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篇小说:李可诗
李 可 诗
一
用消毒液冲洗、消除卫生间的腥味,消毒液的味道刺激得可诗直打喷嚏。去打开窗子,窗子怎么这么死,用力推拉了几下,窗子才推开了一条缝,几根细小的、几乎看不见的纱窗钢丝针尖一样扎入手指,手指火烧火燎地疼。
手指不停渗出针尖大的血珠珠,可诗将手指含在嘴里允吸,走出卫生间,来到卧室,一个手在床头柜翻寻着创可贴。是没有了创可贴还是自己找不到?可诗就大声喊:蒋金久!好像蒋金久就在旁边屋子里,自己一呼就会像以往一样能得到回应,蒋金久就会屁颠屁颠地跑过来,以含有浓浓爱意的口吻训斥自己不小心、不屑地唠叨自己生活能力太差,同时也麻利地为自己解决了问题。
好像可诗高昂的声音还在安静的屋子里一遍一遍地回荡,可诗被自己的声音惊动,才再次意识到斯人已去,这里已经没有蒋金久,就又恨自己没出息,难道我离了他蒋金久就活不成了吗?难道这世上的男人死绝了吗?
这是李可诗第二次婚姻失败。
可诗想,不能说是失败,客观地说是正常公平地离婚,我失败什么了?我有什么失败的?要是我是失败,那他蒋金久呢?叫个金久,以为他能发财呢,其实也就勉强过得去。蒋金久,将进酒,劲酒,禁酒......,可诗想着这个让自己气愤的男人,其实也没什么气愤的,他有什么好?他很优秀吗?再说,已经离了,气愤又有啥用,聪明的人是自己不生气让别人生气,对,应该他蒋金久生气!
可诗扑朔着自己的胸口,在屋子里走来走去,想想别的吧,比如看过的优美风景,蓝天白云下群山苍翠,走在遮天蔽日的林间小道上,蒋金久满头大汗,跑前跑后、登高爬地地为自己拍照,说要照出不同角度的自己,要照出不同季节、不同景色、不同天气、不同心情下的自己。蒋金久说可诗怎么照都美,可诗知道蒋金久绝无虚言,说的是真话。
怎么又是蒋金久,可诗长吁短叹中恨自己,真没出息!
可诗有点烦躁,都离婚快一年了,怎么还走不出蒋金久的阴影?明明要求自己不去想他,可一动身,不由自主地脑子里又是他。她不停地念道不生气、不生气,可很快就不由自主地郁闷起来。屋子里空荡荡的,独处一室,那种感觉时不时让可诗压抑得想咆哮。难道时间短,蒋金久的魂魄还在这个屋子里?可诗不由自主地回头四顾,屋子鬼影也没有。自己想啥呢,蒋金久又不是死了,还有魂魄留在这里!对,他人走了,气场还在,毕竟在这个屋子里一起生活了五年多。可诗为自己想到这样一个恰如其分的词语感到满意。
可诗想,也好,既然踢不离你蒋金久,那就索性随其自然,去想,去回忆,分析分析,蒋金久怎么就和自己把婚离了!
二
下班到家,可诗将肩包往沙发上一扔,再卸掉围巾、脱了工装、工裤都一股脑地扔进沙发。一身薄薄的秋衣秋裤丝感顺滑,腰里舒服了很多。上一天班,真是累!扭扭脖子,可诗把沙发上的衣服向边上一拨拉,一屁股坐下去,什么硬东西垫得屁股生疼,呲牙裂嘴中可诗从屁股下摸出自己的钥匙顺手扔向电视柜,咚一声砸在了电视屏幕上,可诗心里一紧,谢天谢地,电视安然无恙。钥匙从电视屏幕上落到电视柜上,又滑到地上。可诗想等会再捡吧。
肚子有点饿,但是可诗想,不急,得等他蒋金久回来,再开始做饭。两个人一起做饭那才有情调、那才有爱。谁说做饭一定就是女人的事?哪条法律也没有这样规定!男人的毛病惯不得!从开始,可诗就是这样想的,也是这样做的,这不,在自己的调教下,一起做饭的习惯已经养成。这让可诗暗自得意,觉得很有成就感。
不停地按着电视遥控器,各个频道的画面不停地切换着,房间里一会明,一会暗,各种声音随着画面转换轮番出现,电视购物小姐激动人心的解说、苦口婆心的推荐,战争题材电视剧激烈的枪炮声,音乐频道鬼哭狼嚎的美声唱法,浑厚震撼的广告声音,都一一被可诗无情地斩断。
屋子慢慢暗下来,可诗觉得无聊,关掉电视,起身走进厨房,翻翻看看。
可诗拿上钥匙出了门,来到小区便利店,买了些鸡蛋、西红柿、小青菜,还有一瓶白醋。小区里,身边放着拐杖的老人们坐在高高低低树木下的休闲椅上,一动不动,像一个个盆景。曲曲折折的小径上孩子们忽隐忽现,穿梭追逐、嬉戏打闹,像鸟儿一样时疾时慢地飞来飞去。往回走的路上,正好看到同单元的一个女的。相互经常打招呼闲聊,可是并不知道她姓啥叫啥。停住脚步,两人喜笑颜开、一惊一乍地聊了起来。具体聊的啥,可诗记不得,记那也没有,是从表扬对方怀里那雪白雪白的小狗开始的,雪白的一团团在她雪白的胸前,像一团雪,像一团白云。
顺着对方眼神,可诗才看到了金久。金久表情毫无变化,用眼神示意了一下对方,点头的幅度几乎看不出来,再用眼神把可诗从头到脚打量了一下,并没有放慢脚步,就走向自家的楼栋。
随后回到家,可诗看到金久正在一件一件整理着沙发上自己的衣服,其实也就一个围巾、一套工装西服、衬衣、工裤和肩包,但刚才确实是覆盖了整个沙发。金久慢条斯理地将东西各就各位,并将沙发上可诗的袜子拿进卫生间泡进了盆子里,出来坐进沙发里。
可诗向金久依偎过去,甜甜地一笑,说,谢谢!我们做饭吧,吃什么饭?
金久想起可诗一身秋衣在小区院子里无所顾忌的样子,心里不爽,想对可诗说什么,可是忍住没说,看着可诗的迷人的腰身滑进自己怀里,顺势抱住,说,我外地来了个同学,就是王海的老婆,你陪我去一起吃饭。
金久的这个同学叫可雯,嫁给了自己的另一个同学王海。金久、可雯、王海是大学同学,大学毕业后金久留在了西安,可雯和王海两人北京工作生活。可雯和金久同属一个集团公司,但一直在北京集团总部工作,现在调到西安这边来工作。金久很纳闷,她怎么就调动来了西安?此前没有一点消息啊!怎么说来就来了,来了就不走了。以后两人要在一起工作,应该让可诗认识认识。
可诗脑子里立即闪出王海,闪出过去的事。可诗家和王海家离得近,从小学到高中一直都是同学。王海的家是工人阶级家庭。可诗五六岁时母亲因病去世,父亲做着小生意。后来父亲要找人结婚,已经九岁的可诗哭着喊着、砸东西、绝食,闹命一样禁止父亲给自己娶后娘,父亲就再也没有成家。王海把可诗像妹妹一样关心,可诗高一时就开始追王海,但王海也把可诗像无知小妹一样对待,和可诗开玩笑,讽刺、挖苦起来不留情面,语气态度还有不屑。一句话,王海对可诗没有谈婚论嫁的意思。后来王海大学毕业去了北京,可诗就更是死了心。可诗第一次婚姻维持了三年便宣告失败,就在这一年春节,回西安的王海一改两人多年未见的寡淡局面,密集和可诗吃了三次饭、喝了两次茶。王海依然单身,但变得成熟沉稳起来,对处于婚姻失败的可诗知冷知热、嘘寒问暖,只有关心,没有了玩笑、讽刺、挖苦和不屑,但可诗感觉得出来,人家对自己也仅仅就是关心,没有其他意思,何况自己已是二婚,也就断了非分之想。所幸在这三两次吃饭喝茶中,有两次王海叫上了自己的大学同学蒋金久。蒋金久是农村人,大学毕业后就留在西安打拼。可诗认识了蒋金久,觉得自己虽然是城里人,但是找个大学生也不错。可诗发现蒋金久吃自己的药啊,两人很快粘在了一起,越粘越紧,直至走到了一起。那时,可诗多少感觉到王海不支持蒋金久娶自己,但具体劝过蒋金久什么、劝到什么程度,不得而知。自己当时还想,你王海又不娶我,还不让别人娶,你什么意思?是自己不用也不能别人用,还是认为你们是大学生,而自己就是个函授生、文化程度浅?而就是在可诗和蒋金久结婚的那年,听蒋金久说,王海随后不久也结了婚,娶的是他们的同学。因为在北京,有点远,当时金久也忙,没有去参加婚礼,只是托同学给了礼金行了人情,所以王海的妻子可诗并没有见过。今天要见他们的女同学,王海的妻子,可诗心里觉得有点拧、有点别扭。
可诗想不通别扭在哪里,就说,怎么现在才说啊?我都买了鸡蛋、西红柿、青菜,准备好我们自己做饭的。
话是这样说,但是可诗还是起身走向卧室,打开衣柜,寻找自己出席晚宴的服饰。
金久撵过去,解释道,我也是下班路上才接到电话。人家是刚到西安给我说一声,我说请人家吃饭,人家答应了,我就想带上你一起去。
金久看到,可诗已经换了一身青花瓷蓝的修身长裙,侧影的顺滑曲线让金久觉得这不就是“横看成岭侧成峰”嘛。长裙上有若隐若现、星星点点的银丝熠熠闪光,露背、露臂,低胸处是恰到好处的镂空。可诗皮肤白嫩细腻,总让金久想咬一口。可诗在穿衣镜前抬头、挺胸、收腹,挺拔玉立,显得浪漫优雅又不失性感。
金久一改刚才脸上的冷漠,满足地品评道,嗯,美!
可诗心里不畅快,但是听到发自肺腑的赞美,就有点得意、有点撒娇地笑了一下,问道,穿这不冷吧?
金久说,不会冷的,这都几月了,按说早该热了,这几天是因为下雨,有点降温,这一晴,马上气温就升高热起来。
可诗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心里说不上来什么滋味,恼火说不上,具体是啥,说不准确,又理不出个所以然,反正不对劲,王海、王海,女同学、女同学。突然脸一阴,怒气就写在脸上,说,人家可能想着是你一个人,一个女同学、一个男同学,那多完美!我去干啥?多此一举、画蛇添足,我才不去当电灯泡,不去了!
