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短篇小说

《触不可及》

2025-07-30  本文已影响0人  在喝冻梨味

【声明:本文原创,首发。】

手机屏幕亮着,幽幽的光。

那上面,是我和陆沉的合照。

背景是芬兰的极光,摄于去年结婚纪念日。

玻璃小屋里暖气很足,很暖。

我穿着他最爱的米白羊绒裙,整个人窝在他怀里。

陆沉低头,轻吻我的发顶。

他的眉眼温柔,能将人溺毙。

照片上方的日期提醒我。

今天,是我们结婚三周年的纪念日。

而我,却被绑在这里。

郊区,废弃工厂,地下室。

粗糙的麻绳磨破了手腕,渗出丝丝血迹。

嘴里塞着破布,满是刺鼻的机油味。

绑我的是两个男人,都戴着头套。

他们把我扔下就走了。

只留下一盏昏黄的灯,在潮湿的空气里摇晃。

光影不定,鬼魅一般。

我不知道他们是谁。

也不知道他们为何绑我。

我只有一个念头。

陆沉会来救我的。

他是陆沉。

商界里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陆沉。

只要他发现我失踪,很快就能找到这里。

我只需要等。

对,等。

我努力蜷缩起身体,想留住一丝热量。

脑海里,开始回放我和陆沉的过往。

我们是大学同学。

从校服到婚纱,整整十年。

人人都说,我们是神仙眷侣。

可这童话,半年前就有了裂痕。

陆沉越来越忙,回家越来越晚。

他身上的雪松香,开始夹杂别的味道。

一种陌生的、甜腻的香水味。

那个味道,属于林有有。

他的新任贴身秘书。

一个刚毕业的女孩,脸蛋清纯无辜。

她看陆沉的眼神,总是怯懦又崇拜。

她总是一口一个“陆总”。

女人的直觉,从不骗人。

我旁敲侧击地问过。

陆沉只是不耐烦地皱起眉头。

“苏晚,你别这么神经质。”

“我和她,只是上下级关系。”

他甚至说:“你以前不这样的。”

“结了婚,怎么反而多疑又小气?”

那句话,是一根刺。

狠狠扎进我心口,生疼。

我开始反省。

是我做得不够好吗?

是我给了他太大压力吗?

我不再追问,努力扮演好温柔的妻子。

我算着时间,为他准备热饭热菜,等他回家。

可我等来的,常常是深夜。

是他带着一身酒气,和那股甜腻香水味的疲惫归来。

他不再和我分享工作上的事。

也不再有睡前拥抱。

我们之间好似横了一条看不见的鸿沟。

就在昨晚,我失踪的前一晚。

他脱下外套,那股香水味愈发浓烈。

我看见了。

他衬衫领口,一点不明显的口红印。

红得刺眼。

我终于失控,和他大吵一架。

我崩溃了。

“陆沉!你把家当什么了?旅馆吗?”

他被我问得烦躁不堪,用力扯了扯领带。

他冷漠地看着我。

“苏晚,你闹够了没有?”

“我每天在外面应酬,累得要死。”

“回来不是听你歇斯底里的。”

“我歇斯底里?”

“陆沉,你敢说你和林有有清白吗?”

他沉默了。

那片刻的沉默,比任何解释都更伤人。

最后,他摔门而出。

一夜未归。

我独自在冰冷的客厅,哭了一整夜。

天亮后,我擦干眼泪。

我决定再给他,也给我们,最后一次机会。

我发信息提醒他。

今天是我们的结婚纪念日。

我会在家等他,为他准备了礼物。

礼物是一对铂金袖扣,我亲手设计的。

碎钻镶嵌着我们名字的缩写,“S”和“L”,缠绕交织。

我想告诉他,无论如何,我还想和他走下去。

发完信息,我便出门去取蛋糕。

就在蛋糕店门口,一辆面包车突然停在我身边。

车门猛地拉开,一股巨力将我拽了进去。

我眼前一黑,便失去了知觉。

……

地下室的铁门“吱呀”一声被推开。

我的回忆被打断。

进来的是绑匪头子。

他把一份盒饭和一瓶水扔在地上。

声音粗嘎地问:“想活命吗?”

