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9楚汉相争之烽烟再起

上一篇讲到，项羽以反秦联军总指挥的名义分封了十八路诸侯，重建了天下秩序。按理说，项羽作为楚国大将军根本没有资格搞分封，但是，谁让人家拳头硬呢？分封后的各路诸侯又有几家欢喜几家愁呢？天下是不是从此就走向和平了呢？

《资治通鉴》原文：夏，四月，诸侯罢戏下兵，各就国。项王使卒三万人从汉王之国，楚与诸侯之慕从者数万人，从杜南入蚀中。张良送至褒中，汉王遣良归韩，良因说汉王烧绝所过栈道，以备诸侯盗兵，且示项羽无东意。

刘邦入汉

当年四月，各路诸侯各自带着各自的兵马从戏水返回各自的封地，各自去过各自的小日子去了。项羽给了刘邦三万人进驻汉中，另外还有数万粉丝团追随刘邦一同入汉。这段记载表述得非常含糊。刘邦原来兵力十万，这里又说项羽给了刘邦三万。到底是在原有的十万之上又给了三万，还是把部队整编后只给了三万？我们现在已经搞不清楚了，我个人认为是第二种可能，只给了三万。其他几万仰慕者是自愿追随刘邦的，项羽也不好说什么。总之，刘邦带着这几万人经杜县南进入蚀中。因为张良是从韩国借调过来的，所以张良要到韩王身边，而不是随刘邦入汉。于是张良一路送刘邦到褒中道别。临别前，张良还不忘叮嘱刘邦，进入汉中沿路的栈道一定要在大军经过后全部烧毁。这样做有两个好处，一是防止诸诸攻打汉中，二是让项羽放心，表明自己不会再出汉中，也就不会对西楚政权构成威胁。

入汉路线

这段记载同样矛盾重重。从关中平原穿越秦岭进入汉中盆地有四条路可走，从西至东分别是陈仓道、褒斜道、傥骆道和子午道。如果按“杜南至蚀中”的说法应该是走的子午道。杜南就是杜县之南，这里是走子午道的必经之路，当时还没有子午道的叫法，所以蚀中很可能指的就是子午道。但是，随后又说张良送刘邦至褒中，褒中是南郑西北褒水谷底上的一座重要城镇，是褒斜道的经行之地，这么一来，刘邦又应该走的是褒斜道。刘邦到底走的是哪条路？烧的又是哪里的栈道？至今也没有定论。我们依然抱着观其大略的心态去读历史，也就不去深究刘邦到底走的是哪条道了。总之，刘邦带着几万人马，穿越秦岭，借助栈道，边走边烧，历尽千辛，进入到汉中，建立起自己的大汉王国。刘邦的故事先暂告一段落，下面我们跟着司马光的行文脉络来看一看东边齐国的乱象，那里才是项羽当下需要解决的麻烦。

《资治通鉴》原文：田荣闻项羽徙齐王巿于胶东，而以田都为齐王，大怒。五月，荣发兵距击田都，都亡走楚。荣留齐王巿，不令之胶东。巿畏项羽，窃亡之国。荣怒，六月，追击杀巿于即墨，自立为齐王。是时，彭越在巨野，有众万余人，无所属。荣与越将军印，使击济北。秋，七月，越击杀济北王安。荣遂并王三齐之地，又使越击楚。项王命萧公角将兵击越，越大破楚军。

愤怒的田荣

话说项羽把田巿改封到了胶东，甚至连齐王的名号也封给了田都，田荣得知消息后，怒不可遏。田荣根本不认可项羽的分封，五月，田荣派兵据守齐国故地，阻击田都，逼得田都逃到楚国。田荣不仅自己不认可项羽的分封，同时让田巿也不要接受项羽的安排，令其留在齐国国都，不要迁往胶东。但是田巿可没有田荣的方钢血气，出于对项羽的畏惧，瞒着田荣偷偷跑到即墨，欣然去当自己的胶东王了。这一下，田荣更加愤怒了，连自己一手扶植的田巿也和自己划清了界限。田荣一不做二不休，带兵一路追到即墨把田巿杀了，自立为齐王。