可诗心里想,天下的女同学怎么都这么不知趣?!来就来呗,还要告知一下,还要吃饭,真是给人添堵!一屁股坐到床上,扬起手狠狠地地将口红砸到床上,巴掌顺势在嘴上一抹,涂了半截子的口红便在嘴巴周围缤纷起来。
金久想,不去就不去,我自己去。可又一想,真的不去,回来更不知怎么说道。可诗越是这样,越应该去,自己可是没时间、没精力和女人纠缠这些说不清、道不明、越抹越黑的男女事,耗人得很。男人见女同学好像怎么做都有问题。心里有点堵,想了想,走过去抓住可诗绵软的手掌,说,醋坛子又打翻了?就是正常关系的同学吃个饭,我尽自己的地主之谊,礼节而已,而且你和他老公王海也是打小的朋友。不要多想,不要把事搞复杂。好了,别闹了,我希望你去。去,把脸洗一下,重新化妆,我等你。
可诗心里五味杂陈,想到自己去外地出差,不是也约过男同学嘛,当然啥事也没有,当然也没有告诉金久,没告诉不是心里有鬼,可心里没鬼怎么就没告诉呢?可诗心里感到很抚慰、很舒服,低下头,才看到是金久摩挲着自己的手掌,心里多少缓和过来,但依然怒气冲冲,扬起头,她看到,金久虽然表情平静、不苟言笑,但那眼神里有温暖、有希冀。
可诗心有点释然,想,去就去,我到要看看他王海娶的老婆有多好,是三头六臂呢还是国色天香?说不定还青面獠牙面目可憎呢!想到这里,心里竟然一片喜悦,就从金久手心里抽出手掌,起身进了卫生间,洗掉涂抹凌乱的口红。出来重新细致地化好妆,喜气洋洋地和金久手挽手,双双去赴约。
通过金久的介绍,可诗知道了这女同学、就是王海的妻子叫可雯。初次见面,心里一惊,想,我叫可诗,她叫可文,课文?呵呵,她为什么要和我有牵连?可诗比可文有诗意!就想,原来生活中,只要你善于发现,令人愉快的事还是蛮多的。
可诗发现,可雯一头短发,一种从来没有见的发型,利落干练,猛然想起美国大片里的女特工。妆淡得近乎素颜。上身是香蕉黄的短袖,短袖胸前的一树红花绽放得灿烂,树下一头鹿低头向着蓝色的河流,河流里有香蕉一样一弯月亮,鹿的身旁青草离离。下身是过膝的藕白色敞口厚布裙。脚上是浅黄色、露出脚面的浅口高跟皮鞋。整体打扮很朴素,但时尚新潮又不失知性优雅。相比较,自己有点雍容华贵。而且要命的是可雯显得比自己年轻。说是装嫩吧,人家没有装的意思,那到底原因在哪?受挫和失败感在心里浓郁起来,可诗的心情再也高兴不起来,只盼着吃饭快结束。
他们两个同学静静地说着话,可雯至多嘴唇轻轻动一下,露出似有似无的笑,眼神明亮但看不出情绪变化。
可诗忍不住四顾打量这家餐厅,典雅大气而又幽静,绿树竹影、奇石盆景、假山流水和时尚现代的元素融合得恰到好处,每一处都博人眼球,每一个细节都精工细作、精巧用心,美得像艺术品,每一处似乎都可以圈进镜头成为一个有品质、有品位的画面,整体讲究又不奢华。可雯已多年不在这个城市,并不熟悉,却通过网络闹市寻幽,找到这么特别的餐厅。自己以后要多来,更主要的是推荐给别人,让别人惊讶,想不到李可诗竟然出入如此品味不俗的场所。
可诗暗想,可雯虽然的王海的合法妻子,但和金久也是同学,现代的同学关系,真不好说。好在餐是每人独立一份,想吃什么自己点,心里暗喜,自己老公的筷子不必和说不清、道不明的女人在同一个盘子里捣来捣去。又想,如果可雯买单,一个女人殷勤地为男人买单,那他们可真是感情不一般。如果是金久买单,那肯定有问题,男人舍得为一个女人花钱,能说他们没问题吗?好在美味可口还经济实惠,三个人不到二百块,谁买单就都无所谓了,也不用假惺惺客气,推来让去。
可诗想,好像也没发现什么有价值的东西,丝毫没有露出一点狐狸尾巴,是真的没有,还是共军太狡猾、藏得太深?自己阅人无数,若有问题,是会嗅出一点腥的,会发现蛛丝马迹的。没有发现点异常,心里又添了一点点挫败感、失落感。
回到家,金久抱着可诗,可诗把身子从金久的怀里往后一仰,看着金久说,今晚的打扮很失败,让你同学不动神色就将我打败了。金九拦腰抱起可诗,从客厅走进卧室坐到床边,可诗依然坐在金久的怀里。金久捏了一下可诗的鼻子,笑笑地说,什么失败不失败的!人家无心与你为敌、无心打败你,你却假想敌人、与人为敌,结果不战而败。可诗晃了一下脑袋,娇嗔地说,不要捏我鼻子!就爱捏我鼻子、咬我鼻子。那你说,我和她谁漂亮?金九把可诗放到床上,活动了一下腿,说,这个嘛,客观地说,你们不相上下、各有千秋。可诗说,呵,这样说,那就是在你眼里,她比我漂亮喽,是不是这会抱着我,心里还想着她?金九说,哈哈,你想什么呢?你这醋劲太大了吧。好了,不要闹了,我累了,我们休息吧。
不一会,可诗突然坐起来,脸上笑开了花,腻向金久说,我今晚看到可雯戴的手链了,太美了!给我也买一条吧?金久说,我也注意到了,确实美,买!哎,我说,你突然喜笑颜开,原来另有目的啊!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可诗抓住金久命根,说,那我今晚就把你奸了。金久不能自持,揽过可诗说,爱死你了。可诗幽幽地说,很贵的,你不会同意的。金久说,买,有多贵?它有钱贵?怎么你已经知道了价格?可诗脸上没了笑,噘着嘴说,我看到人家戴着,注意了品牌和款式,就从网上查了,你看看。
金久觉得女人撒娇就是醉男人的心!接过可诗的手机,看到网上的报价,xxx牌天然鸽血红宝石手链18K玫瑰金,1.8克拉,28888元,说,我说那么好看,原来这么贵!可诗脸吊得更长,挤出金久的怀抱,说,钱认得好货,我就知道你不会给我买。金久说,对于我们工薪族,确实贵了,但你也确实喜欢,那就买,现在就下单。
可诗心花怒放。下完单,可诗头枕在金久大腿上,脸又笑成一朵花,说,我也爱死你了。
花了钱,金久睡意全无,说,我给你个建议。可诗说,建议吧,百分百采纳。金久说,以后不要穿着秋衣秋裤到外边去了。沉浸在得意中可诗不屑地说,我以为啥呢,就这啊?这有什么?金久严肃地说,还没什么?那么薄,紧身贴体,还是肉色。下午回家,我猛然看到你,吓死我了,还以为你没穿衣服呢。可诗不以为然,说,在自己小区院子里,有啥啊?又不是我一个人那么穿。金久正色说,你和那些大妈比啥?即使很多人穿,就能说明是应该的?可诗说,是不是给我买了手链,就有条件要求我了?
想想每次为类似屁大的事吵架,最后越扯越多、越吵越远,结果不了了之,金久忍住没发火,气呼呼地说,说啥事呢,你扯手链?不要扯!今天就说你穿秋衣这事,我不想吵架。可诗说,我也没想吵架,谁和你吵架了?我觉得没啥!是你大惊小怪、小题大做了。金久质问道,还没有啥!那么透,远看没穿衣服一样,近看胸罩、裤头都能看见。在家里,哪怕你一丝不挂,出了门,公共场所你就要注意自己的形象。可诗说,只有你的思想这么庸俗!金久不知怎么就火了,说道,我庸俗?搞清楚到底谁低俗?!可诗也厉声说道,难道你们农村出来的人毛病还少?封建、愚昧、落后。
金九最见不得可诗拿他是农村人说事,忽地坐直身子,说,城里人就你这水平?你若代表城里人,我还真瞧不起城里人。可诗也变脸失色,说道,城里人怎么了?城里不好你从农村来到城里?城里人不好你娶我城里人?金久说道,我来城里怎么了?这城市是你家的吗?农村人不好你嫁我农村人?可诗大声说,你以为我愿意啊?我后悔嫁给你这个农村人?
可诗心里想,自己是不是有点过分了,怎么说出这种话,但紧接着听到金久说“那你不嫁啊,那你离婚啊”,嘴里说出的话就是“离就离,早就想离了。”
金久心里一紧,说,早就想离了?那怎么不早离?你现在抓紧!还不迟!可诗说,好,你说的要离,那明天就离。金久说,又成我说的要离?明天离?离就离!可诗说,离就离!谁不离是谁孙子!金久说,瞧不起农村人,我还瞧不起你这样的城里人!请记着你说的话,明天离婚,不要再当缩头乌龟。
金久起身站到床下,说,我再告诉你,你那行为说轻点,有碍观瞻,说重点,伤风败俗!
可诗疯了一样,身子扭过来扭过去,终于找到身后的枕头,狠狠的砸到地板上,又迅速抓起床头柜上的水杯也砸到地板上,水蛇一样欢快地流了一地。杯子挺结实,在木地板上蹦了蹦,安静下来,完好无损。
金久摇摇头,一声长叹,愤愤地说,如此不识好歹,真是不可理喻!然后痛苦地出了卧室门,像以往一样又去睡沙发。身后传来可诗歇斯底里的声音刺穿着金久的耳膜和心房:我不可理喻?!去理你的可雯,正孤身一人等你着呢!看你们眉来眼去的,一看就是个骚货!
金久狠得牙痒痒,但只能是咬牙切齿,在沙发上翻来覆去,怎么好好地就吵架了?
也不知睡了多久,不知道是晚上啥时候,金久被可诗推醒了。可诗柔柔地说,睡到床上去吧,我一个人睡不着。金九恼火地说,我能睡着。又闭上了眼睛。可诗就也倒身挤在沙发上,说,我知道你是为我好,这事是我错了,男人跟女人计较啥?你大人不计小人过,原谅我吧,我保证再不穿着秋衣出门了。
看着低头认罪的可诗楚楚动人的柔媚,金久说,那明天离婚的事呢?可诗说,你能不能不拉扯别的事?!金久愤愤地说,我原谅你多少次了?!能不能记着以后不拿农村人说事?可诗说,你能不能别拿城里人说事?金久说,每次都是你先说的。可诗说,哪一次不是你逼我的?!我说不过你,我就这样说气你。
金久看着可诗的眼睛,说,我不管你怎么东拉西扯,但我郑重地警告你,我再原谅你一次,希望你知道我忌讳什么,以后不要再刺激我,否则,我不会再原谅你!
