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事]芳华少年(1)惊梦,回忆时空
一辆梅赛德斯·迈巴赫呼啸而过,带着沙漠之鹰的血性与狂野,卷起一股股黄沙呈扇形向两翼喷射而出,惊得一侧沉睡的藏羚羊前蹄打滑,大半个身子还在地上便已经越出了数米,连一声惊叫都未来得及啼鸣,便已经被黄沙掩埋,成为移动的小山丘。
前方落日的余晖还未褪去秋日的哀思,不情不愿的斜拉着越野车的仿若庞然怪物的影子,张开大口就要吞噬这一切。
远方的山峦歪歪斜斜,孤影自赏,依恋的看着远方不紧不慢缓步而来的夜幕,地底下潜伏者露出绿色的双眼直勾勾的盯着垂涎已久的猎物,黑夜永远是暗黑者的主场,沙漠的世界即将成为黑夜的狂欢胜地。
这场景中再也难寻王维“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的绝美意境,尽显苍凉悲壮。
远方传来阵阵嗡鸣,沙哑的声音渐渐清晰,车子在不断前行,越来越暗淡,一个黑色的小圆点在黑夜中寻找白色的亮光,不知何时起,这个地方便就变得如此肃穆。
地上的沙子都是鲜艳的暗红色,仿佛在血水之中浸泡过一样,仔细一看,大致也差不多了,多看几眼,觉得有几分渗人,甚至有些细思极恐。
突然一个急刹车,迈巴赫甩出了一个360度完美的飘逸身影,留下了两尺余深的车印,然后准确停靠在了一处墓地旁边。
墓地不大不小,四四方方,虽然在荒野多年,人迹罕至,但墓地却依旧干净整洁,庄重不失色彩,朴素却又高贵典雅。
在这荒山野岭显得格外引人注目,墓地大致有几十个墓碑,一样的壁刻图画,一样的设计,一样的色调,那依旧随风吹动的红旗上被鲜血侵染的旗帜记录着他们曾经波澜壮阔的辉煌,如今依然隐隐可以看见岁月中那些扣人心弦激动人心的历史硝烟留下的清浅痕迹。
车门缓缓被打开,车里空间很大,沙漠中的风沙也很大,惊梦回眸,许久方见一白衣少年左脚踏出了车门,很轻很轻地落在地上,他小心翼翼,身体重心慢慢前移直至站稳,方才举起了右脚缓步前行,一步两步,向墓地深处走去。
他的每一步都是如此温柔,像呵护这世界最心爱的宝贝,容不得一丝一毫的闪失与打扰,生怕惊扰了这些地下与世长眠故人的清净,每过一个墓碑,他都要驻足致敬,捧一培家长带来的红土放在墓前,一一告慰这些死去的先辈!
看着这些熟悉的名字,一个个慈爱的面容像时光机回放剧情片一样伸出手摸着他的头跟他打招呼呼,慈爱的抱着小时候的他“小飞扬,又长个了,下次叔叔都要抱不动了。”少年伸出手去抓,那些画面便零落成碎片在他的上方洒下,落日的阳光刺的他的眼睛生疼。
一个军礼干脆利落,少年便又向深处走去――在哪里是一个拱圆形的墓地,极其普通却又与众不同,上面的经幡一直在吹动,仿佛早已预料到他的到来,经幡上若隐若现的写着几个大字,却看不懂这些字是什么意思。
墓地周围很干净,明显被人平整打理过,同时还摆放着各种水果烧纸还有特有的香物,看祭奠的物品,烧纸不同的颜色,泛黄的程度,以及摆放的位置,很明显这座墓地经常有人来祭奠。
少年也是这经常来祭奠的人其中之一,他每年的清明节、重阳节这些传统节日都要来着祭奠。有时候一个人想不通难受了,少年也经常来这里对着墓碑说说心里话。
墓碑上写着英雄永垂不朽,梦惊魂之墓。简单数语一带而过,没有太多介绍。每一个伟大的人都是在平凡中孕育。
墓地的主人是少年的父亲――一个少年还未来得及见一面的父亲。从小到大少年只在相片中见过父亲,从叔伯长辈的口中了解父亲是怎样一个伟大的英雄。
墓碑上照片中的父亲还是如此英俊潇洒,满脸笑意的看着自己,双眼永远斜向上方,乌黑深邃的眸子中射出两条仿佛带着电弧般的目光袭入早已醉意微醺的少年,男孩颇为动容,满脸疲倦的红晕消退,半响后久久的站立在原地,一动不动。
丝毫感觉不到左手还提着两瓶那种市面上很难再寻到的酒瓶装着的老白干,两条中华牌香烟的重量,这些都是少年驱车从老家带来,这些也都是父亲那些年的最爱与珍藏,具有岁月与时代的气息,