我拼命点头,眼泪涌出。

他冷笑一声,掏出手机。

他拨通一个号码,按了免提。

“喂?”

电话那头,是一个我熟悉进骨子里的声音。

是陆沉。

我的心脏瞬间被揪紧,眼泪夺眶而出。

“陆总,”绑匪的声音变得谄媚,“您要的人,我们‘请’来了。”

“您看,什么时候方便过来‘聊聊’?”

我愣住了。

绑匪联系的人,是陆沉?

什么意思?

是他……是他让人绑架我?

这个念头如同一道惊雷,在我脑中炸开。

我浑身冰冷。

不可能。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因为昨晚的争吵?

因为他厌倦我了?

所以用这种方式,逼我离婚?

我的心,直直坠入谷底。

电话那头,陆沉的声音听不出情绪。

“她怎么样了?”

“好着呢!就是不太听话,哭哭啼啼的。”

绑匪轻佻地说:“喊着要找您呢。”

我听到陆沉在那边轻嗤一声。

那声音里,带着一丝不耐和嘲讽。

“知道了。看好她,别让她跑了。”

“也别让她死了。”

“等我处理完手头的事,就过去。”

“好嘞,陆总您放心!”

电话挂断。

我怔怔地看着地上的手机,力气被抽干。

别让她死了。

这句话在我脑中盘旋。

他不要我的命,他只是想……惩罚我?

吓唬我?

因为我昨晚的“歇斯底里”?

巨大的委屈和悲凉席卷而来。

泪水模糊了我的视线。

陆沉,你怎么可以,这么对我?

我们就这样僵持了两天。

绑匪每天准时送来一顿饭。

然后用他的手机,给我看陆沉那边的处理态度。

每一次,我都能听到陆沉的声音。

第一天,是闺蜜夏晴打来的电话。

她的语气焦急万分。

“陆沉!晚晚失踪两天了!电话关机!我到处都找不到她!她是不是出事了?”

我听到陆沉不耐烦地回答。

“她能出什么事?”

“大小姐脾气犯了,离家出走而已。”

“过两天自己就回来了。你别瞎操心。”

“不可能!晚晚不是那种人!”

“她前天还说,给你们准备了纪念日礼物!”

“她那么期待!”

“期待?”陆沉冷笑一声。

“期待着跟我大吵一架,然后玩失踪?”

“好让我满世界找她?”

“夏晴,你别被她骗了。”

“她演戏的本事,你不是不知道。”

我的心,被刀子狠狠地剜着。

演戏?

在他眼里,我所有的爱与担忧,都只是演戏?

第二天,是公司副总打来的电话。

“陆总,您爱人的电话一直打不通。”

“她负责的‘星辰’系列设计稿今天要交了。”

“客户那边催得很紧。”

“星辰”系列,是我熬了好几个通宵做的。

是我们结婚三周年的献礼。

陆沉淡淡地说:“告诉她,今天交不上来,就算违约。”

“后果她自己承担。”

他顿了顿,又补充道:“还有。”

“通知法务部,准备离婚协议。”

离婚协议……

这四个字,是最后的审判。

将我彻底打入无底深渊。

原来,他真的不爱我了。

他对我的,只剩下厌恶和算计。

我开始不吃不喝,不言不语。

我像一具没有灵魂的木偶,蜷缩在角落。

我甚至开始盼望。

盼着那两个绑匪,能给我一个痛快。

死,或许也是一种解脱。

就在我濒临绝望时,地下室的门,再次被推开。

这一次,进来的不是绑匪。

是林有有。

她穿着一身洁白的连衣裙,化着精致的淡妆。

她踩着高跟鞋,一步步走到我面前。

她居高临下地看着狼狈的我。

她的嘴角,勾起一抹胜利的微笑。

“苏晚姐,好久不见。”

她的声音,甜美又无辜。

我抬起头,浑浊的视线对上她得意的眼眸。

“是陆沉让你来的?”我的声音有气无力。

“你在说什么呀,苏晚姐?陆总在忙着开会呢。”

她轻笑,眼神却透着寒意,

“不过,如果他知道你在这里,会来救你吗?恐怕未必。”

她俯身,凑近我的耳边,“你猜,你不在的这几天都是谁在陪着他?”