三
前不久,可诗参加了个女权同盟。这个同盟有自己的组织,据说已经发展到两三千人,有女性也有男性。QQ群、微信群建了好几个,平时在群里大家各抒己见,争鸣不断、好不热闹,又在各种平台上撰写或者转发倡导女权的文章,每季度还组织一次聚会活动,搞得轰轰烈烈、声势浩大、有声有色、像模像样的。
可诗为什么要参加这个同盟呢,因为可诗认为金久是严重的大男子主义、直男癌,但讲起道理来又说不过金久,因为金久问她什么是男女平等、什么是女权,什么是大男子主义、什么是直男癌,可诗说不出来,也分不清楚。但不管你蒋金久讲的怎么头头是道,可诗就是不以为然。所以猛然知道竟然有这样的群体,感觉自己总算是找到组织了,就决定参加,意图通过学习,从理论上打倒金久,然后一步步纠正金久大男主义的不正之风和歪风邪气。
金久对女权有点了解,是因为在大学时可雯发起组织过女权倡议同学会,王海和自己都参加过相关演讲和辩论活动。没参加时对男女平等、女权的理解都是想当然、望文生义,参加了倒是学到了一些意想不到的知识,让自己对男女的关系和地位有了深刻认识和改变。
可是,不多久,就三两个礼拜吧,可诗退出了这个同盟、退出了各个群。可诗一肚子火,对金久喊叫着说,那都是些什么人嘛,不屑与他们为伍!坐在沙发上的金久没有言语。可诗就坐过去,说,知道我今天为什么毅然决然退出群吗?金久说,你说。可诗说,在这同盟里,我不但没有找到更多的女性权利,反倒是让女性承担更多相应的责任和义务,不但男人很多做法不是大男子主义,反倒是现在有太多的女人是大女子主义。这让金久兴趣盎然,拧过身子,看着生气又有点满不在乎的可诗,说,哦?那你给我说道说道。可诗说,今天我和几个人在群里聊,我的观点明明对着呢,可男的说不对、女的也说不对,你说气人不?金久说,你说说你的观点,我听听。可诗说,我说男女要平等、男人不要大男子主义,不要大老爷一样高高在上,没错吧?金久说,没错。可诗说,男人要尊敬、体谅、关怀、让着女人没错吧?金久说,男人要尊敬、体谅、关怀女人也没错,但这是相互的,女人同时也要同等地尊敬、体谅、关怀男人。如果仅仅是单方面要求,那就不是男女平等和女权主义。但你说男人要让着女人,从个人修养、绅士做派上是应该这样,但这就不是男女平等了,因为既然要求男女平等,那为什么要让男人让着女人?男人让着女人,说明女人不如男人,需要照顾,其实就是对女人的歧视。可诗说,等等,我说你怎么和他们一个观点?你不要打岔,不要给我上课,我都什么都懂,让我把我的观点说完,我觉得我是对的,因为现实生活大家都是这样做的。比如,女方辛辛苦苦把女儿养大,男方就应该出彩礼钱,嫁汉嫁汉穿衣吃饭,男人就该有成功的事业养家糊口,男的体力大,就该承担更多家务,女人任性耍脾气,男的要理解、要包容,男女离婚,女人是弱势群体,就该向女人倾斜。你说,难道这不正确、不应该吗?可是我被那帮厚颜无耻的家伙批驳得无言以对!无言以对我也认为我是对的,然后我就退群了。退出时,我气愤地说:明明知道我是女的,也不让着我,还和我据理力争、针锋相对,你还是男人吗!这恰恰说明你人品有问题。然后我就删除退群,逃之夭夭。
可诗像占了便宜一样得意洋洋、喜不自胜,就坐到了金久的怀里。
金久说,按我对女权的了解,女权倡导女人不是男人的附属,拥有和男人同等的受教育权、话语权、就业权等等;倡导女性在社会中应该有安全感,避免家庭暴力、社会暴力等;倡导女性要追求经济独立和人格独立,拥有自己的社会地位;倡导女性权利的同时,也倡导女性同等地履行相关的义务。可诗说,你怎么知道的这么多?他们就是这样说的!可如果说你们说的是正确的,那为什么现实中大家不是这样做的啊?金久说,这就是中国特色,一方面,女性按现代社会潮流要求男女平等,另一方面,又按封建礼俗索取彩礼;一方面倡导女权、倡导男女平等,一方面却说自己的弱势群体,要求男人让着自己、要求男人承担更多的责任和义务。为啥流行女人要嫁得好呢,就是希望嫁个大款,成为养尊处优的阔太太,实际是让男人把女人当金丝雀一样养着。男人穷,就看不起,觉得没本事、无能、窝囊。日常生活中,认为男人包揽了全部家务那是理所应当、那才是男女平等。这样的女人其实根本不懂女权、不懂男女平等,倡导女权只是在为自己争取更多的权利,逃避更多的义务。一旦按男女平等让其承担对等的责任义务时,就给男人扣个大男子主义的帽子!你平时说我这是大男子主义,那是大男子主义,其实很多都不是。可诗说,可明明中国女性地位在全球排名中很靠后啊!金久说,那是中国女性自己造成的!矫情任性要男人理解,不承担责任和义务要男人包容,犯了错男人要男人包涵,否则男人就不是男人,就是不爱女人,就是大男子主义!女人就是这样自愿成为男人的附属,自我削弱能力,降低人格独立,降低了自己的社会地位。不要以为女人承担的责任义务少、男人处处绅士一样让着女人,就是女的地位就高,恰恰相反。女性依靠男性越多,地位越低。可诗说,你说得再有道理,我也不接受。现实怎么样,我就怎么做,顺应潮流。现实是,中国男人越来越绅士。金久说,是啊!中国男女不平衡,男人不把女人捧上天,立马有别的男人把女的捧上天!不这样爱女人,不顺应中国潮流,媳妇都娶不到。可诗说,很多男人,结了婚,更绅士,把女人捧得更高,神一样敬着。金久说,绅士是一个人文明程度、礼貌修养的表现。男人绅士,那是对女性基于男女平等的尊重。把女人捧着、敬着那不是绅士,至多算是男人对女人的爱。可诗娇滴滴地说,那你就给我这种爱吧!金久说,那还要男女平等吗?可诗说,要那干啥?!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我就是你的,你就把我养着,我就是你的附属品,生是你的人,死是你的鬼!金久说,我也只能这样,你好这一口,这适合你。我养着你,那就就得听话,就得给我摇尾巴!在金久坏里的可诗觉得那里不对劲,坐直身子,一脸狐疑地问道,我没听明白,你是不是又在讽刺糟践我?金久说,哪有?!开个玩笑,不要胡思乱想。
金久想,生活中笑话真是太多了!
四
两个礼拜过去了,可诗自己在同事中、闺蜜中可是好好地炫了一把,如今余热未尽。看她们啧啧啧地咂吧嘴巴,那惊愕的眼神,眼珠子要滚出来一样。看着一个个羡慕的眼神,可诗让他们猜测价格,又不失时机地重点讲出价格。至于这个手链怎么好、是否和自己相配,可诗说不出个一二三。从未有过的心里满足,让别人羡慕心里真是好受,希望好心情从此永远,可诗想。
被羡慕的余热需要延续。可诗一直隐隐有一个想法,就是在某个不经意的时刻,出现在可雯的面前,自己并不需要有意炫耀,可雯雪亮的眼光一定会猛然间发现自己如雪皓腕上的手链,因为好东西自有其光辉。可雯定会拉住自己的手臂,大惊失色地将自己的手腕翻来覆去,大呼小叫中说自己有眼光、有品位,钦佩自己品位不俗、与众不同,而自己却不动声色,稳如泰山,不以为然,甚至是高傲的、冰冷的,有酷的气场。既然两人拥有同款,那是英雄所见略同,她一定会将自己当做知音来攀附交往。
可是这样的机会一直没有,可诗按捺着自己浓浓的想法,她本想问问金久,暗示一下,可一想,自己不能给金久递话,制造他们同学相聚的机会,那样,自己岂不是替老公拉皮条?她想,一个多年不见的女同学初来乍到,岂能见一面就再无拉扯,应该说这才是开始,就像蜜月期一样,金九肯定很期待和可雯再次会面,所以,这样的机会一定会自己送上门的。
可诗在等这样的机会,等了两三个个礼拜,就等得有点心焦、有点不耐烦。
晚上,可诗问金久,我说你最近怎么不见你女同学了?是不是你们已经见过,而我还蒙在鼓里?金九没有抬头,因为他正在电脑上忙着写一个策划案,问,哪个女同学?可诗说,装啥?给我装傻啊!怎么问到女同学你就装疯卖傻啊?金久停下手,说,你问的是哪个女同学?请你说明确点。我这正忙着呢,希望你不要打扰。可诗说,就是那个最漂亮的女同学,深藏在你内心的女同学啊。金久知道自己又要被陷进泥潭里了,说,我不知道你说的最漂亮的女同学是指谁,也不知道你说的深藏我内心的女同学是哪个。我忙着呢,你的问题我没法回答,恕不奉陪。可诗说,狐狸尾巴露出来了,看来真是有女同学深藏在内心啊?关键问题你打马虎眼,看来我的怀疑没错,一定有奸情。金久无奈地摇摇头,一脸苦笑,什么也没说。可诗走过去,把金久的头从电脑前搬转过来,说,哎,我说你最近怎么不见你女同学了?金久说,你这闹的是哪一出,请你提示是哪个女同学,我好给你诊断诊断,你真的是病得不清。可诗鬼鬼地笑着,扬起手臂在金久眼前翻转着晃来晃去。金久不明就里,说,什么啊?又突然明白了,说,手链?哦,你是说可雯?可诗说,那还能有谁?金久哭笑不得,说,你早说可雯,哪会有这么多事!
说完金久就在电脑上滴滴答答地忙活起来。
可诗见金久久不言语,大声说,说话啊!金久拧过头,说,你吼啥?可诗说,你能不能下班不要工作?你下班的时间属于我!金久保存文件,关闭电脑,说,算了,我也被你打扰得写不成。说吧,还要啥问题?可诗说,我说了好多话你就没听!可雯是你心中最漂亮的女同学,是深藏你内心的女同学,对吧?你们已经偷偷见过,对吧?金久说,你这是捕风捉影、空穴来风,你这问题需要回答吗?无理取闹!可诗说,不需要回答?那就是默认了。金久说,咱能不能不闹,那是王海的妻子啊!我告诉你吧,可雯不是我心中最漂亮的女同学,也不是深藏在我内心的女同学。我们也没偷偷见过!可诗说,那就是正大光明地见过了?金久说,你还要闹?可诗说,总说我闹,我这是闹吗?女人的心你懂吗?真是和你难以沟通!那你告诉我,谁是你心里最漂亮的女同学?谁是深藏在你内心的女同学?金久无可奈何地摇摇头,说,我明确告诉你,深藏我内心最美的女人是...。可诗马上坐直了身子,焦急地问,是谁?金久抱住可诗,说,她的名字叫可诗。可诗说,看你若有所思,眼神飘忽不定,慢腾腾地,一定是临时现编,一定是话到嘴边了又从可雯换成了可诗。不过即使是假话,我也爱听,让我陶醉在欺骗里,让我回报一下你的欺骗。
可诗将金久推倒在床上,骑到金久身上。金久掀起可诗的裙子一看,瞪大眼睛,吃惊地说,你这在屋里晃来晃去地,一直没穿裤头啊?!
......
偃旗息鼓后,两人有气无力,像霜后落叶一样,软沓沓地平展在床上。金久像经历了百米冲刺,喘着气说,你看我这脑子,一直就忙着想策划案的事,你说可雯我倒想起一个事。可诗面色潮红,一脸满足和媚态,说,什么事啊?你说。金久说,我那个同学,就是可雯,两天后要请我吃饭,前几天说的,这两天一忙倒忘了,到时你和我一起去。
可诗心里一喜,但是问道,她为什么请你啊?我就说你们没完的,没那么简单的。金九说,你脑子能不能简单点。人家刚到这个城市,人生地不熟,我给她提供了一些本地代表性商场的数据资料,为她高效完成调研报告撰写提供了帮助,所以她请我吃饭,感谢我。可诗说,那是你辛辛苦苦托人、找关系搜集的资料,你怎么能给她啊?金久说,那些过气的资料现在对我没有多大价值,给她就是顺手人情。可诗说,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倾力相助,这说明了什么?金久说,怎么什么事你都能忘歪处想?醋罐子打翻了?好了,停止你丰富的想象力,让脑子休息会。我已经把你喂饱,乖乖去睡觉,我要去写方案。
可诗想,怎么每想到可雯自己的醋劲就那么大?想来想去,觉得可能跟可雯是王海的妻子有关系。
可诗心里有天随人愿、心想事成的喜悦,两天后就可以见到可雯,这不正是我一直期盼的吗!倒时一定要好好收拾收拾自己,重点突出手链,一定要沉住气,放射出自己内在的光辉,让可雯臣服。
五
三人一见面,可诗就有点失望。自己专门买了一身韩版的短袖、过膝裙,颜色清爽,整个一个美少女打扮,可是可雯却是一袭拖地真丝红裙,高胸但露肩、露背,袖到手肘处,面料的顺滑将她的俏肩、凸胸、蜂腰、翘臀、长腿的曲线柔滑地勾勒出来,在这光线通透、典雅大气的餐厅里,就像一株在风中玉立的罂粟花一样妖媚。可诗发现,可雯手臂上没有手链。
更可气的是,自己一直把手臂放在桌面上的,她早就看见了自己的手链,竟然视若无物,好像自己手臂上压根就没有这惊艳之物。一个女人对如此奢华的首饰毫无兴趣,这不是变态吗!
还有,这个可雯真是奇怪,像上次一样,吃饭慢条斯理地,话很少。唉,也是,这里真是安静,人不多也不少,基本听不到嘈杂,都是安安静静地吃饭,即使说话声音也很小。
金久对可雯说,上次看到你戴了个手链,可诗觉得不错,我们也就买了一条。
可诗想,知我者老公也。但可雯只是将眼光移到可诗的手臂上看了看,屁也没放。
金久接着说,好东西就是不一样,很提人,上次你戴着,和你整个人浑然天成、交相辉映。可雯笑了一下,浅浅地几乎不易觉察,说,我那是高仿品。金久说,像你这样有品质的人怎么会戴高仿品?开玩笑你。可雯定睛说,是真的,身外之物嘛。
可诗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滋味。
趁金久上厕所时,可诗不失时机,暗暗地问道,可雯妹子,你多大岁数啊?可雯说,87年。可诗一惊,说,我也是87年啊,可怎么看着你比我年轻很多?