少年右手则略显行动不便,提着香炉水果等祭奠之物。一一展开放在了墓碑前面,陪着父亲畅饮几杯,说说这些年的风风雨雨。
摸着墓碑下的温度,看着周围静静守候在这的灵魂,那一刻仿佛时间静止了,记忆的潘多拉魔盒瞬间打开了,仿若妖魔鬼怪狂魔乱舞,风沙四起,遮天蔽日,星辰黯然失色,昏天暗地,日月无光。
混沌中忽而窸窸窣窣的哭声,少年忽而仰天大笑的不羁,笑得让人胆寒,忽而哭的令人潸然泪下,让人心里发毛。
靠近一分,再近一点,一个孤独的白衣背影如同飘悬在空中,四肢不断挥舞击打着空气,扭曲了周围的时空,穿越历史与尘埃的硝烟,一切如此真实,梦原来那么真实。
“卧倒”,梦惊魂一个前扑抱住任飞滚入了弹坑之中,一排炮弹在刚才的位置炸开了花。
任飞惊魂未定,右手觉得黏黏糊糊的,他放进里嘴里咸咸的味道,衣服染红了一片。
缓过神来,大队长梦惊魂正压在自己的身上,鲜血还在不断的流淌。
任飞急忙扶起大队长,“大队长,你受伤了,伤的很严重”。任飞眼角湿润,急得快要哭了。
梦惊魂用手捂住伤口,简单从衣服上割下一块衣角边料包扎好,身子侧在一边半躺着,柔柔的摸着任飞的头“怎么样,孩子,害怕嘛?”。
看着眼前这个刚刚度过十八岁生日的孩子,也刚刚火线入党的预备党员,他不禁想起自己那尚在爱人腹中怀胎十月的孩子,不知出生了没有,也不知是男孩还是女孩。
此时的他已经没有时间再去多想了,因为时间就是生命,多浪费一分意味着又要多失去一条鲜活的生命。
刚刚遭遇的一场猝不及防的伏击战斗,已经让几十条刚刚还在活蹦乱跳的生命横七竖八的永远的留在了这里,他必须带着所有的兄弟离开这里,无论生死。这是他对这群兄弟们的承诺,有他在,不会让任何一个兄弟留在异国他乡,他会为每一个兄弟挡住正在飞来的子弹,一起追求他们的荣光岁月!
几个月以来的战斗让这群年轻的孩子慢慢懂得了在战场上只有冷酷绝情,你死我活的斗争,没有仁义道德。
适者生存,不适者灭亡的丛林法则在这里演绎的淋淋尽致,也成为每个人多年以后难以抹去的噩梦。
在战场的残忍超乎常人的想象,这里没有温情,没有道德伦理,也没有怜悯之心,每个人都要忍受非人的痛苦与折磨。
这一刻对生命的敬意都是奢谈。子弹的破坏力惊人,洞穿身体的瞬间,花生米的弹头扭曲着周围的空气,霸道而凌冽的劲道绕过防弹背心的的正面,从缝隙中穿透过特战作训服便散发出毁灭的气息。
一寸寸肌肤纹理被撕裂,噬肉饮血,成圆锥体留下血肉搅碎交汇融合而成的弹道轨迹,而后弹头脱离身体,擦鞋任飞的脸颊飞过,擦出一条三公分的伤口,他面前的李鑫的身躯直直倒下。
李鑫背后是一个直径二十公分的血色窟窿,鲜血和肠胃的搅碎混合物不断向外喷涌,黄色的沙子被染红了一大片,看上去令人发指。
任飞还在惊魂未定,虽然几天以来的战斗,他已经习惯了这种枪林弹雨的日子,但面对此情此景,任飞仍然胃里翻江倒海,十分不舒服。
大队长梦惊魂拍了一下他的胳膊,给了他一个眼色,任飞立刻会意,靠着多年来训练配合的默契,任飞跟着大队长梦惊魂以一左一右标准的战术动作擦着周围的树林向前滚去,隐入夜色之中,在黑夜中寻找还在幸存的兄弟。
周围依旧炮火连天,敌人在不断靠近,梦惊魂看着满目疮痍,后悔自己今天的决定,他们都是因为自己而死,自己有何面目再去面对祖国,面对他们的家人。他已经在心里做了一个决定。
锋刃特战大队,隶属于西南军区某特种部队,边境战争开始候奉命迅速机动至前线鸡鸣山一带进行作战。
战争已经进行了半年,正陷入焦灼的态势,任何一方都没能占到太大便宜,上级决定为加快结束战争,扩大战果,迫使敌军投降,特从某秘密基地将正在军事魔鬼训练的锋刃特战大队调入前线作战。
三天前前线作战司令部命令梦惊魂带领特战大队深入敌后先期侦查,摸清敌情,袭扰破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