她的语气,像是在戏弄一只濒死的猎物。

我的心,再次被撕裂。

恍然间,我什么都明白了。

不是陆沉。

是她,林有有。

“为什么?”我的声音嘶哑得不成样子。

林有有蹲下身。

她用涂着粉色指甲油的手指,轻抚我脸上的伤痕。

她状似嘲讽地说:“为什么?”

“因为我爱你所拥有的一切啊,苏晚姐。”

“尤其是……陆沉。”

她凑到我耳边,用只有我们能听到的声音,轻声说。

“你说,陆沉为什么会那么讨厌你?”

“因为我给他说,你偷偷找私家侦探调查他。”

“说你把我们正常的工作交流,都歪曲成桃色新闻。”

“还威胁我,要让我身败名裂。”

“我告诉他,你所谓的纪念日惊喜,就是自我绑架恐吓他。”

“想逼他妥协。”

“你失踪后,我也每天在他耳边说。”

“说你不应该闹脾气,欲擒故纵。”

“你看,他信了。”

林有有笑得像个得意的疯子。

“他现在觉得你,就是个心机深沉、不择手段的疯女人。”

原来是这样。

我所有的不解、委屈和痛苦,都有了答案。

我输了。

输得一败涂地。

不是输给她的手段,是输给陆沉的不信任。

“你以为,你能取代我吗?”

我看着她,一字一句地问。

“不是以为,是已经。”

林有有站起身,从包里拿出一个精致的丝绒盒子。

她在我面前打开。

里面,是我设计的那对“S&L”袖扣。

“陆沉已经把它送给我了。”

林有有的语气里满是炫耀。

“他说,他早就想摆脱你了。”

“谢谢我给了他一个机会。”

“哦,对了,他还说……”

“这对袖扣的设计,俗气又廉价。”

俗气又廉价……

我闭上眼,最后一丝力气也被抽走。

那是我修复感情的最后努力。

是我十年爱恋的寄托。

在他眼里,却一文不值。

“苏晚姐,你也别怪我。”林有有收好袖扣。

“要怪,就怪你自己太蠢。”

“抓不住男人的心,还不肯让位。”

她说完,转身准备离开。

就在这时,她的手机响了。

来电显示,是“阿沉”。

林有有很谨慎。

她拿先起那块机油味抹布堵上我的嘴。

然后在我绝望的扭动中,按下了免提键。

“有有,你在哪?”

陆沉的声音传来,带着曾经对我的同款温柔。

“阿沉,我在外面帮你买咖啡呢。”

林有有的声音瞬间变得柔弱体贴。

“你昨晚又忙到那么晚,要多注意身体呀。”

“嗯。”陆沉应了一声。

随即他话锋一转,语气很是不耐。

“苏晚那边,有消息了吗?”

我的心,猛地一跳,重新燃起一丝微弱又可笑的希望。

“还没呢。”林有有的声音带着委屈。

“阿沉,你还在担心她吗?”

“她肯定就是躲在哪里,等我们着急呢。”

“说不定,她现在正看着我们笑话呢。”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

我屏住呼吸,死死盯着那部手机。

陆沉,反驳啊。

告诉我,你不是这么想的。

然而,我听到的,是他冰冷刺骨的声音。

“算了,由她去吧。”

“一个只会用这种下作手段博取关注的女人,不值得。”

“有有,你先回来吧。”

“我让张律师把离婚协议送过去了。”

希望,彻底破灭。

我像是被判了死刑的囚犯,听到了最终的判决。

原来我的消失,对他而言,不过是给了他一个摆脱我的理由。

一个名正言顺的理由。

林有有挂断电话,笑意更深。

“听到了吗?苏晚姐。”

“他现在,只想见到我。”

她走到门口,对守在外面的绑匪说。

“人,你们处理掉吧。”

“做得干净点,钱一分都不会少你们的。”