可雯只是眼睛看了看可诗,并没说什么。
回家的路上,可诗自言自语,我就想不明白,她和我一样年龄,怎么就看着比我年轻很多?金久问道,谁和你一样年龄?可诗说,你就装吧,男人就会装。安心开你的车,不要还在心里回味你的女同学。
金久才知道可诗说的是可雯,她一定是问了人家的年龄,本来想确认,想想还是算了,什么也没说,就听话地安心开车。
晚上,金久猛然被惊醒,因为可诗忽然猛地坐了起来。金久虽然醒来,但他没有动、没有说话。可诗推着金久,醒醒,睡啥呢?是不是梦见你的女同学了?金久说,你这是要干嘛?大半夜诈尸一样。可诗说,我想起今天吃饭的一个细节,我气就不打一处来。可诗的话把金久搞得很糊涂,眼睛疑惑地看着可诗。他想不出来,今天吃饭究竟有什么事能让可诗气不打一处来。可诗说,你说她是有品质的人,带着手链和整个人浑然天成、交相辉映,你竟然这样赞美她!金久心落到了肚子,说,那就是顺嘴的客气话,我以为什么大不了的事。可诗说,你怎么没这么赞美我?她有品质,我就没品质?和她浑然天成,还交相辉映,是不是我不配戴这手链?她买的是高仿品,你是不是心里很失落、很不舒服?要不,你把这手链送她吧!金久说,你这不是没事找事吗?找的这都是啥事?能提上串吗?还弄得你睡不着觉,整天都这样,有意义吗?
金久觉得自己是刚睡着,就又被可诗忽地坐起给弄醒了。这次金久没有装睡,装睡睡不着,头疼的,就干脆坐起来,问道,夫人,看你怒气冲冲,又是啥事惹着你了?可诗说,不行,这得闹个明白,不然我睡不着。你说,她和我一样年龄,怎么就看着比我年轻那么多?金久说,你不累啊?可诗说,累啥累,你干啥活路了你累?金久说,我是说你心不累啊?可诗说,我怎能心不累?整天这事那事的,想得我头疼,不停地掉头发,竟然还有了白头发!金久说,你这是纯粹没事找事、自找苦吃。可诗说,难道你不希望我年轻,就希望我变成黄脸婆?金久说,男人谁不希望自己的老婆年轻?!我一直把你当十六岁呢!可诗说,你变态啊,想宿未成年?小心我举报你。金久说,那我就举报你诈骗,一直用半老徐娘冒充十六岁。可诗说,知道你嫌我老!是不是见了你美丽年轻的女同学心里有想法了?金久说,我们两说事,你不要总是扯上别人。可诗说,怎么,我拉扯她你心疼了?金久说道,还要不要我睡觉?可诗说,那你给我分析分析。金久说,唉,分析有用吗?我早告诉过你,女人要注意自己的养颜美体,尤其是三十岁后,可你和我吵了一架。
可雯便想起那次吵架。那时,两人刚结婚不到一年,可诗的女同事结婚,按说可诗自己去参加婚礼就行了,可诗非要金久也去,说是她的那些同事都不太爱理她,尤其那些女同事,说金久唯一拿得出手的就是长得帅,可以在那些浅薄虚荣的女同事面前给足自己面子。金久知道问题出在不合群、事儿精的可诗身上,想想也不是多大的事,就答应了。
午休时,金久赶了过去,看到可诗已经在等他,身材高俏的可诗一身烟灰色商务装,上身短袖,月白色的衬衣领口处系着空姐一样的紫色领花。下身烟灰色的短裙,肉色丝袜,脚上是一扎高的黑色高跟皮鞋,都市丽人一样。金久觉得这工装太落伍,显得俗气,可是单位这样规范也是没办法的事。可诗在包间门前倚门而立,嗑着瓜子,眼睛左顾右盼。一条腿膝盖曲着,脚尖点地。在满大厅吵吵嚷嚷的人群中,身材姣好的可诗很是醒目。几个男生好像还对可诗指指点点、交头接耳。
看到金久,可诗冲他喊,哎哎哎哎。金久有点不悦,走过去轻声但有点嗔怪地说,喊啥呢?我能看到你。要站你就站好,不要这样斜着身子靠着门。
因为是可诗的女同事结婚,可诗和她的同事作为嘉宾进了包间。而这个包间里多是女人,她们都是利用午间来参加婚礼,和可诗一样的着装,只是各人的身材不一样。金久点头向大家示意、打招呼,可没几个人明显友善地回应他。她们一个个交头接耳、窃窃私语,亲热得似乎久别重逢。可诗没话找话地给金久说着什么,金久搞不懂女人怎么那么多没玩没了、毫无意义的话?
金久左手的女同事应该说是这桌字最漂亮的,不经意多看了几眼,看了人家金久就很快将眼睛移到可诗这边。可诗在低头吃碟子里的菜。金久猛然注意到,可诗头发有点凌乱、干枯、蓬松,再细看,头发丝里有星星点点的头皮屑,耳朵里有模模糊糊绒绒的耳屎。金久搁下筷子,此后一口菜没吃。
当天的晚上,两人一前一后回到家,一起做好饭。吃饭时,可诗问,怎么你今天不高兴?是不是让你陪我去,你觉得很丢人?金久问,你几天没洗澡了?可诗问,怎么了?金久说,你有头屑,还有耳屎。可诗不以为然,笑着说,呵,这啊,我以为多大事?你也不看看最近我都快忙死了、累死了。金久说,再忙、再累也要注意自己的形象,这很重要!可诗说,你看你严肃那劲,好像我犯了多大错一样。金久放下筷子,说,你是职场上人,尤其要注意这些细节。有必要了,可以去做做美容、美体,我支持你,这钱我愿意花。可诗自信地说,缺啥补啥,只有丑的人才去做美容美体,我对我的身材相貌很自信。让我去做美容、美体?你是不是嫌我丑?金久说,你确实底子好,但三十朝上的人了就要注意保养。可诗脸色有点变,说,我三十朝上怎么了?这就嫌我老了?金久就有点烦,声音就有点冲,说,你不要胡搅蛮缠好不?什么逻辑?我不知道你怎么和单位人沟通?怪不得人家都没人理你。问我为啥不高兴,我告诉你,下午看到你在大庭广众中靠着门、嗑着瓜子,我就觉得很不雅,心里很不爽。再看到你的头皮屑和耳屎,我恶心得饭吃不下去。结了婚,你怎么这么邋遢?!可诗厉声问道,怎么就不雅了?一结婚你就嫌弃我了?嫌我老、嫌我丑,你明说!金久也生气了,说,你意识不到吗?那我告诉你,你知道我看见你第一眼想到啥?想到了倚门卖笑,你骨头断了你那样站着?!
可诗一挥手,将一桌子饭菜抹到地上。顿时,桌子上、地板上,都是饭菜的狼藉。可诗撕心裂肺一般,吼道,别的女人欺负我,你也欺负我!我没想到你金久思想这么猥琐、这么不堪!让我美容,说什么女为悦己者容,女人为什么要取悦男人打扮自己?我告诉你,你那是大男子主义思想,满脑子封建糟粕,还把女人当性奴隶啊?我老、我丑,那你把我休了啊!
金久看着疯了一样的可诗,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一边收拾着桌子上、地上的汤汤水水,一边说,好好好,我不和你吵,既然你好歹不分,从此我再不说你。
可诗想着那次吵架的前前后后,就说,我不是后来改了吗,当晚就洗了澡,后来再忙都要把自己收拾好才出门。
金久说,有一句话说,事业是男人的形象,形象是女人的事业。没有人会愿意通过你邋遢的外边去欣赏你的内在!现在你看到相同年龄人家却比你年轻,你就要在这方面重视和注意。人都是在细节上不注意,慢慢地就和别人有了差距,比如坐直身子、不翘二郎腿、不葛优瘫、能站着不坐着、能坐着不躺着、不时有意识拔拔筋、每天静心半小时等等,要有意识去纠正、坚持去做。不知道哪些细节应该注意、不知道怎么做,可以找些写这方面的书籍,网上看看这方面的知识,有机会了还可以去做做美容美体。
金久没听到回应,一低头,看到可诗已经睡着了,也就不说了。
金久心里有点悲哀,起身出了卧室。黑暗中撞着一个椅子,声音有点大,把可诗也撞醒了。可诗问,你干啥去?金久重重地说,离家出走!就出了门。
金久坐在小区院子的休闲座椅上,院子里一个人也没有,路灯光死了一样照着路面、花坛、小广场,明暗就那样永恒着,没有丝毫动静和变化。金久不停地抽烟,烟雾吞吐中想起很多事,但都想不深就又冒出别的事。
也不知坐了多久,抽了多少烟,感觉身上有点潮冷,就丢掉手里的烟头,用脚尖捻灭,起身回了家。
看到金久回了家,可诗问道,不是离家出走吗,怎么回来了?我还以为你要皈依佛门,让我守寡呢,白让我担惊受怕了!
金久说,我离家出走就是离开家出去走走,走够了就回家。
六
按照公司安排,金久要去外地出了一趟差。自己做的方案在公司早会上一讨论通过,领导当即就安排他下午出发,尽快向合作单位汇报,给他安排的随行人员是可雯。出差的行程安排是第一天两人坐两个多小时的飞机于傍晚抵达目的地城市,第二天早上向客户汇报方案,下午乘飞机返回。
下了飞机,刚从机场到达市区,金久就不断接到可诗的电话和微信信息。信息问,到了吗?不等金久回到,接着电话就来了,问到了吗?信息问,那里什么天气,没下雨吧?金久信息编写了半截,电话就来了,问着同样的问题。当信息问道,你们单位怎么安排你和女同学出差?金久就明白可诗不是对自己嘘寒问暖,而是不放心自己和女同学出差,在行使监督。以可诗的性格,不知她急成啥样子,一定急得团团转,但没有一点办法,说出口的话后边不知隐忍了多少话和愤怒。
坐在去酒店的出租车上,看着身边表情平定的可雯,而自己手机的信息铃声、电话铃声不断,人家必然知道怎么回事。金久很是汗颜,就给可诗回信息:等住下、吃了饭、忙完回你电话。可诗立即回复:你们忙什么?金久将手机调到静音,便不再理可诗频频而至的信息和电话。
吃饭时,金久交待可雯,回酒店后各自再把方案熟悉熟悉,一定要确保明天的汇报顺利,发挥完美。
总算忙完,可以躺倒床上了。金久拿出手机,看着可诗很多电话、很多信息,信息他也不想齐齐看,反正过来过去就是那些事。金久将电话打给可诗,可诗哭了,啼不成声地说,你还知道打电话过来?你这是要把我逼疯啊?你们继续吧。就把电话挂了,金久再打过去,可诗总是挂断。金久发信息:你不理我,那我就休息了!
