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跑的快。我总能第一个追到你
我跑的快。我总能第一个追到你
一
我吹熄了30岁生日蛋糕上的烛火，四围的人都哄笑起来，阿蜜推搡我说“你许了什么愿望啊？”我笑到捂住脸“说出来就不灵验啦！”李富贵拄着拐杖慢慢地踱过来，他伸出手拍拍我的头，我的眼睛在瞬间失焦了。他说“你看起来还是这么年轻漂亮。焦歌，生日快乐。”然后他拉住阿蜜的手，眼角嘴边都是宠溺的笑“宝，别闹焦歌啦。”
我闭上眼。双手合十。
“3，2，1”我在心里默默念着。
二
窗外的风哗啦啦地掀我的被子，我支起手，风刮过我的脸，果然是冬至了啊，我从床上坐了起来。“喂，焦宝，你别起来，我去关窗户。”李富贵从身边坐了起来，我整个人懵了，他轻手轻脚地给我掖被子，自顾自起身穿鞋，他的右腿..他的腿竟然好的。
我吓得整个人一动都不动，李富贵回过头，天已经放亮了，他的脸看起来年轻又干净。他伸出手揽住我，我靠近了一个陌生又熟悉的胸膛。“焦宝，傻什么，做噩梦了？”
我伸出一只手，止不住地发抖，按亮了手机屏幕，“2005年1月16日”
整个世界观在我的眼前轰然倒塌，我摸摸自己软糯了许多的脸，忍不住笑起来，又突然哭起来，扑倒在李富贵怀里。李富贵慌乱地拍我的头“焦宝，我在，别哭，别怕。”
我心里又酸又甜，往李富贵的怀里靠了靠，咬着他的脖颈问“你有什么？你准备靠什么来爱我？”李富贵腿曲折起来，环绕住我“我跑得快。我是第一个追到你的”
我轻轻地笑起来“你果然还是这么说。”
三
17岁那年，李富贵每天早上6点半候在教室门口等我，他是个体育生，阿蜜偷偷在耳边嚼舌头“焦歌，他跑得可快啦，据说这次体校预选考是希望最大的一个，到了本科线就能进。”
李富贵在巧克力上贴上不同的纸条，每周一我的抽屉里就会出现一块心形巧克力，上面贴了一张纸条“就像我爱你时候的心。”我忍不住地笑了，扔给阿蜜“喏，把他的心给你。”
七夕那晚，我和阿蜜在教室温习功课，我支着胳膊，把玩着他送我的水晶项链“如果我真和你在一起，你准备靠什么来爱我？“
李富贵昂着头，看着我说“我跑得快。我能第一个追到你。”
我站起来，当着阿蜜的面吻了上去。
我一直认为，要不是李富贵因为赶预选考被车撞折了腿，他也不会和我分手。更不会和阿蜜在一起。
18岁那年，我摔碎了他给我买的水晶项链，哽咽着问“折了腿，考不上学，你准备靠什么来爱我？”李富贵低垂着头，半晌，他笑了起来，就像和我告白时候那样昂起脑袋“焦宝，我已经跑不了了，我果然没有办法继续爱你了。”
“我们分手吧。我和阿蜜在一起了。”
四
18岁的我果然是青春无敌的，眉头眼底都是胶原蛋白。李富贵还是那个跑得最快的李富贵。阿蜜笑嘻嘻地拍我“今天和富贵大哥去哪儿玩啊？”我搂住李富贵的脖子，亲了一口“你说呢，富宝？”
我感到她的脸色迅速地暗下去，我在心里冷冷地闷哼一声。
学生时代真是最快活的，我拉着李富贵去足球队踢球，李富贵喜形于色地问我“焦宝，你不是觉得这些东西最浪费时间？你不要我陪你了？”我递给他我买的护膝，给他拍拍腿上的灰“那些都是屁话。”
李富贵跑了起来，他像风一样快，然后又跑过来，贴近我的耳朵，小声地说“焦宝，你真好。等我考上体校就攒钱娶你。”
我幸福地快要哭出来了。
我怕，我怕这样偷来的时光好不了多久。
离预选考的日期越来越近，我越来越害怕。
预选考的日子还是到了。我清楚地记得是过街的岔路口，红绿灯闪烁不停，那辆卡车就是这样撞了过来..
李富贵考试前一天晚上留操场训练，我给他煲了猪脚汤，拎到他宿舍里去。李富贵接过汤，“还特地跑来一趟。”我紧紧地抱住他“好好练，我明天一早来找你。”
我提前调了闹钟，默默向上天祈祷，却还是觉得心神不宁。一夜反反复复地梦到十二年后的我，梦里的李富贵老了十多岁，拄着拐杖，说“焦歌啊，30岁生日快乐”。
天亮的很快，我一按手机，闹了几次我竟然都没有醒。“完了”我想着，跳起来就穿衣服出门，追了两条街，谢天谢地，我远远地看到了李富贵，他和阿蜜并肩走着。我追过去，大声喊“富宝！富宝！”李富贵好像没有听到，反而走得更快了，就是前面那个路口..
我看到红灯的数字像被削了一圈的梨，在不断缩小“16，15，14..”卡车的尾巴突突地冒出尾气。
我不管不顾地冲出去，卡车发动了，它看起来就像失去了控制..我用力推了李富贵一把“你快走！”
我听到了阿蜜的惊叫声，感觉到腿上钻心的疼痛，我昏了过去。
四
我牺牲了一条腿，但我以为是值得的，因为李富贵还是那个跑起来像风一样的李富贵。他因为送我去医院耽误了考试时间，但学校仍然网开一面录取了他。
没有理由可以推开我和他了。他可以永远地奔跑下去。
我依偎着李富贵，第一次觉得这是一个踏踏实实属于我的胸膛了，我幸福地呢喃“富宝，我好想早点和你结婚”
李富贵拍了拍我的头，给我掖好被子，他总是这么温柔的。
天气真好，秋高气爽的凉气扑面而来，天空远远地飞过几只南归的燕。病房被推开了，李富贵和阿蜜走了进来，阿蜜把水果放到床边。
李富贵苍白着脸，说“焦宝，我要和你说一件事。”
我一边揉着自己失去知觉的腿，漫不禁心地问“什么啦，别支支吾吾的。”
他好像突然下定了决心，牵住了阿蜜的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