收编彭越

我们讲过，彭越曾经和刘邦有过一次短暂的合作，但事后并没有追随刘邦而去，而是留在了巨野泽打游击，现在已经发展到数万之众了，而且是一支不隶属于任何人的独立武装。田荣找到彭越，希望加入到自己麾下，彭越欣欣然接过了田荣递来的橄榄枝。于是田荣以齐王的身份给彭越授了将印，让他去平定济北了。彭越不愧为一名出色的将领，当年七月，彭越在接受将印的二个月后就平定了济北，击杀了济北王田安。至此刚刚被项羽一分三的齐国又重归一家。这样一来，项羽坐不住了，自己的权威被严重挑衅，于是派萧公角出兵伐齐，但是终不敌彭越，楚军大败。我们不知道这位萧公角为何人，大概是萧县的军政一把手，这次败给彭越，此后就再无出场。

《资治通鉴》原文：张耳之国，陈馀益怒，曰：“张耳与馀，功等也，今张耳王，馀独侯，此项羽不平！”乃阴使张同、夏说说齐王荣曰：“项羽为天下宰不平，尽王诸将善地，徙故王于丑地，今赵王乃北居代，馀以为不可。闻大王起兵，不听不义，愿大王资馀兵击常山，复赵王，请以赵为扞蔽。”齐王许之，遣兵从陈馀。

陈馀请齐

齐国的动荡余波未平，北方的赵国一波又起。俗话说“不患贫穷患不均”。自巨鹿之战后，张耳和陈馀虽然已经反目成仇，但是陈馀选择了自己退出，可以说从此井水不犯河水，老死不相往来也就罢了。但是，项羽封张耳为常山王，却只封给陈馀三个县。这一下陈馀彻底怒了。对外说：“我与张耳的功劳一样大，张耳为王，我却为侯，项羽封得太不公平了。”陈馀可不是只发发牢骚，而是马上付诸行动。陈馀派张同和夏说去齐国游说田荣说：“项羽的分封太不公平，把好地方都封给了各路将领，而把诸侯王都迁到了偏远地带。如今把赵王改封到代地，陈馀认为不能这样分封。听说大王您起兵反抗项羽的邪恶霸权，希望您可以资助陈馀一些兵马，让陈馀去攻打常山国，恢复原先的赵国，迎回赵王，从此赵国就是齐国的护卫。”田荣答应了，于是派出一路兵马交给陈馀。

《资治通鉴》原文：项王以张良从汉王，韩王成又无功，故不遣之国，与俱至彭城，废以为穰侯。已，又杀之。

韩王被杀

就在陈馀和田荣勾勾搭搭、蠢蠢欲动的时候，西楚国都彭城发生了一桩怪事：韩王成被项羽杀了。项羽分封天下的原则是军功优先，血统其次。这位韩王成虽有血统，但无军功。当年韩王成和张良这一对组合，战斗力实在太弱，打来打去，终于把自己打成了流亡政府。后来张良又被借调给刘邦，韩王更是寸土未下，寸功未立。所以项羽分封时，只给韩成留了一个韩王的空名，并没有让他返回韩国封地，而是留在项羽身边一起住在彭城。再后来连称号也从“王”降为了“侯”，这一情节有点诡异。按说韩王本只是一个人畜无害的王族后裔，对项羽来说根本构不成任何威胁，也不知道项羽为什么突然又他杀了。蹊跷的情节之中一定隐藏着什么秘密，但后人已经不得而知了。

项羽煞费苦心重建的国际新秩序没有带来天下的太平，而只是一次改变规则后的推倒重来，新的动荡仍将继续，在这乱世之中，一个军事奇才即将登上历史舞台，悄然改变着世界的平衡，我们下一篇再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