信息发出去不久,可诗电话就打了过来,可诗吼道:睡觉?这才几点?你是要和女同学幽会吧?金久说,我就想不通,很正常的事,什么事也没有,你怎么就能这样想,还把你搞得委屈的。天下本无事,庸人自扰之。你这样,你累我也累。可诗说,没有什么事?没事你电话不接、信息不回,两三个小时你失联了、失控了?天高路远地,你们单位安排一个老男人和一个女同学出差,干柴烈火,真是想得出来!谁知道你们干什么忙得顾不上理我。金久想,自己还能说什么呢。就说,那是可雯,王海的妻子,也是我的同事,你认识的,怎么总是女同学、女同学,让你叫得怪怪的。清者自清,你是想发泄,那你就发疯吧,我电话不挂,你继续说。可诗说,说完了,不说了。你们好好继续,抓住机会,机不可失时不再来,异国他乡,带着女同学,多自由,多美满,蜜月一样,你们去圆房吧!就挂断了电话。
金久笑笑,还异国他乡?自己还没出过国呢。几次再打过去,都是被挂断,发微信,也不见可诗回复,金久一看快十点了,就在脑子快速过了一遍明天要汇报的方案。方案是自己做的,只有精神状态好,流畅、完美地汇报是没有问题的。为了在汇报会上精彩发挥,金久就准备睡觉。
可诗忙着给可雯发微信呢。在问过你们一路顺利吗、天气好吧、住下了吧、那里的饭吃得惯吗等等问题后,可诗接着问,你们住的酒店环境怎么样?卫生情况怎么样?干净吗?安全吧?可雯一一回复挺好挺好,谢谢嫂子关心!可诗回信息:嫂子打字慢,我们语音吧。于是就和可雯用语音聊了起来。
舟车劳顿,有点累,可雯忙着要看明天汇报的方案,想早早看完就可以早休息,但是可诗的话没完没了,虽然觉得可诗是无话找话,但又不能冒昧说结束,只能礼貌地陪着可诗东一句西一句地东拉西扯。
可诗说,我怎么听见你房间里有人说话啊?可雯说,没有人说话啊!可诗说,你再听听,仔细听。真的,我听得真真地,隐隐约约有人说话,声音不高,模模糊糊,像是在窃窃私语。啊,我又听到了,但听不清楚说的什么。可雯,我听说很多酒店就建在乱坟岗上,被压的野鬼都是晚上出来活动,身体不好的人就能听见他们说话、活动的声音。
可雯一下子有点瘆得慌,头在房间里转过来转过去,接着用被子把自己围了围,越围越严实,说,嫂子你别吓我,我胆小,你说得我有点害怕,我都不敢一个人在这房子里睡了。
可诗一想,要坏事,她一个人不敢睡,极有可能去找蒋金久求援。一个女人小鸟依人一般,战战兢兢地寻求男人壮胆保护,最能让男人挺身而出,显示自己的保护欲望,是男人都对此项活动乐此不疲。又想,这就能让她害怕,真是矫情。就说,怕什么?不要怕。接着就拨了视频,可雯立即接了,说,嫂子你说得太邪乎了,我都不敢睡了。可诗说,你让嫂子把房间齐齐看看。
可雯举着手机360度无死角地将房间通过视频展示给了可诗。
看完了,可诗说,可能是嫂子听差了,没有就好,没有就好,没啥怕的,十一点多了,你好好休息吧。就断了视频。
睡得正香,金久被微信视频的铃声唤醒,一看是可诗,再一看已经是午夜两点多,就接通视频。看着画面里香肩裸露的可诗,说,半夜闹鬼啊?你还让我休息不?我明天有工作的。可诗说,我睡不着,你陪我说会话,就半个小时,然后你就可以睡,我再不打扰。金久说,那你说吧。可诗说,我想看看你。金久说,你这不是看着吗!可诗说,我怎么觉得你身边有人。金久说,有个鬼。可诗说,我听见你房间有声音动静。金久说,我女鬼上身了。可诗说,让我看看你住的房间怎么样?
金久明白可诗病在哪害着,说,你是想看看我身边有没有人吧?就将手机举着在屋子里转。可诗说,你慢点,我看不太清楚。金久一边转着手机,一边神经兮兮、像模像样地说,看见了吧,一个面目狰狞的女鬼,骷髅头上的头发像拖把,脸色苍白如纸。没有眼珠子,两个眼窝像两个血洞,血慢慢从她的眼睛里流出来。牙齿尖尖的伸到嘴外,舌头吊到下巴下,有一尺长,正张开血盆大口,伸出长长的獠牙利齿飘飘然朝你飘来。看见没?忽隐忽现的。嗯?怎么不见了?看,又出现了。
可诗恍惚中眼前有个女鬼在闪现,啊地一声扔掉手机,大声叫道,蒋金久,你要吓死我吗?看到可诗变脸失色,身子缩作一团,金久想,人吓人吓死人,可没想到把可诗吓成这样,说,啊,这就吓到你了?好了,别害怕,什么也没有。我和你开个玩笑,看你吓的。可诗从被子上捡起手机,看着画面里的蒋金久,说,我真的有点害怕了,你给我壮壮胆。金久说,我明天有工作,真的该睡觉了。这样,我不关视频,你要害怕就看着我,我先睡。啥时候你觉得不害怕了再关视频。
第二天的汇报会上,参加汇报会的有对方公司各个业务口二十多人。正在汇报过程中,可雯竟然莫名其妙地用手掌掩口打了个磕欠,引起很多人的侧目。金久自己也有点不是很在状态,几次有点短路卡壳。
汇报结束回酒店路上,金久就问可雯,问道,昨晚没休息好啊?可雯说,嫂子昨晚和我聊,说我房间有人说话,说得神乎其神,跟真的一样,还说很多酒店过去就是乱坟岗,身体不好的人就能听见被压着的鬼魂窃窃私语,让我不由得不信,吓得我一晚上不敢睡着。
金久便明白了这么回事,说,这样啊。
出差回到家,已是晚上九点多。金久对可诗说,想着先回家见你,也没在外边吃饭,我们怎么吃饭?你吃了吗?可诗说,我泡的方便面。金久说,有点累,不想做,也不想出去吃。可诗说,那我给你泡方便面吧。
吃了几口可诗泡的方便面,金久吃不下去,推到一边,起身进了厨房,可诗撵过来问,不好吃?金久说,没事,我重新做一下。
看着金久为一碗方便面有条不紊地忙活着,准备着鸡蛋、青菜、火腿、西红柿、榨菜、香菜等,一碗香喷喷的泡面出现在可诗的脑海里,竟然流了口水,就对金久说,也给我煮一碗,我又饿了。
一人一碗方便面下肚,可诗和金久都觉得胃里很舒服。金久对可诗说,你要琢磨着学习做饭。可诗说,结婚前我就告诉过你,我不会做饭的。金久说,不会你学就会了,这样我不在的时候你也能吃好饭。
可诗突然问,你出差愉快吧?金久说,方案汇报感觉对方还算满意,等他们整理了修改意见,我在进行完善。可诗说,我是说你出差带着女同学,旅游一样,心情一定史无前例的愉快,心里美爽了吧?金久便心情一下子有点差,说,你看看你都想些什么?
金久想起出差期间可诗不但不停给自己打电话、发信息,还骚扰了人家可雯,心情一落千丈,但还是心平气和地说,你这样不信任人,搞得你很累,我也很累。你怎么就不能理性达观一点?怎么联想力就那么丰富?你的醋坛子就那么酸?人信任人了,什么都好说,不信任了,我怎么做,你都会怀疑。就像现在,我给你做饭,和你一起吃饭,因为怀疑不信任,你是不是还在想,我这会心里还在想着别的女人。
可诗说,我就是这样想的。别看你现在坐在家里,但你身在曹营心在汉,心里一定还在回想着你们出差一路的卿卿我我吧?你回家是没办法,心里很不想回家的,多么希望你们一起出差的时光就那样无限地延长下去,直到地老天荒。男人的德行我知道!
金久起身说,你有心理疾病,得去看心里医生。我累了,要睡了,不要再打扰我,否则不要怪我发火。
可诗喊道,洗完碗再睡。
晚上夜深人静,不知是什么时间,金久被一阵窸窣窸窣的声音弄醒。睁开眼睛,金久看到,可诗打开着自己的旅行箱,正在偷偷摸摸地将自己的衬衣捧倒鼻子跟前嗅。金久没有起来去个抓个正着,然后向可诗发怒和兴师问罪。可诗像有感应一样扭头向这边看,金久闭上眼睛,很快就沉沉睡去。
七
过了没几天,晚上回到家,可诗不想一个人动手做饭,就刷着微信。看到金久发了个帖子,点开一看,是金久他们集团的公众号发的宣传贴,是什么三八节集团巾帼书画大赛。看到最后面,可诗发现获得特等奖殊荣的作品怎么这么熟悉?欣喜地说,这不是金久以前画的作品吗?
再细看,可诗纳闷,作者竟然另有其人,署名是可雯。可诗心里有点不爽,明明是金久的作品,怎么成了可雯的?还得了特等奖。
可诗返回继续刷微信。
可诗通过几次家属活动认识几个金久的同事,这些认识的同事都转发着同样的帖子。每看一个,可诗心里的生气程度就增加一分,直至很恼怒。看到可雯的帖子,肚子气鼓鼓地疼,不管三七二十一,就在可雯的帖子后评论道:剽窃别人作品,可否感到脸红?将自己作品拱手相送,是何居心?一对狗男女!然后复制,评论了金久以及所有同事的帖子。
刚操作完成,金久就进了门。
可诗按捺住怒火,她倒要看金久怎么表演,就不咸不淡地说,这么高兴啊?
金久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凝神问道,我高兴?我高兴吗?我高什么兴?可诗酸不拉几地说,你提供作品,女同学抛头露面,倾情联袂,友情上演,拔得头筹,斩获大奖,还不高兴啊?怕是两个人都捂住嘴拿屁股笑吧!
等不得金久回应可诗,电话响了,一看是领导的,金久赶忙接听,领导在电话里火气很大、语气很冲,说,你老婆怎么回事啊?你看看朋友圈公司的帖子!搞什么搞?
说着领导愤然挂断电话,金久赶忙打开微信,看到公司有七个人的帖子都被可诗进行了同样的评论。金久一下子火冒三丈,眼睛瞪得像豹子,向可诗怒吼道,你!简直就是疯狗!我命令你现在立马删除所有评论!
可诗看到金久脸都扭曲着,一脸暴怒,心里有点慌,战战兢兢地说,我删!可明明是你的作品,为什么要给可雯?
金久眼里瞪出了火,吼道,这是领导的注意,就是刚打电话领导!因为是三八妇女节女员工的活动,领导觉得我的作品好,获奖的可能性大,为了在集团范围内给公司争取荣誉,就从众多作品中选用了我以前的作品,以可雯的名义参赛。那是王海的妻子,我们的同学,我的同事,你口无遮拦,骂人家狗男女?你就不能长点脑子吗?你的醋罐子把我害苦了!你怎么这么混账?你让我给领导、同事怎么解释?你不要脸,我还要脸啊!
八
这天,金久下班进了家门,一抬头,看到自己的同事刘观坐在自己家里的沙发上,头低在茶几上剥着丑八怪的皮。可诗坐在侧面的沙发上笑意盈盈。金九纳闷道,他怎么到自己家了,难道像网上的奇闻趣事,自己的手下和老婆有一腿,被自己抓个正着。金九想,自己这是想啥呢。现在的社会啊,让人连这点安全感、信任感都没有。
打过招呼,金久陪手下坐下。刘观说,领导,和嫂子一起,我们出去吃饭。金九平静地说,不用的,有什么事你说吧。刘观笑笑地看着金久说,就是我那事,希望领导这次原谅我,不要给通报集团,我向您郑重保证,下不为例,以后决不再做这样的事。金久说,你的事,处理办法我已经想好了,我不给公司通报,否则公司知道了,为钱损失名誉,你还怎么在行业混?但你得自己辞职。刘观一脸苦笑,说,怎么能这样?领导您再考虑考虑,再给我个机会吧。金久说,这是对你最好的办法。你跟着我快三年了吧?这次吃回扣的钱你带走,以前有没有我也不想知道。刘观说,求领导再考虑考虑。金久语气坚定地说,我说了,我已经决定了。本来计划明天早上通知你的,既然你专程上门说这事,我现在就告诉你。再没其他事你就走吧!刘观百般不情愿地从沙发上抬起沉重的身子,陪着笑脸说,我走,但我希望领导再考虑考虑。
金久打开门,没说话,心里想道,还六观,三观都不正的人!真是啰嗦!
