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夜，踏月而归

文／双鱼

冬日白昼很短，早早地便夜幕降临了。黑漆漆的夜仿佛一个张开大嘴的怪兽要将人吞噬，心里不由长草，急切地想回到家中，回到那一份温暖中。似乎只有待在家中，才安全才踏实。

夜色阑珊中，在站台上候车，路灯及路两边的一些楼区的窗户次第亮了起来。烟火可亲，万家灯火总会让人在寒冷的夜里感到温馨，这是属于人间的温暖。

朝远处不停地张望，或是看着街景，心里念着中学学过的那首诗：“远远的街灯明了，象是闪着远远的街灯明了，好像闪着无数的明星。天上的明星现了，好像点着无数的街灯……”

街灯是亮了，但城市上空的星星在灯光映照下却看不清晰。夜幕高远，星星的光芒比不过眼前明亮的灯光。唯有往再远处的夜空望，方能看到一两点闪烁的星子。闪着微光的星月显得孤寒冷漠，比不上眼前车水马龙夜色阑珊真实可亲，这是人间烟火的味道。

因为寒冷，等待便觉得漫长，冷冽一寸寸爬上膝头。来回挪动着脚步，旁边一家店里传出响亮的音乐声，节奏欢快劲BAO，不由自主地随着音乐声挪动起步伐，借以驱赶着不停漫延的寒意。

车终于来了，坐在宽敞明亮的车厢里，暖暖的，心似乎有了依靠，一下子便安定下来。寒冷的冬夜，柔软的心需要一副坚硬的外壳来包裹呵护。

车来人往络绎不绝，亦如白日里的匆忙喧嚣。看到亮着灯的窗户，有时还会看到窗前忙碌的身影，心里便有些羡慕，那些在家里的人们，不用忍受寒风中候车之苦，这也是一种幸福啊。

屋内的人，此时也许正为尚未归来的家人做着晚餐，或是饭菜已经做好，正耐心地等待。家人闲坐，烟火可亲，一粥一饭一菜，看似寻常，但于那些总是匆忙奔波应酬的人来讲，那份温馨闲适看似简单却并不容易。

记得儿时的冬日，放学后急急往家赶，母亲在家里做着饭等着我们。而父亲还未下班，于是便和母亲一起继续等待父亲下班。漫长的冬天，似乎不到五点便黑了，离父亲下班还需要一个小时，对着饿着肚子的我们来说，那份等待便变得漫长。待在家中的我们，从未想过父亲是否下了班之后往家里赶时是什么感觉，直到我也在这样的暮色中匆忙回家，才明白，每一个在夜色中赶路的人，大概感受都差不多吧。

刚成家时，住在先生的工厂里，离单位有点远，工厂有点偏僻。冬天下班时，天已然全黑，一个人骑着自行车要穿越漆黑的小土路，那时沿途都是平房，高高的院墙挡住了灯光，偶尔会透出一点半点，但不足以照见眼前的路。遇到没有月亮的晚上，伸手不见五指。静悄悄的路上，我只好凭着感觉，深一脚浅一脚地骑行着。前后不见一个人，心中总不免惶惶的，先生总会在离家不远的路上等我，每次看到不远处影影绰绰的他时，心里方大松一口气，家就在眼前了。

儿子出生后，上了幼儿园，接了他回家，走的依旧是那条小路，没有月亮的晚上依旧黑咕隆咚的，但一路上有了小小的人儿陪伴，听着儿子不停地和我说着幼儿园的趣事，那软软糯糯的声音，令我心里踏实又温馨。

后来，城市化进程加快，原先的地方拆迁重建，平地而起一幢幢整齐现代的楼房，道路宽敞，路灯通明，城市的夜晚一如白昼的明亮，再不必走漆黑的夜路了。

现在，先生在冬日总会先我一步回到家，夜幕中也有一盏灯，为我亮起。

有人等待的感觉，暖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