说完,她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绑匪走了进来。

手里多了一卷粗绳和一块厚毛巾。

我知道,我的时间到了。

死亡的恐惧笼罩了我。

但我却又感到一种不可思议的平静。

我看着绑匪,用尽最后的力气,嘶哑地开口。

“我有一个遗物,想交给陆沉。”

“那对袖扣……它对我,很重要。”

绑匪愣了一下,似乎没想到我会提这种要求。

“我所有的钱,都在一张卡里。”

“密码是陆沉的生日。”

“只要你帮我把这个东西交给他,卡里的钱,就都是你的。”

我看着他,眼神异常镇定。

或许是我的平静打动了他。

或许是金钱的诱惑。

他犹豫片刻,点了点头。

我松了口气。

我当然知道,袖扣已经被林有有拿走。

我这么说,只是一个幌子。

我真正想留给陆沉的,是另一个东西。

在被绑架的这几天里,我唯一的慰藉,是藏在衣领夹层里的一枚微型录音笔。

那是我做珠宝设计时,为了随时记录灵感用的。

我偷偷地,将我和林有有的对话录了下来。

将她打给陆沉的电话录了下来。

将她最后买凶杀我的命令,全都录了下来。

我不知道陆沉会不会听到。

也不知道他听到之后,会是什么反应。

或许,他根本不会在乎。

但这是我能为自己做的,最后一件事了。

我将那枚小小的录音笔,从衣领里抠出来。

我把它藏在手心,递给了绑匪。

“这就是袖扣。”

“你把它……放到一个他能看到的地方。”

绑匪接过录音笔,掂了掂,塞进口袋。

然后,他拿起那块厚毛巾,一步步向我走来。

我闭上了眼睛。

黑暗降临前,我脑海里闪过的最后一个画面,是芬兰的玻璃小屋。

是陆沉低头吻我发顶的样子。

他说:“苏晚,遇到你,是我这辈子最大的幸运。”

原来,幸运也有保质期。

陆沉,我们的三年,终究是……错付了。

【陆沉视角】

苏晚失踪的第一个月,我过得前所未有的轻松。

没有了她的电话轰炸。

没有了她带着质问和眼泪的争吵。

更没有她那双总是充满哀怨的眼睛。

世界清净了。

我沉迷于林有有温柔体恤,善解人意。

她从不追问我的行程,也从不干涉我的决定。

她会为我准备好醒酒茶。

她会默默陪我加班。

她会用崇拜的眼神看着我,满足我作为一个男人所有的虚荣心。

我以为,这才是爱情该有的样子。

轻松,愉悦,没有负担。

我好像已经完全将苏晚遗忘。

离婚协议,我早就让律师拟好。

只等苏晚出现,签个字。

我们便两不相欠。

可她,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

夏晴几乎每天都来公司找我。

每一次,都像一头愤怒的母狮。

“陆沉,你就是个混蛋!晚晚肯定出事了!”

“你为什么不去报警?”

“报警?”我靠在皮椅上,疲惫地捏了捏眉心。

“她一个成年人,自己想躲起来,警察能有什么办法?”

“夏晴,我比你更了解她。”

“她只是在跟我赌气。”

“赌气?有人会用自己的事业前途赌气吗?”

“‘星辰’系列是她的心血!她怎么可能说放弃就放弃!”

“那是因为她知道,只要她闹得够大,我就会心软。”

我冷漠地打断她:“就会妥协。”

“这种把戏,她玩了不止一次了。”

夏晴气得浑身发抖,指着我的鼻子骂。

“陆沉,你一定会后悔的!你一定会!”

我不以为然。

后悔?

我最后悔的,就是当初和她结婚。

被她用十年的感情捆绑,活得像个傀儡。

直到有一天,警察找到了我。

“陆先生,我们接到报案,怀疑您的妻子苏晚女士,可能遭遇了不测。”

“这是报案人提供的一些线索,希望您能配合调查。”

报案人,是夏晴。

她竟然背着我,自己雇了私家侦探。

警察出示的照片里,是两个戴着头套的男人。

还有一辆眼熟的面包车。

我皱了皱眉,心里隐隐有些不安。

林有有握住我的手,柔声安慰道:“阿沉,你别担心。”

“苏晚姐……可能只是想把事情闹大,好让你屈服。”

“她之前……就做过类似的事情,不是吗?”