关门回身坐到沙发上,可诗问道,什么事啊,你让人家小伙辞职?金久说,不是说了嘛,业务中吃回扣。可诗笑着问道,多少钱啊?金久说,不到三万吧。可诗说,不多啊,至于让人家走吗?金九说,一次就三万,谁知道这三年拿了多少回扣吗?我让他走,比被公司发现查他好,那就把他扭送司法机关了,倒时我也会跟着带灾!可诗说,我觉得你应该再考虑考虑,或许有更好的解决办法。金久不耐烦地说,你不明白,这娃心太沉、也太阴,别看他现在求着你。公司的事你不要管。哎,我不明白你怎么替他说话?你们熟吗?
可诗转身进了卧室,很快出来,把一个白色的小盒子搁到金久面前。金久看道,是一部包装完好的256G的iphone X,立即明白了怎么回事,问道,这怎么回事?刘观给的?这近一万块呢!可诗说,嗯,喜欢吗?
金久掏出电话,拨给刘观,但刘观一直不接听。
金久有点生气,对可诗说,你怎么敢收?这不能收,知道不?可诗不以为然地说,怎么就不能收?是他送的,又不是咱偷的、抢的。金久气呼呼地说,这是我公司的事,与你没有关系,你怎么能替我做主?你是真不明白还是装傻?这比偷更严重!可诗说,难道你没有拿过回扣?金久抬起头,信心满满地看着可诗说,我有没有拿回扣你还不知道?我还真没有。可诗说,我有个锦囊妙计,就是手机也收,也要让他辞职,收手机的条件是不向公司和集团通报他。金久说,不行!你就不怕收了,他辞职了说出去?可诗说,他不仁,你就不承认,谁能为他证明你收了?金久有点烦躁,说,我不想让任何人猜疑我,明白不?明天我就把这手机给他还回去。你死了你的想法吧,你要需要我给你买。可诗说,要不怎么说你成不了大事呢,几年了还是个中层。马无夜草不肥,人无横财不发,怪不得你这么穷。吓死你了,一部手机你不敢收,人家不知收多少呢。金久正色说,你这是说我无能嘛!我穷,但我不会贪恋不要脸的财!你要觉得我无能、我穷,你可以选择离开我,找有钱、有能力的人。可诗不高兴了,脸马上变了,吼道,我不要脸?你要脸?我让家里富起来有错了吗?也不看看你穷成啥了?你那脸值几个钱?要和我离婚啊?你以为我赖着你啊?离就离!金久说,你不要试图改变我,你改变不了我,我不会听你的让自己成为贪恋不义之财的人!既然你不懂我心,我们不说了,和你也说不清。我怎么跟着你也变得啰里啰嗦。
气呼呼地,金久竟然就在沙发刚睡着了。很快就被可诗推醒了,可诗柔柔地说,做饭吧。金九恼火地说,不吃,又闭上了眼睛。可诗说,我饿。金久说,我不做。可诗说,你说的对,手机不能收,咱不差哪一个手机,这事是我错了,你大人大量,男不跟女斗,原谅我吧。
金久想不通可诗怎么总是情绪转得那么快?也许这就是情商高吧!可是智商不高顶个屁用!说,你错了多少次了?起身就往卧室走。进去了,一看怎么是厨房,自己倒笑了,说,本来想进卧室怎么进了厨房,我让你气糊涂了!
可诗堵在厨房门口,说,进去了就别想出来,做饭!。
九
三天过去了,快下班时,领导让金久去他办公室。
金久进了领导办公室,领导指着台前椅,说,坐。就打开手机,手机响起了一段录音。金久听着听着,明白了这是刘观给自己妻子送ipnoneX手机时两人对话环节的录音。
原来,刘观将给可诗送ipnoneX的对话环节录了音。金久将刘观一辞退,刘观坐在离开这个城市的高铁上,就将这段录音发送给了金久的上级领导。仅从录音内容看,金久的妻子确实接收了刘观的礼物。
金久给领导解释说,事实是我妻子不知道情况,只是暂时留下,事后第二天我就归还了刘观。领导说,我肯定知道你没收,只是怎么证明你还了他?再就是他作为你的下级为什么给你送这么贵重的礼物?还有,之前你给公司说,是刘观自愿辞职,可现在刘观说,是你逼他辞职的。这些疑惑都得有个妥善的、统一的口径来解释,防止不知情的一些人乱猜乱传。金久说,我没法证明,我也不知道他为啥要送。但如果我收了他的礼物,我为什么要辞退他呢,这不是很矛盾吗?领导说,这也是我的一个疑问。金久说,这事或许只能问刘观,他不在,我解释不了。领导说,那你看这事你怎么办?金久说,听领导的。领导说,刘观让把你辞退了,否则就将这录音发送给集团领导。金久说,没收就是没收,他要发发吧。领导要是觉得这事对公司在集团的声誉不好,那我可以离职。但或许我离职了,狗还是会咬的。
领带说,离职、辞退不至于的。下班了,先回家,你我都考虑考虑,看怎么把事情说清楚,看怎么处理比较妥善是。先不要给别人说。
晚上回到家,金久将事情大致给可诗讲了一下。可诗一听,大光其火,在客厅里走来走去,吼道,这刘观真不是东西,看来你说这娃心太阴是说对了,走了还狗一样咬你一口。
金久不动声色,只是看着电视,一口一口地喝着啤酒。
可诗问道,怎么,领导也认为你收了礼物?金久说,领导没认为我收,只是这事情不好说得清楚。可诗接着说,你给刘观打电话了吗?明明给他还了,他怎么如此下作!问问他,是何居心?金久说:劳那神有用吗?自己找气受啊?可诗说,让他把你算计了,你还能忍气吞声?咱就这么认怂?不行,你把他电话给我,我给他打。
可诗掰开金久的手指,夺过金久的电话,在通讯录里找到刘观,可拨过去是忙音,便用自己的电话拨过去。可诗一听到刘观“喂,您是...?”时,就厉声骂道,我是你娘,刘观,你他妈是人吗!但电话很快被挂断了,再打过去就是忙音。可诗啪一声将电话按到茶几上,说,你说这事怎么办?就这样结束了?金久说,还能怎么办,遇人不淑自认倒霉呗!可诗说,你要是听我的,不辞退刘观,既收了礼物,也不会有这这档子恶心事!金久觉得那里不对劲,但是说,刘观能这样做,更证明这人不能留,证明我辞退他是正确的!你就不要参和我的事。本来不是多大的事,让你搞得我头更大!可诗说,可事实咱没收礼物,找不到刘观,你可以找单位讨说法啊!怎么单位还要辞退你?咱就这么窝囊?金久本来一肚子不舒服,听可诗这样叨叨叨,心里就很不是滋味,说道,我怂?我窝囊?开始你不接受他礼物,能有后来这档子事?可诗瞪大眼睛,厉声问道,你被人算计、被开除,你怎么给我身上赖?让人算计了屁也不放,不是怂是啥?金久说,你现在还不明白问题症结出在你身上?我没怪你,你就悄悄地给我闭嘴!可诗说,你啥时候能改了你农村人的胆小狭隘。金久最见不得可诗拿他是农村人说事,火冒三丈,端起水杯要喝,杯子里只剩下了泡软的茶叶,将杯子重重地堆到茶几上,吼道,你以为你是城里人就牛逼啊?城里人我见得多了,你是城里素养最差的人,你糟蹋了城里人!你这样的城里人我表示严重鄙视!可诗也变脸失色,说道,那你别娶我这城里人啊!我们离婚!金久站起身,手指着可诗说,说,好,离!我以前警告过你,可你每次都这样,这次我不会原谅你!
金久打开门走了出去。
金久一夜未归,可诗是到第二天才打通了他的电话。
第二天早上,领导叫金久,金久去了后领导说,你的事我昨晚想了很久,也没想出啥高明的办法,倒是今天早上我分头问了几个人,看这事怎么处理,问到第二个人,提供的办法我觉得有道理、可行,就把你叫来是征求你的意见,你觉得可以咱就这么办。办法是,刘观不是要挟要给集团发录音嘛,索性不等他发,咱就打个报告把情况说明,将录音报给集团,事实咱没收咱怕他啥?咱主动说明情况,集团会明白怎么回事的,这样我们就主动了。还有就是她提供了一个很重要的线索,她发现刘观以前用的是2000元左右的华为手机,可离职后在各个平台发布的帖子显示都是ipnoneX手机,说明这ipnoneX就是他送你但你没收的手机。
金久觉得这办法很不错,说,谢谢领导,我同意这办法。领导说,那你就抓紧写报告,今天之内,写好给我看看,我给你把把关,然后以公司名义报集团澄清。报告里,至于你为什么辞退他、导致他反咬一口、报复陷害你的原因,你想个事由吧,比如他违纪或者工作失误、渎职等的事。
金久问,这是谁想出这么英明的办法?领导说,是可雯。
在写好报告的同时,金久也写了一份离婚协议。报告领导看后只字未改,下午就报送了集团,离婚协议晚上给了可诗。
可诗有点傻眼,欣慰的是一套房子、不多的近二十万存款都给了可诗,反正也还没孩子。可诗对蒋金久说,你给我的条件这么优厚,你是铁了心要离啊?
金久说,是!你要同意就签字,我们明天就去民政局办手续。要是不同意,我就找代理律师起诉。
可诗说,为什么啊?
金久说,你自己想,你能想到不用我说,你想不到,我说也是白说,因为我说的你从来不听、从来不信。
可诗想,要是找律师起诉,估计自己就得不到这么优厚的条件,那样的话该是谁的就是谁的。权衡得失,可诗就在离婚协议上签了字。
十
可诗想,不想了,不分析了,农村人和城里人就不是一路子人,离就离吧,有什么了不起!有房子住、有点小积蓄,老娘说不定还能找个小年轻呢。
脏袜子、脏裤头积累了很多,再不洗,都没啥穿了。可还没洗完,就累得自己腰酸背痛。从小板凳上直起身,头有点发晕,眼前直冒金星。手扶着墙壁,等清醒过来,脑子里有了蒋金久给自己手洗内衣的画面。可诗心里默默念道,不去想他,不去想他。被纱窗钢丝扎伤的手指虽然裹着创可贴,但还是隐隐作痛。
有点饿。可诗想,一个人不需要大张旗鼓、兴师动众的埋锅造饭,就泡了包方便面。可是食之无味,吃了几口,就一股脑推进垃圾桶。
可诗不想做饭,想出去吃饭,想好好犒赏一下自己,吃个美味可口的,要吃舒服。
走在大街上,可诗感觉到处处是圣诞节夸张的气氛。圣诞节没有雪花,没有雪花却有无处不在的寒冷,可诗把自己包裹得像个大狗熊,只露出与世为敌的眼睛。主要街道,大商场前,小饭馆,都把自己打扮得特别圣诞,寒冷似乎也能带来浪漫。
可诗来到那家餐厅,她想到可能遇见可雯,但又想,怎么可能那么巧?
当可雯进了餐厅四顾,就偏偏看见了低着头的可雯,而且坐在可雯的对面人像是金久。从背影看,没问题,就是他,一起生活了三年,烧成灰也认识,真是冤家路窄。
可诗本来想眼不见心不烦,退出去离开,他们也没看见自己,但猛然想到,原来这二人过往甚密,这不就是金久坚持和自己离婚的原因吗?!原来早就勾搭在一起。越想越生气,呼吸急促起来,胸腔起伏不定,就走过去,眼睛瞪着金九。
金久抬起头,很吃惊,但很快平静下来,抬头打量着可诗。
可雯依然是表情平静,但是用眼神和肢体给可诗打了招呼。
可诗看看周围,忍了忍,没有大声,只是眼睛更加锋利地瞪着金久,颤抖着说,你!你!你!
