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好么？

       打开公众号推送的新闻，一不小心又是一则:他如此年轻，却遭如此厄运…“T细胞淋巴瘤”这个词汇，于我来说，过于敏感，我已经预见了他的结局。因为，两年前，哥哥的突然离世，就是因为它，从病情确诊到生命消逝，不足百天。

   回想起来，已无法入睡，手指不住的颤抖。给男朋友打电话，无人接听，想起那些过往，从不敢在人前提起，此刻既然停下来回忆了，那就咬牙自己抗了试试，所以，决定写下点东西。

       3月快结束了，哥打电话说眼睛肿得厉害，家里一直查不出来，和嫂子上省城检查看看。想着那会刚辞职了还能找哥蹭饭吃，心里自然是高兴的，全然不觉得看病是一件重要的事。之后的几天，自然是玩的开心，吃得舒心。等医院各种检查完，确认哥的眼部有不明囊肿需要开刀化验已经是清明节过后的事了。签手术确认书的时候，一笔带过，觉得事情总算可以和爸妈有个交代了，计划着休养几天哥可以回家了，嫂子也能回家安心养胎了。那时嫂子刚怀孕，顺道做了孕检，一切正常。

      推着哥去手术室的时候，我跟嫂子开玩笑，说小时候吃药的时候，医生吩咐吃两颗的，哥哥从来只吃一颗，家里人都说他皇帝命，金贵着呢～哥一路笑着，即使从手术室出来，麻醉还没醒呢，迷迷糊糊的还唱着歌，我猜是不想我们担心吧。可是，真的就让我们担心了，主治医师叫我和嫂子出了病房，告诉我们说，肿瘤初检是恶性，具体的还要过两天等报告。

       两天，报告还没下来，哥哥却大半夜开始抽搐，只说疼，浑身都疼，护士打完止痛针就走了，病房里只有不知所措的我和呻吟的哥哥，握着他的手觉得一切都那么的不真实。心里想着，躺在病床上的是我该多好，也许我能忍住不痛，可是，也就想想而已。

       “T细胞淋巴瘤”，确诊。拿着检验报告，便打开百度不停的搜索有关淋巴瘤的一切，满目疮痍…电话里，我固执的跟爸妈咬着字眼，说淋巴瘤，不是癌。

       此时哥哥已经从眼科转到了肿瘤科。那天，肿瘤科床位紧张，哥哥分到床位号：44。我们心里特不舒服，商量着能不能换一下，哥哥却笑着说，怕什么，我怎么来的我还要怎么回去。

        病房里一共4张床，略显拥挤。哥哥靠窗，依次过去，43号是一位老爷爷，肺癌，化疗了几次，效果不错，休养几天可以回家了。42号是一个小姑娘，才6岁，也是眼科转过来了，需要做化疗，具体病因不太清楚。经常有两个外国女孩来看望她，她叫她们“妈妈”，后来有听她们交谈，是义工。41号是一位老奶奶，几乎没见她怎么动过，看到她就能清晰的感受到死亡的气息。

        当天晚上，隔壁病房传来哭声，接下来是慌乱的脚步声，最后隐约传来烧纸钱的糊味。病房里谁也没说话，大家都知道发生了什么。那份安静叫人深刻体会到什么是心拔凉。

      爸妈商量过后决定一起来昆明，爸爸接嫂子回家养胎，妈妈留下来和我一起照顾哥哥，一个疗程过后回家休养。计划是这样的。接下来的几天，哥哥身体状况达标，开始准备第一次的化疗。他的眼睛在拆线后经药物控制已经肿得不明显了，他偷偷拿了我的小镜子藏起来不还，说要每天醒来就看见自己帅气的脸。我嘲笑他都变独眼龙了还敢说帅，妈妈在一旁看我们吵吵闹闹笑得合不拢嘴。

          爸爸来的那天下午，打电话给我：“今天不要来医院”  “为什么”  “让你别来就不用来了，听话就行了”，最后我执意要去，爸爸没办法，只说了一句“晚些再过来”

         心里的不安不言而喻，好不容易熬到5点多就忍不住冲去了医院，进去以后发现什么事都没有。诧异的问到，“为什么呀”，妈妈只是抬手指了指41号床。回头一看，床空了，已经换上了干净雪白的床单，如此扎眼…后来妈妈说，老奶奶走的时候谁都不知道，护士进来量体温才发现，打电话通知家里人来，过了几个小时，来人应该是儿子，看了一眼，直接送太平间了。

        化疗才刚开始，某天哥哥一觉醒来，眼睛肿成了核桃，医生说手术时眼睛里的囊肿是网状，不能清理干净，现在看起来化疗效果也不理想，有扩散的趋势。哥哥抓着我的手，跟我说他听见了肿瘤在长大的声音，“嘶嘶嘶嘶”还说，“那时候不应该开刀，惹它生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