她的话,像一颗定心丸。

抚平了我内心的烦躁。

是啊,苏晚一向擅长这些。

她知道我最在乎公司声誉。

所以故意把事情闹到警察局,想用舆论来压迫我。

好一招以退为进。

我对警察说:“辛苦了,但我太太只是离家出走。”

“可能过几天就回来了。”

警察看了我一眼,眼神复杂。

最终什么也没说,收队离开。

从那天起,一种莫名的恐慌开始在我心底蔓延。

我开始失眠。

一闭上眼,就是苏晚那张倔强又苍白的脸。

我开始控制不住地想,她到底在哪?

她会不会,真的出事了?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就被我强行压下去。

不会的。

她那么精明,怎么可能让自己出事。

这一切,都是她为了逼我回头的苦肉计。

林有有和我说过的,我相信有有。

直到两个月后,我收到一个匿名的快递。

一个小小的黑色U盘,只有一个音频文件。

我点开了它。

首先传来的,是林有有甜得发腻的声音。

“苏晚姐,好久不见。”

我的心脏,漏跳了一拍。

然后,是我妻子的声音。

嘶哑,脆弱,却带着一丝不屈。

“为什么?”

“因为我爱你所拥有的一切啊,苏晚姐。尤其是……陆沉。”

……

“我告诉他,你所谓的纪念日惊喜,不过是自我绑架,逼他妥协。你看,他信了。”

……

“陆沉已经把它送给我了。他说,他早就想摆脱你了,谢谢我给了他一个机会。哦,对了,他还说,这对袖扣的设计,俗气又廉价。”

录音里,林有有的声音恶毒又嚣张。

原来,

那些我曾信以为真的谎言,都是精心伪装的骗局。

而我,就是那个听信谎言的蠢货。

录音还在继续。

是林有有打给我的那通电话。

“阿沉,你还在担心她吗?她肯定就是躲在哪里,等我们着急呢。说不定,她现在正看着我们笑话呢。”

然后,是我自己冰冷到残忍的声音。

“算了,由她去吧。一个只会用这种下作手段博取关注的女人,不值得。”

……

录音的最后,是林有有对绑匪下达的命令。

“人,你们处理掉吧。”

“做得干净点,钱一分都不会少你们的。”

处理掉……

处理掉……

这三个字,像一把重锤,狠狠砸在我的天灵盖上。

我浑身的血液,在瞬间凝固。

我不相信这是真的。

我像是疯了一样找林有有求证。

“这是什么?!”

我将耳机狠狠地砸在她脸上,双目赤红。

“你告诉过我什么?!你说她只是在闹脾气!你说她只是想逼我回头!”

林有有被我的失态吓到了,她试图靠过来拥抱我。

然而当她听到从耳机里隐约传出的对话时,让她脸色瞬间惨白。

“阿沉……你听我解释……我……我只是太爱你了……”

“爱我?”我掐住她的脖子,力道大得几乎要将她捏碎。

“爱我,所以你让人绑架了她?”

“爱我,所以你让人杀了她?!”

“我没有!”林有有哭着挣扎,“我只是想吓唬她,让她离开你!我没想过要她的命!”

“那她人呢?”我咆哮着,“苏晚人呢?!你把她藏到哪里去了?!”

林有有的眼神躲闪,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

就在这时,我的办公室门被推开。

警察走了进来。

这一次,他们的表情严肃而冰冷。

“陆沉先生,根据我们最新掌握的证据,林有有女士涉嫌蓄意绑架并谋杀您的妻子苏晚女士。同时,我们也找到了苏晚女士的下落。”

为首的警察顿了顿,声音沉重。

“我们在郊区的一处废弃工厂,发现了她的尸体。”

我的世界,在那一刻,轰然倒塌。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跟着警察去的警局。

也不知道是怎么做的笔录。

我的脑子里一片空白。

耳边只有那句“发现了她的尸体”在无限循环。

尸体……

那个鲜活的,会哭会笑的苏晚。

那个会因为我一句话而雀跃半天的苏晚。

变成了一具冰冷的尸体。

而我,是间接的凶手。

是我,一次次地无视了求救的信号。

是我,用最恶毒的语言,揣测她最后的挣扎。

是我,亲手将她推向了死亡的边缘。

........