可雯看到可诗嘴唇哆嗦,就起身挪了一下自己身边的椅子,说,嫂子,来,坐下说。
可诗没有理可雯,而是将金久身边的椅子拉到餐桌的侧面,声音之大引起了周围人向这边投来惊愕的目光。可诗坐下后看着三碟子精致的菜肴,尤其觉得那高耸的红酒瓶和两个精美的红酒杯是对自己公然地挑衅,就拿过酒瓶,将瓶中剩下有三分之一的酒咕咕喽喽一饮而尽,接着将酒瓶狠狠地蹲到桌子上,对着可雯恶狠狠地说,什么嫂子?你不在你的城市好好呆着,你跑来这里干啥?拆散人家家庭啊?你们是不是天天在这里幽会啊?怎么天下的女人都这么爱当狐狸精?
可雯什么也没说。
金久看到周边的人不停地向这边投来诧异的眼光,就斥责道,请你理性,这是公共场所,不要撒泼!
可诗说,我撒泼?我为什么撒泼?我说你为什么这么坚定地和我离了婚,原来有人这么无耻地勾你的魂!
金久要发作,可雯以手势按下金久问道,你们离婚了?
金久对可雯说,是!然后对可诗说,请你搞清楚,我们已经离婚一年了,请你自重!不要再骚扰我,否则我会报警。
可雯随手收拾着自己的东西,眼睛突然犀利明亮起来,说,金久,我们走!
可诗愣在那里,看着可雯挽着金九的胳膊,两个人像走T台的时装模特,在爱看热闹的人们齐刷刷的注目礼中,从从容容地走出餐厅。心里想,可雯不知道自己和金久已经离婚了?不知道我们离婚还和人家老公约会?真不要脸!贱货!
出了门,金久准备挡车,可雯说,陪我走会吧。
两个人慢慢悠悠地走着,空气清冷,但酒精让人心是热的。一阵寒风刮过,道边的梧桐树上仅存不多的枯叶飘落到灯光明灭的人行道上,踩上去咔嚓作响。
可雯说,我也离婚了,已经快两年了,所以才离开北京来了西安。
金久诧异得像树桩一样站在那里。
可雯说,走吧,你回去了再慢慢想。
金久说,我从来都相信你,但这事我还是有点不能相信。要不是可诗闹,你是不是还不打算告诉我?
可雯说:我怎么心情突然间这么好?
十一
第二天中午时分,金久赶紧给王海打了电话,说,怎么回事啊?我是昨晚才知道你和可雯离婚了,可雯都来这里一年了啊!你怎么就不给我说啊?
王海在电话里说,是。离婚马上两年了,离婚的原因在我,我是王八蛋,大头没管住小头,是我辜负了可雯,一个好女人就这样让我弄丢了。
金久说,那你现在怎么想的?
王海说,还能怎么想?!两年来,我一直给可雯忏悔和赎罪,希望可雯能原谅我,希望过阵子了能和我复婚,我也去过西安几次,去找可雯,可是每一次抱着希望去,结果灰溜溜地走,可雯是完全死心了,我也就没有心情见你。我们离婚时我把存款全部给她,房子也给她,但她都拒绝接受,说是她不原谅我、她坚持离婚,就什么也不要了。钱给她转过去,她总是给我退回来,折腾了好多次。房子在她名下,可她一直催我,要过户给我。当然她走了,房子我还住着。她是真的铁了心了,不可能再给我机会了,我们不可能了。
金久说,怎么会这样呢?
王海说,怪我,罪有应得。也是缘分尽了。可雯是好女人,和你在一个城市,在一个单位,希望你多照顾她、多关心他。
金久说,我这样给你说吧,你离婚快两年了,我也离婚了,快一年了。我也是昨晚才告诉可雯的。
王海说,哦哦哦,这样啊。那你再尽尽力,过阵子找机会,和可诗聊聊,能复婚就复婚吧。
金久说,不了!是我坚持离的婚。我们和你们的情况不一样,我是接受不了可诗的任性娇蛮,妻贤夫祸少,她那样会坏我事的。我不会复婚的,我记得当初你是不支持我和可雯结婚的,怪我没听你的。你当时话没说透,我能理解你。结了婚,我才领教了可诗,明白了你的意思。你和可诗从小学到高中都是同学,两人家又住的近,青梅竹马一般,你是了解可诗的,像我现在了解她一样。
王海说,既然到了这种地步,我就把当初我没说透的话给你说透。 可诗自小没有母亲,父亲是个市井小商贩,整天忙于生意,疏于孩子的教育。家里有点小钱,又是个独女,掌上明珠一样稀罕,说是女孩要富着样,不但物质上要啥给啥,做人处事上也是由着她,娇生惯养的,所以导致可诗太矫情、太任性,做事只顾及自己感受,不懂社会基本规矩和道理,思维没有逻辑,言谈东拉西扯。可诗,可诗,名字好听,但人不咋地,真是糟践了这个名字。当然现在说这些也没用了,你们已经离婚了。按说我不该说这些的,但我真的无意贬低她,我发誓我说的都是事实。
晚上可雯邀请金久去她家里吃饭,金久到了可雯家里,一桌饭菜基本已经做好。
金久觉得这饭菜和可雯一样精美,看着舒服,吃着更舒服。
金久的手机响,金久点开微信,看了看,递给可雯。
可雯看了一眼,又把手机还给金久,说,人家发给你的,你自己看吧。
金久说,我让你看,一起看。
信息是王海给金久发的截图,是可诗和王海的聊天记录。可诗对王海说:你把老婆常年放到西安,两人相隔千里,你放心啊?王海对可诗说,怎么有敌情?可诗说,可雯经常和蒋金久约会呢,昨晚就被我抓个正着。王海说,捉奸在床?可诗说,想啥呢?是在餐厅里,大庭广众中被我抓住了。王海说,就这?你一惊一乍地?可诗说:有没有那样我不知道?即使没有那样,照这样下去,保不准很快就会勾搭成奸。你要多点心眼。王海说,论心眼我得拜你为师。可诗说,那是,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一切不良作风都逃不出我如来佛的法眼。王海说,那你怎么不把你蒋金久的链子栓劳啊?可诗说,气死我了!给你说吧,蒋金久把我抛弃了!古语说,糟糠之妻不下堂,由此,你可以看看你的同学蒋金久是什么德行,简直就是道德败坏!王海说,这样的渣男,早应该让她把你抛弃了。可诗说,不要说我的事,今晚就说你的事。王海说,那你有什么好办法?可诗说,蒋金久现在离婚了,饿狼一样,这样整天带着你老婆出双入对的,难保不给你戴绿帽子,你可不要掉一轻心。王海说,既然蒋金久给我戴绿帽子,你和我也勾搭成奸吧,也给蒋金久戴个绿帽子,现在这么冷的,男人都需要一顶绿帽子。可诗说,去!你早干嘛去了?你是有老婆的!不要这么直接,你要考虑我的小心脏是否接受得了。王海说,怎么你不答应我的求性啊?那我明白给你说,我也离婚了,我现在没老婆。可诗说,你耍我吧?怎么可能?王海说,可雯为啥离开北京去了西安,自己想?可雯说,你这样一说,一切都清晰了,我信了。王海说,那我们怎么办?可雯说,有仇不报非君子,既然他们不仁,我们也就不义。给你说吧,我可以考虑你的,而且我有很多钱,蒋金久把存款全给了我,可他不知道我有多少私房钱。王海说,那你我二人就勾搭成奸,也让蒋金久捉奸在床,气死他们!可诗说,不要那么直白嘛,人家会害羞的。王海说,那你有多少钱啊!可诗说,暂时保密。王海说,你要对我还保密,那我们就算了。可诗说,那我告诉你,你可千万不敢给蒋金久说,有四十多万呢。王海说,我还以为四百万呢,那不行,我不能贱卖自己,已经有个富婆给我出价二百万了。可诗说,王海,你就是个混蛋,你在耍我!你要耍我一辈子吗?
可雯拿过金久的手机,给王海回复:王海,你这样做太不道德了!
王海回复道,是,是有点不道德。我就是让你看看可诗是怎样的人,这样奇葩极品的人就真的存在,一个家庭没把孩子教育好,就是社会的灾害,家庭的笑话。
金久对可雯说,哈哈,这让王海以为是我骂他呢。
可雯说,我知道是王海耍弄可诗,觉得他不应该这么做。
金久说,王海就是那样的人,永远没个正行,你应该了解的,其实人还是不错的。
可雯说,今天不看这聊天内容,我真不敢相信可诗竟然是这样的人。
金久说,所以我坚持离婚,离婚我也不痛苦,反倒觉得是解脱了、心里畅快。
金久回到家,有收到王海很多信息。金久知道王海一直对可雯抱着希望,现在希望破灭了,失去可雯,非常痛心,长期的郁闷需要突破口发泄。人有时孤独得很难找到一个说里话的人,知己就是一开口彼此都能说到对方心里去的两个人。自己是王海的朋友,两个人就聊了很久。
十二
金久想,这都马上春节了,一个多月来,自己总是隔三差五地被可雯邀请去她家里吃饭,自己做的饭不如可雯,那就请可雯吃一次饭。还没到下班时间,金久便想起昨晚在可雯家吃饭的情景。
昨晚,金久到了可雯家,看着可雯开始忙活做饭,就也找围裙。可雯抓住金久双臂,将金久按到沙发里,将电视遥控器放到金久手里,并将一把杂志放到他身边,说,你就安心坐着,要是对我的手艺还满意,就让我一个人来。
吃过饭,金久说,总是让我不要动,今天由我来洗碗吧。可诗说,不用。金久说,你不要把我当客人。可诗问,那把你当啥?你就是我老公,我也不会让你洗的。
听到老公这个词,金久竟然脸红了。
金久嗅嗅鼻子,说,什么啊,这么香?可雯将手凑到金久鼻子前,说,香吗?闻闻,护手霜而已。金久说,忙活了好一阵子,赶快坐下休息休息。可雯说,我没那么矫情,做个饭就累啊?!
下班后,金久早早到了餐厅等可雯。没等多久,可雯就来了,还带了一瓶红酒,看着不错。
可雯每次和金久吃饭,都是换了工装,一身耳目一新的打扮出现在金久面前,让金久感觉赏心悦目心里美。
吃完饭,金久还是和可雯步行,送她回家。
天气很冷,好像将路灯灯光也冻得凝固住了,街道上人很少,安安静静的。路面上有水渍的地方都结着冰。一阵风刮过,金久缩了缩脖子。可雯就在这一阵风中钻进金久的怀里,说,我冷。金久就脱自己的外套,可雯挡住了,说,不要,你背着我走吧!还背得动吗?
金久一愣,就往可雯身前走了半步,身子往下半蹲着,可雯一跃,就爬在了金久的背上,双手抱住金久的脖子。金久双臂向后,两个手掌十指交叉,托着可雯的屁股。金久不敢去感觉那屁股是紧致还是绵软,可是这个想法让金久在夜晚不甚明亮里的路灯光里面红耳赤。金久注意到,匆匆走过的不多的行人,并没有人对他倆的举动大惊小怪,人家熟视无睹地匆匆而过,自己也就明目张胆起来,一下子也力气大了很多,好像背着一坨云朵,好像背着无骨无肉的仙女。
背上驮着可雯,金久想起学生时期第一次背可雯。那次同学聚会,几个男男女女喝得不省人事,可雯也醉了,吐过之后,软的像面条一样的可雯一直挂在金久身上,金久将可雯背回了宿舍。
后来不知怎么还背过可雯好几次,都是可雯的激将法,问,我清醒着,你还敢背吗?
有那么一次留给自己的印象非常清晰。那晚的月亮很亮,那么亮堂,月光下的树木花丛、林间小道、水塘好像要留在自己心里一辈子。两个人在校园里说着话,停停走走。
人越来越少,到后来整个校园好像只有他们俩。走着走着,可雯就一跃爬到自己的背上,金久就顺势背着可雯走。快到她宿舍了,可雯说,再背一圈,我想爬在你的背上一辈子不下来!
