年一次的潮水,会带你进入琥珀湾谈判池,而你必须借助气泡结界,避开琥珀湾里的海水。只有王室血统的我们才能进入,一旦有其他鱼闯入,海水会侵入血液,将血液凝结。谈判池中央有一块巨石到时精灵鸟会出现在那里。退潮时,潮水会将你带回大海。孩子你要记住在琥珀湾,除了拥有进化的精灵鸟翼可以飞行外,任何鸟类包括猎鹰都是无法在琥珀湾上空飞行的,气泡结界也不能。所以谈判的时候无需担心猎鹰的偷袭,你得有谈判的气势。权力的争取需要智慧和勇气勇气。和平需要需要契约和爱。”
一次受伤,一个故事,我似乎一夜间成熟了很多。权力越大,责任越大。我看到母亲被岁月割伤的容颜,母亲真的累了。我不再顺着洋流,漂往海平面,我开始繁忙的穿梭在各个海域。只是偶尔经过那一块熟悉海域时,还是忍不住抬头看一看,然后摇摇头走了。不知道过了多少个日子了,过于忙碌的状态,让我甚至以为记忆的大门就此关上了。然而当我翻开水晶盒,看到那一片羽翼时,所有的往事,所有的叫声,所有羽翼,所有的笑都齐刷刷的涌现出来,原来一直就藏在这里。突然一种强烈感觉,引我去一个地方。我咬着那一片羽翼,游向琥珀湾。
琥珀湾的鲨鱼守卫,拦住了我,我将羽翼藏在鳞片间。
“王,离谈判日还有48天。请回”
“平日不能进入吗?”
“平日是无法进去的,琥珀湾太高,三年一次潮水才能带你进入琥珀湾。”
“我就在外面转一转。”
“不行,这里长时间都能听精灵鸟的叫声,您不能进入,为您的安危着想”
我焦急的望着外头,我知道她一定在,不然我不会来这里。我语气强硬的说到:“琥珀湾是猎鹰的禁地,也是你们鲨鱼守卫的禁地,这里从未发生过你事,这些你是应该知道。谈判日即将到了,我必须熟悉我谈判的地形,以便在我谈判的时候占据最佳位置。”然后径直走过去,他他们还是把我阻拦了下来。我转身吐出两个气泡,困住了守卫,借助结界快速游向琥珀湾。我望着高耸的谈判池,在那一块巨石并没有看到她。我绕着真个海湾拼命的游啊,一声熟悉的精灵声,飘进我的耳朵,我欣喜若狂地一次又一次跃出水面。她用双翼抱住我的气泡,我们回旋在夕阳里,她轻轻地告诉我说:
“我在这里看了五百次日落,终于等到你!”
说完,她便张开羽翼,带我飞旋在夕阳里,直到最后一抹霞光陨落。
“多少次我幻想着我们再次相遇的场景,也不曾有今天这样美!”
她痴望着我,用她美丽的羽翼扶去我眼角的泪滴。
“第一次相遇,我便爱上你了深情的眼睛。”她羞怯地对我说。
我从鳞片里取出那片羽翼,问她:“为何伤害自己,留下这片羽翼!”
“怕你会忘记我!每次你看到它,你就一定会想起我。羽翼掉了,还可以再长。忘记了,就永远忘记了。”
我抚摸着那根娇嫩了新羽翼,虔诚地向他许下誓言:“我海洋鱼,今生今世会用远记住精灵鸟,记住她天籁般的声音,记住他丰满的羽翼,记住她最美的笑脸。倘若违背了誓言,就让琥珀湾里海水侵入我的血液。”
我去掉了气泡与她紧紧地相拥在一次。然后慢慢的下坠,下坠,最后我吐出一个大气泡,与她沉入海里。整个琥珀湾都属于我们。我们在这禁区内,追逐,嬉戏,将气泡融合又分离。最后她挣脱来气泡,在我四周不停的飞旋。我惊恐地看着她,她骄傲的摆动着她的双翼。我知道了,进化的精灵羽翼是可以抗拒海水的。慢慢地,我看到摆动的幅度越来越小,紧接着发出一声痛苦的呐喊,冲出了海面。我就这么傻望着她,她回头望了我一眼,流下了两滴眼泪,留在这无人跨入的琥珀湾。泪水在海面,荡开了一圈又一圈的涟漪。我缓缓回到海面,只剩那根新生的羽翼缓缓落在我跟前。
我带着羽翼,问母亲。母亲告诉我新生的精灵翼,太脆弱,是挡不住琥珀湾的洋流的,海水会顺着新生羽翼的缺口流进精灵鸟的血液,然后所有的羽翼都会脱落。当最后一片羽翼脱落后,精灵鸟也就将不复存在。
48天后,我如约再次来到琥珀湾,一如自己担心的一样没有见到她。汹涌而来的潮水,将我带到了池中,巨石上一只年迈的精灵鸟。契约在巨石上呈现,他只说了一句:
“签字吧!”
契约的最后一条,要用我祭奠即将死去精灵鸟。
“游鱼与飞鸟本不该相恋,你们违背了契约的第一条。这是一百年前,你们精灵鸟与海洋鱼共同签订的。”爱神降临了,她说:
“你们因爱而生恨,无视契约。海洋鱼你将为自己的过错承担所有的后果。我以爱的名义,囚禁你永生,判你终生孤寂。你逆着洋流游到底,在你王室的鳞片脱落的那一刻,海水将侵入你的血液,你便化身一条固执的鱼,与曾经许下的誓言一同沉入海底。”
我在契约上留下一行字:
“不还手,不放手,挣不脱,逃不过,我甘愿化身一条固执的鱼!”
我取下一片鱼鳞,印在契约石上。纵身一跃,跳进琥珀湾。逆着洋流游到底,鱼鳞一片片被抽离,撕心裂肺的疼。那声音,那笑脸,那羽翼,那些誓言,挤进脑海又挣脱开。我吐出最后一个气泡,捎去我脱落了鳞片。爱神用那两片羽翼,在我身上封印了一个结,羽翼的每一片绒毛,相互缠绕,错乱。我想这或许是世间最难解的一个结吧。
我留下了两滴泪,消融在了这片海域,没有人知道!
多少年后啊,我以为我不会流泪了。当我在这阴寒的海底再次看到一片熟悉的精灵翼时,我还是忍不住啊!
结局还是
失去你……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