夏晴赶到警局。

看到我,二话不说,冲上来就给了我一巴掌。

“陆沉,你满意了?!”

“你终于把她逼死了!你这个杀人凶手!”

她哭得声嘶力竭。

每一声控诉,都像一把利刃,将我的心凌迟。

我没有还手,也没有辩解。

因为她说的,每一个字,都对。

是我杀了苏晚。

警察将苏晚的遗物交给我。

一个透明的证物袋,里面装着她失踪那天背的包。

我颤抖着手,打开包。

里面,有她的手机,钱包。

还有……一个精致的丝绒盒子。

我打开盒子。

里面,静静地躺着一对铂金袖扣。

上面用碎钻镶嵌着“S”和“L”。

在灯光下,闪烁着冰冷的光。

我猛然想起,林有有曾拿着一模一样的袖扣炫耀。

她说,这是我送给她的。

我送的?

我什么时候……

一个警察走过来,递给我一张照片。

“陆先生,这是我们在其中一名绑匪身上搜到的东西。”

“据他交代,这是苏晚女士临死前,托他转交给你的遗物。”

照片上,是一枚小小的,黑色的录音笔。

“绑匪说,苏晚女士骗他,说这是那对袖扣。”

“只要他转交给你,就把自己所有的积蓄都给他。”

“我们查了苏晚女士的银行卡,里面的确有一大笔钱。”

“而密码……”

警察看了我一眼。

“是您的生日。”

我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

疼得无法呼吸。

直到最后一刻,她想的,依然是我。

她用自己最后的积蓄,和全部的智慧。

只为了将真相送到我面前。

而我,却用“俗气又廉价”,来形容她这份沉甸甸的爱。

我像个疯子一样冲出警局,回到我和苏晚的家。

那个曾被我嫌弃充满她气息的地方,如今空荡得可怕。

我冲进她的工作室。

桌上,还摊着“星辰”系列的设计稿。

在设计稿的旁边,压着一张便签。

上面的字迹,是那么熟悉。

“陆沉,我们很久没有一起看星星了。”

“我想把整片星空,都送给你。”

“三周年快乐,我的先生。”

落款日期,是她失踪的那一天。

我的眼泪,终于决堤。

我跪在地上,像个迷路的孩子,嚎啕大哭。

我哭我有多愚蠢。

哭我有多混蛋。

哭我……失去了我生命里最宝贵的东西。

可是,再多的眼泪,再多的悔恨,也换不回那个鲜活的苏晚了。

她永远地,留在了那个阴冷的地下室里。

带着我对她的误解和伤害。

带着她破碎不堪的爱,永远地离开了我。

后来,林有有和那两个绑匪,都被判了刑。

我卖掉了公司,离开了那座城市。

我走遍了我和苏晚曾经去过的每一个地方。

芬兰的玻璃小屋,巴黎的塞纳河畔,圣托里尼的蓝白教堂……

每一个地方,都有我们幸福的过往。

而那些过往,如今都变成了插在我心口的刀。

我随身带着那对袖扣,和那支录音笔。

每当夜深人静,我就会一遍遍地听。

听她嘶哑的质问。

听她最后的告白。

听我自己……那愚蠢又残忍的声音。

我用余生这场盛大而无望的忏悔,来惩罚我自己。

我常常会想,如果那天,我没有相信林有有的谎言。

如果那天,接到夏晴的电话后,我能有一丝一毫的警觉。

如果那天,我能对她说一句“我信你”。

结局,会不会不一样?

可是,没有如果了。

我的苏晚,我弄丢了。

我终于把我们的故事,活成了一场……追悔莫及的葬礼。

而我,是那个捧着骨灰,也等不到新娘的,可悲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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