大学时期,自己和可雯的交往好像就是背过她几次。很多学生在谈恋爱,而自己一个农村娃,没有恋爱的经济实力,也就不去多想,自己谁也没追过,给谁也没表白过,好像自己是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一样。
后来毕业了,大家为了工作,天南海北地跑,可雯去了北京。再后来,得知可雯嫁给了王海。
背上的可雯说,我胖了,还背得动吗?
金久说,我背着我心里长久以来的你,背得动。
背上的可雯说,知道我为什么让你背我吗?
金久说,我想起了第一次背你,清晰的记得。还有那次有月亮的夜晚,背了你两圈,觉得你很高兴,其实我更高兴。
可雯说,你知道当时你背着我,嘴里一直念叨着啥吗?你说,景可雯,可为、可为,这名字好,定有可为!
金久说,我记着的。
可雯说,让我下来。
放下可雯,借着路灯的光线,金久看到可雯眨巴着睫毛在掏纸巾,说,你哭了?哭吧,想哭就哭!
到了可雯的住处,按照可雯的要求,金久就陪可雯再坐坐。
手机来了信息,金久一看,时间过得好快,一个多小时过去了。点开微信,金久看到,王海给自己发了个照片,说是可诗发给他的,说是想着金久应该已经离开可雯,就发给了他。
金久看到,那是自己背着可雯的照片,而且就是刚才的事。
金久生气地说,可诗还跟踪我们!竟然拍了照,还发给了王海!也不想想我和王海啥关系。
王海接着发来信息,金久,你是我信得过的品德优秀的人,我能给你发这些,是相信你。自从知道我和可雯再没有希望之后,我就要求自己斩断情感、忘记可雯。我这辈子失去了可雯,失去了一个好女人,悔不当初,恨杀自己!我之前说过让你照顾可雯,现在我说,如果你们有情有缘,就好好彼此珍惜!如果你们能走到一起,那肯定是天造地设。相信兄弟,兄弟是真心的!我期待你们的喜信。
金久不知道说什么、做什么,两人沉默了好久。看到马上就十二点了,就起身准备离开,对可雯说,你早点休息,我走了。
可雯站起来,依偎在金久怀里,说,两年多了,我一直一个人,很孤独。今晚你不要走,今晚你陪我。从今夜起,让我做你的女人吧!我需要一个男人睡在我身边。我之所以留你,我知道你是爱我的,从大学时你就是爱我的,是我走了弯路,好在终于走回来了。现在王海也把话说明白、说透了,你就接纳我吧,我会珍惜的。
金久留着泪,说,我爱你!这几年,爱一直冰封着。可是,不能这样,不能!可雯说,告诉我,为什么不能这样?金久说,我现在很穷,一贫如洗,觉得这样对不住你,对不起这份爱。可雯说,我也是一贫如洗。我能给你的唯有我的身心。金久说,你不嫌弃?可雯说,再说我就生气了。来,让你爱的冰雪在我爱的春天里消融吧,用你消融的爱滋润我吧。
金久泪水涟涟,抱住可雯,说,我更会珍惜你的。我爱你,因为你是可爱的。
第二天醒来,可雯对金久说,你睡到我身边,竟然一动不动的就睡着了。
金久憨憨地笑笑,没说啥。
十三
五个月后,可诗和王海同时收到了金久和可雯结婚的请帖。
婚后的日子甜美但依然逝者如斯、岁月匆匆。铺天盖地的信息告诉金久七夕节到了。金久想到情人节、三八妇女节、母亲节、圣诞节等这些节日,从节日前一天开始,朋友圈各种文章、各种信息就以千奇百怪的方式宣传着节日的盛大降临。女同胞们在朋友圈明里暗里、拐弯抹角地发着提示、暗示期待礼物的信息。节日当天,得到礼物的,一个个喜不自胜,晒礼物,晒恩爱,世界充满了爱,让人觉得生活就是美好!没有得到礼物的,或者隐忍不语,要么怨妇一般怨天尤人,世界充满了灰暗,让人觉得生无可恋!
金久想起三年前的七夕节。节前20多天时,可诗在一家商场看中一款耳坠,8.8折,比原价便宜七八百元。金久说,看上了就买。可诗说,先不买,马上七夕了,到七夕节你再买给我,送到我单位。现在买了,到时你就是再给我买别的礼物,也买不了这么好的,到时还不知让那些虚荣的人怎么嘲笑我。金久说,现在买了到时还在啊,干嘛那么麻烦,搞那么复杂?可诗说,女人买东西就是让别人看!你不懂,做什么事都要搞出效应。现在买了在朋友圈晒也没几个人关注,反映很冷淡,掀不起什么风浪。到七夕节就不一样了,大家都晒礼物,我这礼物横空出世,一骑绝尘碾压绝大多数,绝对胜出,那会引来好评如潮,能气死那些没有收到礼物的虚荣女人!
到了七夕节前一天,可诗和金久再次来到这家商场,准备购买那款耳坠。结果一看,价格比他们俩心里记着的价格高出七八百,涨价了?可诗瞪大眼睛问销售人员怎么回事,销售人员回答,没有涨价,只是取消了折扣,恢复了原价。可诗不愿意了,吼道,怎么能这样呢?你这是借节日欺诈消费者!销售人员不恼,还是一脸笑意。
金久把可诗拉到一边,说,这是无量商家的伎俩,节日一过极有可能又会恢复折扣的。毕竟贵了七八百,我的意思今天就不买了,过后折扣恢复了咱再买。要是你今天非要买,咱就不要在乎那七八百。买东西就图个心情好,买东西吵架,钱花了把心情弄坏划不来。
可诗就过去,笑脸相迎地对服务人员说,想想办法吧,给你们领导请示请示,给我网开一面,按原折扣卖给我吧。金久看到,可诗竟然双手合十、点头哈腰地做出祈求的举动,心里很是失望,但是又想,自己不是一直事事都失望嘛。销售人员还是无可奈何地笑笑,爱莫能助地样子。可诗说,那我今天按这个价格买,随后恢复折扣了,你把差价推给我,这样总可以吧?销售人员笑笑,说,不可以的,我可不敢这样答应你。
金久觉得可诗的脑子就是聪明、思路这么灵活!走过去对可诗说,你不要为难人家,这都是他们上级定的价,她没办法的。销售人员感激地说,是,是,就是这样,我真的没办法,公司怎么定价我们怎么销售,一点不敢动的,动了价格这电脑上账都过不去。
可诗脸色又不好看了,大声吼道,怎么是我为难她了?明明前几天还是有折扣,今天就没有了,要我多掏七八百,到底谁为难谁?好,我不为难你,你把你们定价的领导叫来。可诗的大声引来很多顾客驻足侧目。销售人员为难地说,我都不知道谁是定价的领导,集团公司在外地的,我怎么给你叫啊。可诗不依不饶,说,把你们拿事的叫来!
金久拉住气势汹汹的可诗的胳膊就往外走。
出了商场,金久说,我知道这商家不地道,我和你一样心里有气,很不爽,但我给你说了,咱心疼钱,就随后买;若是一定要今天买,就不要在乎那点钱。总之不要和人家吵架,好心情比啥都重要。可诗说,怎么可能不买?明天就是七夕节,人家都有礼物我没有,你让她们笑死我啊?过后买还有啥意义?金久说,那就啥也不要说,买。你就不要再进去了,在这等我,我进去买。
10天后,金久还在上班,突然接到辖区派出所的电话,说是让他去一趟。金久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怎么也想不通,派出所叫他去干嘛,他能有什么事啊?但是容不得他多问,自己一思量,人家就挂了电话。好在派出所不远,就给领导临时请了会假。
金久不到半小时就到了派出所,看见可诗在那里,人家让他把人领回去。不用他问,片警告诉他,是商场报的警。原来可诗得知商场恢复了折扣,就拿着购买耳坠的小票,找人家商场退差价。人家不退,可诗就大吵大叫、大喊大闹,还不停地喊住来来往往的顾客,手里举着打印的折扣前后的定价照片和购物小票,激情洋溢地给大家演讲和解说,说这个商场如何黑心肠,如何七夕节取消折扣,如何欺诈消费者等等。商场的人黑着脸劝阻可诗,可诗置若罔闻。人家就以聚众滋事影响正常经营秩序为由报了警。
金久不怎么懂得这里面的深浅,还以为要交罚款、或者拘留什么的,结果不用。片警就是把可诗带离商场,让人群散去,让家属金久明白事情缘由经过,把人带走,交待以后做事要合法,事情就结束了。
金久又想起自己和可雯结婚不久、即5月26日的事。那天是金久的生日,当时,可雯说要给他庆祝一下,金久就对可雯说,那就在外边吃饭,不想让你那么辛苦地做一桌子。可雯坚持地说,就在家里庆祝!
晚上回到家,面对一桌子丰盛精美的饭菜和生日蛋糕,金久觉得,这他妈才是有真爱的日子!
可雯按住金就久,说,坐着别动!俏腰一拧,进了卧室。很快出来,右手芊芊玉指上挑着一个手提纸袋,笑脸上一双眼睛会说话一样活色生香,身子一扭一扭地走向金久。
可雯,说,送你的生日礼物。金久接过眼前的纸袋,看到是一款松下牌剃须刀,型号ES-LV94-S705,追踪胡须浓密度,自动控制剃须振幅,全身水洗 5刀头。
金久很感动地说,意外惊喜,不知怎么说感谢了。看样子,很贵吧?这多少钱?可雯一皱眉,好像是失望的语调,说,你不该问!金久立马脑子嗡一下,脸上烧得不行,嘟囔着说,是,不该问,声音低得自己都听不见。
事后按捺不住好奇,金久还是俗气了一把,对照款式型号,在网上一查,五千多元,金久再一次吃惊,这么贵!
铺天盖地的信息告诉金久七夕节到了,金久想,这是自己和可雯结婚后第一个女性们看重的节日,一定要给可雯买个礼物,一定要给可雯一个惊喜。
本来计划节日前一天去商场购买礼物,可是这天领导临时要求金久和他去出差。
到了外地,忙碌完毕,想着没给可雯买礼物,心里有点焦急,网购已经来不及,怎么办呢?灵机一动,就给可雯转了5200元,发信息说,雯,请原谅,明天是中国的情人节,我觉得这就是你我的节日。本来打算给你买礼物的,突然出了差,没有买成,很是遗憾,心里很不是滋味。钱不多,5200元,赶个流行。我一回来,我们就一起去买,喜欢什么买什么!
可雯回复说,为什么一定要买礼物?用不着赶节日买礼物、凑热闹。即使买也要买自己需要的东西,我现在什么也不缺啊。我们刚结婚,需要好好攒点钱,为买礼物花这么多钱,很没必要。金久说,你给我买的剃须刀我觉得太贵了。可雯说,那是你每天都需要用的,很实用,实用的东西就要买质量好、耐用的。
可雯说,旅途劳累,困了你就早点休息。金久说,还想和你说会话。两个就聊起来,聊得如胶似漆地。
金久偶尔刷刷微信,朋友圈里大大小小的女同胞已经开始秀恩爱、晒礼物,还有发红包、转账的截图。金久就给可雯说,虽然没能给你买成礼物,你可以把我给你转账的页面截图发出去,我希望让别人看到我是爱你的,你是幸福的。可雯说,不用!我知道你是爱我的就够了。金久说,其实我也不喜欢那样去显摆,爱是自我个体的独立享受,没必要满世界吆喝,召来羡慕嫉妒恨。
这个时候,金久收到了王海的信息。王海说:赶快给我介绍个合适的女人吧,这半年了,可诗对我死缠烂打的,我都躲无可躲了。金久把王海的信息转发给了可雯。
可雯给金久发信息说,你把我下面的信息发给王海,不要说是我说的:我佛慈悲,你就行行好,从了可诗,说不定她到你的麾下就是优秀的女人。王海说:杀了我吧,可雯之后无女人,我宁缺毋滥。
故事纯属虚构,若有雷同,请勿对号入座。
中篇小说:李可诗2018年5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