烂柯山听风

　　那砍柴的斧把和挑柴的扁担早已腐烂，一个叫王质的汉子早已得道成仙，这里只留一座偏远的山峰在春景里静默着。与山一样静默的是我的心境，是我沉浸在传说里对古人的幽思和对美好情愫的遐想。

　　我无意于考证这传说生发地的真实性，传说嘛，毕竟是传说，它只是寄托古代劳动人民一种烂漫想象和对美好事物的追求罢了。我又何必较真呢！

　　观碑文，品传说，我把被庸常烦扰的心交给这烂柯山，浸润在古人真纯而朴素的情感和传说带来的神秘性和飘逸感，仿佛身体轻了许多。

　　碑文载，上古时期，樵夫王质上山砍柴，路过此处，见两仙人对弈，黑白两子一来一往，久久不分胜负，王质静观棋道，看得入神，忘记了砍柴。待观完棋后，其砍柴的斧把（柯）和挑柴的扁担早已腐烂，回到家中其后人及邻人均不认识他。族人通过询查，才知王质是百年前上山砍柴未归的先人。此后世人将他观棋的山就叫“烂柯山”或“烂担山”。

　　听同行者马忠良补充说，传说王质是本地一个好做善事的人。若遇村中河水暴涨，他就背着来往行人过河，一天，两神仙化作老者过河，鉴试他的诚心，王质心中稍一犹疑，我都背了一天的行人了，但他转念还是背过了这两位老人。两神仙又化作弈人在山顶对棋，就出现了传说中的一幕。那是神仙以对弈等待度化王质成仙，因了王质背老人时的那一犹疑闪念，神仙只度他个半成仙。

　　传说是神奇的，美丽的；山庙是清古的，朗逸的。而这时，山的四周有云雾轻绕，我也仿佛飘飘欲仙。庸常凡俗得麻木了，站在烂柯山顶感受一番这仙风道骨般的消散和飘逸，也是别样的感受。

　　风声呼呼。呼呼风声自天际而来，树叶飒飒，风铃在檐边摇响，旗幡猎猎。我在风声里听远古仙人的絮语，我在微冷的春风里感受山野的朴茂和清新。

　　站在山顶崖畔，透过树枝绿叶的缝隙，我看到王峡口水库泛着碧黄的水色，而对面火库旁边突出的石马嘴早被修水库时毁坏了。移目西望，马峡的腰崖村隐隐可见，罐子山和郭家山形成夹角如在眼前，平华公路如彩虹般穿过山间。

　　此山地势高，开阔辽远，一山观三地，东华、西华、马峡皆可见。群峰逶迤，山丘起伏。在蓝天白云衬托下，尤以北边对面一座石头山的山形最好。西边遥远的关山隐隐约约，烟岚缥缈。忠良说，正对着的是马峡车场沟西南方向的五台山，山景尤胜玄峰，引起我的向往之思。

　　和宝琛、忠良漫游山野，杨树柳树的叶片已完全绽开，朵朵绿云晕染得山野清新明亮了许多。山湾里几头花斑黄牛在静静地吃草，一村妇在荆棘丛中采摘五爪，山鸡在灌木丛中扑啦啦飞走了。

　　山不在高，有仙则名。人不在贫富，能偷得浮生半日闲尽享这山野清趣者方为奢侈之人。

　　何况这烂柯山还有这么美好的传说和清静的道观。

　　                                        2023年4月27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