畅游在水世界

​我是一个特别怕冷的人。不久前的那个假期，飘落的那场寒意初起的秋雨，就已经使我穿上了厚厚的外套，行走在瑟瑟的风中。

这几天总是阴着，老有要下雨的感觉。终于还是落了雨，寒意更浓了。这样的时节，一般来说，内心渴望的总是暖和的衣物，热热的茶水，密封性好、空气适宜的空间，或者其他使你感觉温暖舒适的东西。但我每天仍然抽出时间，坚持做着一件事，去健身馆，甩去累赘的衣物，换上轻便的泳衣，在蓝色方格池砖映衬出的蔚蓝色泳池中游动一番。

虽说是恒温泳池，但是那个温度还是低于人体的——温度太高了也不好，等到真正游起来，会觉得不舒适。刚一触碰水面，那种冷水袭击肉体的感觉，还是会让人犹豫。抓着亮白色的泳池扶梯，双脚轮流不停地试着水，赖着时间，慢慢适应着水的温度。

游起来就好了。一口气游上一个来回，身体就完全适应了。接下来就可以随着自己的心意，自由游动了。说是自由，也会设定个小目标，这样会有意思一些。我的教练建议我先练习自由泳打腿，来回算一趟，打十趟，这样进步会快一些。再游自由泳。然后游蛙泳，当作放松。

由于我的坚持，进步还是比较明显的。自由泳终于能做到顺利换气了。中间不停顿，游到泳道尽头，也不再是问题。

那些刚来的新学员，在水中笨拙地练习着动作，晃乱不已地猛然将头露出水面，弄出很大的动静，身子左右摇晃着，伸出的手掌胡乱地向前张着，总想抓住点什么，以稳住重心不稳的身体。我看到了曾经的自己。回想今夏，那许多个黄昏，自己初学游泳时的那些挣扎、挫败，似乎已经变得遥远。其实，也不过就是一个月前的事。现在，我行走在泳池岸边，再看新学员学习游泳的样子，也有一点“前辈”的心态了——请原谅我如此诚实地表达一回这么不谦虚的想法。

能坚持游泳的人还是不少的。我碰到一个坚持了很久的人。游池不大。人多时，只能将就一下。当时，我跟他在一个泳道，他游得出神入化，而我呢，还在练习阶段，技术很烂，所以，每当看到他速度很快地迎面游来时，一股莫名的压力总会使我不由自主地停下来，靠着水线很老实地站着，主动给人让道，等他游过去了再游。他见我游得很困难，换不了气，游几下就停，就友情示范，让我站到泳道中间去，看他是怎么换气的。

他告诉我他已经游了三十多年，“老合肥体育馆刚建成那会儿，就在那边游了”。我不知道“老合肥体育馆”，但从他的语气中，可以体会到它的年代感。我有点惊诧，刻意观察了一下，企图猜出他的年龄，但实在是看不出来，面庞清瘦、棱角分明，身体肌肉线条明显，是经常健身的青年人的那种身体状态，我心里想：难道他是从小就开始游泳了？但是，他又说他是长大后，自己学习的游泳。

他说，现在这个天气，还能来游泳的，都是真爱并且很享受这项运动的。我同意他的话。

靠泳池边站立时，可以透过玻璃窗子，看到马路边的香樟树，湿润鲜亮的枝叶缝隙中，浮现出灰白色的天空。冷风裹挟着细雨。不时响起的汽笛声，提示着外界的忙碌。我欣慰地想到，我所在的地方，与外面的世界是如此的不同，这是一个单纯的水的世界。在这个世界，你什么也不必想，只需要做好一件事，那就是：尽情地畅游。

稍事休息，又转身入水。双臂为橹，灵巧地拨动清亮柔滑的池水。身体如一叶小舟，在“绽放”着洁白水花的水面，浮浮沉沉，自由穿梭，宛若一首抒情的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